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我就在桌底

對於一個十八歲的少女來說,她心愛的男人就是她人生的全部。因為她的心和世界都太小,一個人就可以充滿整顆心。

“對不起……”慕鏡說完這句話,唯晶抱住的身體消失了。她抑製不住強烈的悲痛,仿佛身體的一部分被人割下了一般。

離開病房後,慕鏡再度睜開眼時,已經是在家裏了。一個男子正站在書架前等著他。

“慕鏡,你果然還在,太好了!”

“深槐……”慕鏡沒有向這個難以看透的男人走近,抱著敵意看著他。

“你來是為了什麽?”

“諾索蘭公司不複存在了。我們沒有敵對的理由了。”

“不,有。”慕鏡搖了搖頭。他不能忘記願姬的死。

“所以,你才去守護簡唯晶嗎?”

深槐的話刺痛了他,慕鏡開始憤怒起來。然而,深槐接下來的話卻令他無法反駁。

“我和你不一樣。我並沒有產生錯覺,你對願姬的感情,不及我。”

“不是的……”慕鏡想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可是到了嘴邊的話卻隻有這三個字。

“那你為什麽要對那個女孩做出讓她誤會的舉動?讓她認為你喜歡她,這樣的做法和玩弄她的感情有什麽區別?你明知道她心儀於你,卻很享受這種感覺,我說對了嗎?”

“願姬的死,不是我的意願。”深槐終於把當天的情況詳細說了出來,“以前我不告訴你,是不想讓你為我擔心。但是,現在我希望你不要再涉足簡唯晶的生活。她和我們不同,我和你,都注定會被詛咒而死。”

慕鏡感覺頭有些暈眩,他一隻手撐住牆壁,說:“我不太舒服,你先回去吧,深槐。”

深槐冷冷地看著站在慕鏡背後的白色身影。那個身影距離慕鏡不到三米了。

“你的生靈氣息弱了許多。”

深槐同情地看著慕鏡,現在的他,哪裏還像一個靈異體質者呢?他的能力越來越弱了,什麽也做不了了。

“看來,任先生告訴了你不少事情啊……”

“要我幫助你嗎?”

“不。”慕鏡捂著額頭,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說:“深槐,對不起,過去是我誤會了你。我不會讓你在未來的死亡日期死去,我也會報答任先生的恩情,救他的女兒。我希望你看在我的分上,也能幫助她。你和她應該見過一次吧?”

“勉強算見過麵吧。”

深槐忽然發現慕鏡身後的白色身影消失了。

“首先,我想借助你的力量,告訴我你預知到的下一個會死的人的死亡日期,然後我們一同去阻止。”深槐說明了來意,“當然,也可以去找任小姐等人,但最重要的是,我想知道,我還能夠活多久?慕鏡,你又能夠活多久?”

風席卷著寂靜的街道。

隋雲希不安地看著眼前的樟樹和周圍飄散的垃圾。這裏是一個小型廣場,周圍有不少人工綠化帶,還有一個人工湖。

回想起那封信,隋雲希又開始擔心起來。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一道紅光忽然在麵前閃過,一個男子刹那間出現在她麵前。

月光下,幽深的紫瞳綻放著邪光,如同野獸一般。隋雲希禁不住戰栗起來。

“簡太太,初次見麵……不,其實也不是初次見麵。”

慕鏡以他一貫的冷酷眼神麵對著這個他無法憎恨、但也無法同情的女人。

“你到底是誰?”

“願姬死了。你或許不知道吧?”他觀察著對方的表情。果然,她的臉上滿是震愕。她的確不知道這件事情,就更不知道願姬已經回來複仇了。

“怎麽會……願姬怎麽會死?”

“我今天約你出來,是要提醒你,好好保護唯晶。因為願姬陰魂不散,可能會傷害到唯晶。雖然她暫時不會死,但是我無法擔保她不會發瘋,或者變成另外一個人。我暫時保護不了她了,所以隻有拜托你了。你對願姬來說是很特殊的人,她即使化為厲鬼,你應該也能對她有一定的牽製。”

聽到這裏,隋雲希終於明白過來了。

“你是唯晶的母親,所以這也是你的義務。”

冷佳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幾個嗬欠,望了望窗外的黑暗,好不容易才忍住淚水。置身在這個地方,要不是還有不少和她境況相同的人,她早就要絕望到崩潰了。文邦明所說的話給了她一線希望,說不定還出得去。

她檢查了一下食物的存量,分配接下來幾天的食物,好在肉的存量很足,冷凍食品也有不少,廚房裏還放著幾大包方便麵,暫時不需要擔心吃的問題了。

她之前聽到外麵似乎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到窗前去看,什麽也沒有看到。不過,她感覺聲音是從下麵傳來的。

下麵的樓層,住的是那個叫武隆飛的,難道他出事了嗎?冷佳有些緊張,在這個古怪的空間裏,不能夠掉以輕心。

煤氣灶上點著火,一個平底鍋放在上麵,裏麵有一塊肉。冷佳控製著火候,不讓肉燒糊了,又開始燒水。她不知道自來水還能夠用多久,所以盡可能儲備一點。家裏的保溫瓶有四個,她還拿出了所有的臉盆來盛水。如果沒有水,食物再多也隻能等死。

放上一鍋水後,她打開煤氣灶。然而,青藍色的火焰遲遲沒有出現,她有些納悶,又打了幾次,還是沒有用。可是一旁的平底鍋卻好好地燒著肉呢。

“真是的……”她拿開鍋,打算等燒完肉就直接把鍋放上去燒水。煤氣灶上的火苗忽然蹭的一下躥了起來,而火不是青藍色的,卻是妖異的紫色。嚇了冷佳一大跳。

“這到底怎麽回事啊?”

