林翰收拾好自己的隨身行囊,和石嘉一起走出了樓門。和上次一樣,那個叫多多的小男孩再一次出現了,不同的是這回他並沒有玩命的奔跑,隻是搖搖擺擺的走向樓口,一見到林翰和石嘉,就站定了腳步,一雙大眼睛上下翻動,似乎覺得背著包包的叔叔,在哪裏見過。

多多的奶奶,還是跟在後麵,想追上他有些力不能及。依然斷斷續續的咳嗽幾聲,也依然彎著像被千斤重擔壓負著直不起來的腰。花白的頭發有幾縷飄過額前。林翰很喜歡這個虎頭虎腦的小家夥,蹲下身張開手說道:“多多,今天表現得很好,沒有亂跑啊,來叔叔抱抱,給你獎勵。”

多多歪著頭仿佛在琢磨他說的話,不過並沒有聽林翰的話,轉身跑了回去,一把摟住奶奶的腿,很害羞的又看了過來。林翰嗬嗬一笑,站起身來說道:“多多真是個乖孩子,叔叔要獎勵給你糖糖吃,你不要的麽?”老奶奶點頭向林翰致意,很是愛憐的用手撫摸著多多的頭發。

林翰對老人家說道:“大娘,我叫林翰。和我的小兄弟,諾,他叫石嘉,我們是新搬過來這個樓裏的,就在一樓。您老這麽大歲數帶著多多不容易,如果有什麽事需要幫忙,一定不要客氣,盡管找我們來,好嗎?”老太太聽的明白,連連點頭,接連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喘息道:“謝謝,謝謝你們。小夥子真是懂事,我們也住在一樓,在你們隔壁,咱們是鄰居。王老太太去南方她兒子家了,是不是房子租給你們了?”

林翰答道:“是啊,我們搬過來才倆天。沒想到您就住在我們對麵啊,這方便多了,有事您記得找我們,別累壞了自己的身體。”老太太笑容滿麵的點頭,跟著又是一陣不間斷的咳嗽,顯然哮喘的病不輕。

和一老一小道別,石嘉陪著林翰轉到前街,問道:“翰哥,工作一共才正式一天不到,就派你出差十天,你們公司是什麽意思啊?熟悉工作總得有個過程吧,這樣是不是有點倉促啊?”林翰歎道:“沒辦法。既然要吃人家這碗飯,就得聽人家的,先幹一段時間再說吧。工地的事盯緊了,及時給我打電話。對了,那倆隻貓兒也一定要看嚴了,餓著渴著都不要緊,絕對不要叫它們走丟了,明白嗎?”石嘉點頭道:“知道了,你放心吧。”

林翰招手叫了一輛的士,和石嘉告別上車而去。在車上還是想起了一件事,就是忘記了問問石嘉,奶奶帶回鄉下的殘疾貓怎麽樣了。那隻貓兒身上應該還隱藏著一個有待自己去發掘的秘密,這幾天亂事如麻,忙的幾乎都快要忘記了這茬了。本來是打算穩定一下體內的紅芒和藍芒,還有身邊的諸多事情,最後一切就緒了的時候再從容地去鄉下看看的,沒想到這一發不可收拾,根本就抽不出時間來。

不過單獨因為一隻貓給石嘉打電話,還是不太好,別叫他想多了。紅芒和藍芒現在才初具雛形,操控上也仍然不能做到得心應手,還得觀察一段時間。眼前的事情也都是紛紛的才有了一點眉目,後麵的變數複雜難料。李奶奶的貓兒這事,不妨就再等一等吧,反正也不急在一時。

林翰的第一站是穀陽市,第二站是撫雲市。這倆個市區麵積不大,又都和巢平市接壤,他準備就近先走一走,早點熟悉業務流程。在去往穀陽市的班車上,接到了陳朗打來的電話,說通過他的大學同學劉凱,已經把那個陸炯的底細打探的差不多了。

劉凱提供的消息說,陸俊和陸炯,確實是親兄弟。但是哥倆之間的關係並不和睦,兄弟倆的父母去世的早,陸俊在少年時代就辛辛苦苦的在社會上打工幹活了,一點一點的把這個兄弟帶大。可是陸炯由於是缺少完整的家庭的緣故吧,又過早的接觸了社會,脾氣非常叛逆,時不時的就給哥哥惹禍生非。

陸俊一直盼望著弟弟能規規矩矩的讀書成才,走上正道。這個願望直到後來他發家做了老板以後,也一直沒改變。陸俊少年就開始在社會上混,幾乎是吃遍了所有的苦受盡了所有的罪,他深知人生走上了這條路那是多麽的無奈和悲慘。即便是自己後來在這條路上爬到了金字塔尖,成就了一番事業,回頭看看來時的路,也時常感慨和鄙視自己。不誇張的說,他是踩著多少人的森森白骨,不擇手段的一路向上攀爬,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其間的甘苦隻有自己能理解的純粹、徹底。所以他不希望弟弟再走一回他的路,他希望弟弟的人生可以是相對的輕鬆愜意,沿途充滿鮮花美景,少去直麵人性裏那些肮髒、殘忍的一麵。

