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作用的還是那封假信件。驚詫於信中詳細的描述,再加上田福成心中有鬼,他完全被裏麵的內容震懾住了,武斷的發揮了自己的主觀判斷,想當然的以為萬朋安這是要卸磨殺驢,然後金蟬脫殼。就連後麵模糊的印章也隻是草草的掃了一眼,沒有細心加以識別。

另外田福成可以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一介草民,別說公安局和法院,就是這小小的派出所,也是第一次進來見見世麵。人的心境是會隨著環境改變的,在被強行憋了好幾個小時以後他已經焦躁不安了,之後劉鴻旭一番義正言辭的嚴厲嗬斥下,就越來越怕。所幸匡他的硬件設施,還是比較完善的。首先這裏是真的派出所,劉鴻旭也是一身警服的真警察。倆個人身處狹小陰冷的審訊室裏,這就給田福成的心理上造成了很大的陰影。其次劉鴻旭的水平發揮的很有水準,既嚴格的按照林翰的計劃行事了,也很自然的把自己平時對付小偷慣犯的手段夾雜了進去,審訊的節奏不緊不慢,問話的態度不徐不疾,始終牢牢的控製著主動。

現在自己的初步任務已經漂亮的完成了,林翰心裏很裝逼的自詡為他就是一百多年前薩拉熱窩第一個開槍的那個青年,整個世界在他的這一槍打響以後,即將開始生靈塗炭,風雨飄搖。

境由心生,估計現在就是給田福成個電話,叫他和萬朋安對質,田福成心中先入為主,即便萬朋安怎麽解釋勸說,他也不會相信了。用現象級的高層麵媒介,導演出這樣的一場大騙局,徹底地顛覆當事人前後態度,絕對是件叫人滿足感巨強的快事。林翰心中竊喜,牛刀小試,果然遊刃有餘。

然而田福成這樣的角色終究是上不得台麵的,要是因為匡倒了他就沾沾自喜,那實在是沒什麽出息。比這愚漢精奸似鬼的還大有人在,以後的路上也不知還要麵對多少意想不到的變化和荊棘,借用網絡上某位名人的語句,還是“且行且珍惜”吧。眼前,陸氏兄弟、孟文力以及汪海,姬小歡和她的公司,包括那片大池塘的下一步運作,都是前所未有的挑戰,這麽多的人和事,還需要提起精神加倍的打點,不能有絲毫的鬆懈。

事情要一件一件辦,飯要一口一口地吃。林翰慢慢的走向街口,掏出電話打給了石嘉。在得知他能在中午之前趕回來,林翰決定推遲下自己的行程,下午再動身出差。看著電話,有心想要打給江俊傑,可是時間已至深夜,權且等到次日再說吧。

在街邊的便利店買了一袋鮮奶,林翰鑽進了出租車裏,要回去自己的“豪宅”。今天累的夠嗆,一定要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然後安穩的睡上一大覺。來到家門外經過張棟的寵物店,林翰張望了一下,看到已經熄燈,便躡手躡腳的滑過,直奔樓道。大概是裏麵的聲控燈出現了故障,他緊著咳嗽幾聲就是不亮。林翰很是無語,這個小瑕疵還是很不好的嘛,自己是可以夜中視物毫無阻礙了,可是整個單元的居民在黑天的時候,進出樓道就很不方便了。

進門開燈,林翰在冰箱裏取出一瓶水,咕咚咕咚的狂飲了大半瓶,一屁股砸在了沙發上,後背深陷進靠墊裏,舒服的呻吟了一聲。幾天來,終於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盡管這是很短暫的,但是很溫馨。燃起了一支煙後,林翰想起了貓兒,拿起鮮奶直奔廚房。

還沒進屋,就聽到廚房裏劈裏啪啦的一陣亂響。林翰皺緊了眉頭,連燈都顧不上打開,就已經看清了這裏麵的紛雜混亂的場麵了。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地沙子,裏麵還夾雜著些許糞便。原來用於墊沙土的那塊硬紙殼,現在已經被撕咬的支離破碎,體無完膚。櫥櫃邊幾個塑料的小板凳本來是高高的摞在一起的,也不知是怎麽被碰倒了,連同戳在一邊的掃把和拖布一起橫七豎八的翻倒在地下。

最慘的還不是這些,遭受重創的還有灶台上。半瓶醬油和半瓶醋被打翻,空氣中散發著酸酸的氣味;分別裝盛著鹽、味素、花椒粉等調味品的器皿也沒能逃脫厄運,東倒西歪的扣在原本油亮漆黑的理石台麵上,大把的鹹鹽和味素等摻合進了黑黑的醬油與醋中和後流向地下的**中……

林翰倒吸了一口涼氣,喃喃的道:“孫猴子當年也沒你們鬧騰的這樣歡啊,反了天了這是!”往地下看去,唯有那隻裝鮮奶的碗得以幸免,想來大概是貓兒也知道這是“吃飯的家夥”,禍害不得。看裏麵還殘餘著小半碗奶液,一定是張棟來過,給它們帶來了鮮奶。