這時,一股焦味開始充斥著廚房,她連忙拿起筷子把肉翻過來,背麵已經徹底焦黑了。她納悶地看了看鍋底的火焰,之前自己明明調的是小火啊!怎麽火焰會自動變得那麽大?

她立刻把兩邊的煤氣都關掉,把肉盛了出來。現在不能浪費食物,就算燒焦了也要吃。她坐下來盛了飯,看著桌子上的一塊焦肉和一碗青菜,歎了一口氣,就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突然,她的筷子猛地掉在了地上。

那塊肉焦黑的部分,居然形成了……類似字的形狀!

她連忙把肉拿起來,仔細分辨。那是一個句子,而且可以讀得通。

&“我就在桌底下!”&

就在冷佳剛把字全部分辨出來時,她的腳踝就被什麽給緊緊抓住了……

第二天一早,宗蒿霖就向幾家公司投了簡曆,她有生物科學和心理學的博士學位,在美國深造過,盡管在諾索蘭公司工作的經曆被抹去了,但是以這樣的資曆去應聘技術員,問題還是不大的。

宗蒿群的腿經過多次治療,本來再經過一個療程,就可以舍棄輪椅了。目前,他已經可以短距離行走了。為了弟弟,宗蒿霖必須繼續努力工作賺錢。

投完簡曆後,宗蒿霖和路深槐在約定的地點見麵了,同來的還有鐵慕鏡。

三個人聚集在露天咖啡店裏時,多少還是有些尷尬。因為宗蒿霖過去服務於諾索蘭公司,而鐵慕鏡是逃脫的實驗體。經過路深槐再三解釋宗蒿霖為公司服務是為了弟弟,鐵慕鏡才沒有對她抱有敵意。

“生靈氣息的弱化?這是為什麽?”宗蒿霖相當意外,根據她過去對慕鏡進行的鬼眼能力測定,基本確定他擁有的裂靈瞳眼是非常穩定的。

慕鏡說出了原因:“因為願姬回來了。我那天看到她了,我的生靈力量就一天天減弱了,預知能力已經被剝奪了。所以,我無法預知我們三個何時會死。”

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如果真的要預知自己的死亡日期,就隻有一個辦法了。

“我們唯一的希望,就是伊潤暗兄妹了嗎?”宗蒿霖說出了這個結論。盡管她自己也明白,那兄妹倆沒有理由幫助他們。

慕鏡說道:“不管怎樣,最重要的死亡日期是一定要知道的。伊潤麗的預知能力還很弱,現在更是被剝奪了。我試圖讓她的眼睛變色,但是,她似乎也進入了那個異度空間。”

現在慕鏡的裂靈瞳眼已經衰弱了,隻能在同一個空間內進行短距離跳躍,要跨越空間是根本不可能了。

“現在隻有去找伊潤暗了。無論如何也要把伊潤麗帶出來,否則我們都會死。願姬的憎惡和怨恨不會因為諾索蘭公司消失而停止。”路深槐又補充了一點,“還有一個棘手的人物,那就是約翰。他還活著。”

鐵慕鏡和宗蒿霖都很意外。路深槐又說道:“不過我認為他的情況和我們不同。他其實已經不能算是活人了。慕鏡,你還不清楚,約翰他的不死瞳眼,其實是……”

慕鏡的腦海裏立刻掠過回憶中的一幕!

“難道說……”

“是的,就是你猜想的那樣。”

當時,慕鏡看到深槐掐死了願姬,他憤恨地把深槐推倒在地,去扶起願姬時,發現她已經死了。當時他還來不及責問深槐,門就重重關上了,從一張辦公桌底下爬出了一個奇異的人形來!根本看不清是男鬼還是女鬼,那個人形身體扭曲地向他走來,一雙眼睛不斷凸出,那個時候,慕鏡就使用了裂靈瞳眼的能力,將這個鬼的身體瞬間撕裂!

雖然它的肢體四散,然而慕鏡知道它根本沒死。它的兩顆眼球滾落到了慕鏡的腳邊。他不禁想到,莫非那兩顆眼球……被公司的人回收了?然後移植到了約翰的身上!

宗蒿霖解釋道:“約翰本來是雙目失明的盲孩子,但是移植了這雙眼睛後,就能看得見了。約翰是孤兒,公司向他提出了移植眼睛的交換條件。”

慕鏡的危險預感瞬間襲來,他來不及辨明,急切地喊道:“深槐,閃開!”

盡管深槐反應很快,幾乎在慕鏡話音剛落時就迅疾跳開,然而一道紫藍色光芒還是憑空從遠方射來,一瞬間就打斷了深槐的一條胳膊!

露天咖啡店裏的人驚慌失措,大家都紛紛尋找光的來源,四散奔逃。慕鏡也啟動了裂靈瞳眼尋找射出這束光的人。那絕對是裂靈瞳眼的能力,那麽,對他們狙擊的人莫非是……

慕鏡見到深槐背後閃過一個身影,一把血紅色長刀架在深槐的脖子上,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鐵慕鏡,你這是什麽意思?打電話叫我過來,卻和這個諾索蘭公司的走狗在一起?不說清楚的話,我立刻讓他人頭落地!”這人正是剛獲得了裂靈瞳眼的潤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