幸運的是陸俊現在有條件鋪給弟弟一條這樣的人生康莊大道,他請最好的家教給弟弟輔導功課;後來又出最多的錢安排弟弟去國外明牌大學讀書,隻希望陸炯可以學到更多的東西武裝自己的頭腦和思想,爭取比他這個哥哥要有學問有知識,做一個真正對自己對社會有用的人,成就他自己的輝煌人生。

然而事與願違,陸炯幹脆就是扶不起的阿鬥。不是那塊料。從小偷小摸開始,逐漸到後來的聚眾賭博、酗酒、嫖娼、鬥毆。結識社會上不三不四的地痞流氓,到處尋釁滋事,幾乎成了派出所、公安局的常客。

陸俊鼓勵他幹的事情,比如讀書寫字,這小子畏如蛇蠍,避而遠之;陸俊最反對他參與的和黑道上的人交往行事,他偏偏像蒼蠅盯上了屎,天天和那些人混在一起打成一片,樂此不疲。

眼見弟弟一點點的沉淪墮落下去,陸俊憂心忡忡卻又束手無策。恨鐵不成鋼的心情導致他失去了耐性,隻要和陸炯一見麵,三句話不到就暴跳如雷,哥倆常常吵得不可開交。久而久之,兄弟之間的關係一點一點走向極端。甚至能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聊倆句話都變的異常困難。

然而怎麽說陸俊不會輕易放棄這個和自己從小相依為命的親兄弟。陸炯在外麵花錢如流水,還時常的因為作奸犯科被抓緊了局子裏。陸俊怎麽痛恨他不成材,最後還是得花錢托關係,把弟弟撈出來。

這就是人性。陸俊可以對別人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吃人不吐骨頭;但是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親弟弟落難不管。幾年前發生了一件大事,陸炯失手重傷了一個高中學生,這個學生的親戚裏,有一位市裏的強權人物。這回陸俊使盡了渾身解數,也沒能掰得過那個強權人物的手腕。陸炯因傷害罪入獄18個月,另外處罰以重金賠償。

陸俊百般無奈之下也就隻好想開了:這樣也好,叫這小子總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這回讓他嚐嚐牢獄之災的滋味,總該思過悔改了吧?劉凱的消息極為具體,資料顯示,正是這次牢獄之災,不但沒有幫助陸炯重新回到人生的正軌上,反而再次把他引入了深淵。

在監獄裏,陸炯認識了一位被判無期的早些年的黑道老資格的大哥大。由於這個人被捕前在社會上的關係網實在非常龐大,錯綜複雜。以至於就算了進了監獄後,警方也沒有放鬆對他的警惕。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位大哥大人雖在監獄,但是他的能力卻依然能影響到外麵的世界和人物。

陸炯不知怎的用了什麽手段,居然和這位老大打得火熱,並且贏得了這位老大的信任和賞識。出獄後陸炯搖身一變,不再以社會的小混混自居,投靠了一位和監獄裏老大極有淵源的大人物手下,儼然一方幫派首領的氣勢。劉凱的資料最後說明,陸炯的本人能力和實力就是個渣滓,而他投靠的卻絕對是巢平市跺一跺腳就亂顫的強力人物,黑白倆道全部通吃的實力級大佬。

這些情況陸俊作為他的哥哥,或者知情,也或者不知情,沒有人能搞清楚。林翰聽完這些,沉思了好半響,才問道:“陸炯投靠的所謂的大人物,究竟大到什麽程度,姓甚名誰?”陳朗回答道:“劉凱的能力,也隻能打探到這些。他口頭轉述給我過一句話,陸炯背後的靠山,也是黑道上的。而且巢平最大的地下賭場,這個人就是控股者之一,占了三成的幹股。劉凱還說,其他的應該就是更高一層的秘密了,他再打聽也是無能為力了,不過空穴不來風,讓我們多留意下民間的傳聞,大致就能知道個大概了。”

林翰皺眉道:“這麽說,這小子咱們還惹不得了?咱們已經惹了,下一步怎麽辦?”陳朗笑道:“這個你倒不必擔心。劉凱分析過說,罩著陸炯的大佬那是什麽人物啊,人家不會因為一個小弟和別人過家家一樣的結點冤仇就跳出來幫小弟討公道,那是他媽電影裏演的黑社會,根本就不現實。所以說破大天去,陸炯這個人渣最多就是帶著他那一票中看不中用的草包小弟四處裝逼,嚇唬嚇唬不識數的人行。我多留意點若晴的行蹤,你自己照顧自己,他是不敢再找麻煩來了。”林翰說道:“我孤家寡人無所謂,你身邊有宋醫生,一定不能大意。”陳朗應道:“我懂得。”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