“喵嗚”一聲叫,倆隻貓兒聯袂從櫥櫃下麵鑽了出來,其中一隻的眼角和嘴巴沾滿了灰塵和蛛網。見是林翰,沒有認生,搖搖擺擺的走了過來。林翰抬腿跨過擋在門口的木板,用手摸了摸倆隻貓兒的脖頸,歎道:“下次不帶這樣玩的了,這是我們的新家,你們不可以這樣胡來。”倆隻貓兒又“喵嗚”叫了一聲,來回的用鼻子嗅了嗅他的手,感覺索然無味以後,轉身去到了奶碗邊,也是嗅了嗅後,扔下了林翰,小尾巴一翹,又鑽進了櫥櫃下去了。

林翰撇了撇嘴,知道這是它們吃飽了,根本不餓。看來今晚帶回來的鮮奶能節省下了,明早給它們當早餐。瞧瞧這一屋的亂攤子,實在是毫無拾掇的雅興,留給石嘉吧,他幹活可是比自己細致。

起身回到臥室,三下五除二的脫了個精光,鑽進浴室放水衝洗。老太太家的熱水器硬是要得,水溫升上來的極快,這個澡洗的舒爽無比。隨便搭了條浴巾,林翰懶懶地仰躺在寬敞的臥室大**,點起了煙噴雲吐霧。

一骨碌翻個身,從包裏取出了今天在公司孫總拿給他的那份調研計劃書,仔細地開始翻閱起來。孫子琪比較細心,分別用紅筆和黑筆給材料上的城市名字劃上了橫杠,下麵標示著,黑色代表此次出差林翰需要去到的城市;紅色的則是委托範圍內的,不用去。

林翰直到現在才能用心的好好消化一下這份計劃書,紅色橫杠上的城市一個個記憶在腦海裏,其中一座城市的名字親切無比:末陽市。這是家鄉建琢縣的首府啊,縣城和末陽市隻有短短的七十公裏。好久沒有回家了,快要有一年沒見到母親和弟弟了吧?林翰看著材料,眼神亮了起來。

計劃書當然要好好計劃下,尤其是要計劃出回家看一眼的時間。林翰打定主意,這個機會還是相當不錯的,借著出差的機會,可以在家裏逗留一晚。拿出記事筆,逐個敲定了每座城市的進駐和離開的時間,又一一的把要去的定點藥房地址、負責人電話分別的記在了紙上。

忙完這些,一看時間已經快要接近一點鍾了。匆匆關燈,躺上了床。這一天忙的也忘記了買一床新被褥,這個任務看來也要交給石嘉了。好在初夏的天氣涼爽,隨手扯過一條窄窄的毛巾被橫蓋在了胸前,閉起了眼睛。

翻來覆去的有些睡不著,肩頭的傷痛總是隱隱傳來。林翰突發奇想,意念動處,召喚出飛芒。力圖指引著這股飛芒,一點點突破屏障,向肩甲骨傷處移動,看看能帶來什麽樣的效果。然而這番努力還是白費了,飛芒最多就是遊走於整條臂膀,對於近在咫尺的鎖骨部位,無論林翰如何的催動意念,始終也難逾雷池一步。

林翰無奈的歎了口氣,就此收手。這一催動飛芒,不禁想起了因為這東西和姬小婷產生的誤會。想起姬小婷當時的內心獨白,雖在深夜孤身一人,林翰的臉還是感覺有些發熱。這個誤會,產生的太過離奇,實在是無法能和她說明白的。總不成把實情告訴她吧?

想到此又有些痛恨飛芒作祟,於是便不停的召喚出來,再收將回去。如此反複,鍛煉飛芒和自己意識配合的默契度。演練了不知道幾百次以後,終於沉沉睡去。夢裏夢見了紅藍相間的極光,炫爛的劃過了天際,飄灑出一縷彩虹般的神奇光帶,如煙似霧,搖曳不定。

清晨的時候,林翰醒來。他當然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電話的鈴聲吵醒的。惺忪著睡眼,他看到來電顯示,是一個根本不熟悉的號碼,狠狠的掛斷後翻身再睡。然而不到一分鍾,電話又執著的叫了起來,依然是那個號碼。

林翰無奈的接通,裏麵傳來一個溫和禮貌的聲音:“您好林翰先生。這裏是傳奇地產開發公司。我是總裁助理曲哲。打擾您的清夢實在不好意思。”林翰下意識的琢磨他的話,嘴裏嘟囔道:“曲哲?你知道你一個電話,叫我的睡眠就很曲折了嗎?”

曲哲溫和的嗬嗬一笑,說道:“林先生對不起了。我這名字起的不好,讓您見笑了。”林翰徹底的睜開了雙眼,打著嗬欠問道:“好吧,曲助理,請您有事說事,我在洗耳恭聽。”曲哲就沒再多廢話,直接說道:“沈雁紫總裁給了我您的電話,並且要我今天上午全程陪同您,說您會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