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冷血嗎?

潤暗實在沒辦法,隻好一掌把高風輝給打暈了,然後把他抱到沙發上,給他們夫妻兩個都蓋了條被子,說道:“我們先走吧。阿靜。”

離開高風輝的家,三個人來到附近的馬路上。雖然人已經很少了,不過路燈可以略微驅散剛才的恐怖場麵帶來的震撼。

“阿靜……我想問你。”潤暗的身體還在不住發抖,他對高風輝兒子的死實在是疑問重重:“為什麽會這樣?難道風輝的兒子是靈異體質,所以鬼進入他的身體嗎?”

“不可能的……那是在懷孕期間就已經產生出來的體質。胚胎在子宮中發育,還沒有完全成形的時候,鬼就會潛入胎兒之中。像風輝兒子這種已經離開母體的嬰兒,沒道理會……而且,剛才那一幕,我也感覺很惡心……”阿靜扶著一根電線杆嘔吐起來。

潤暗心裏很難受,也忍不住吐起來了。而鍾子離也沒有幸免,這三個人幾乎把胃都給吐空了,才稍微舒服了一些。

“我果然……太天真了。可是……為什麽會是風輝的兒子?他兒子的死,你並沒預知到吧?而且他也沒看過屠兵宗的恐怖片,不是嗎?”阿靜疑惑道。

“對啊……我也感覺很奇怪。對了,現在幾點了?”

阿靜看了看手表:“嗯,還有半個小時就到午夜零點了。”

這時正好有一部出租車路過,鍾子離立刻招手攔了下來,對潤暗說:“麻煩你們陪我走一趟吧,我有一點疑惑。”

“嗯?去哪裏?快到時間了啊!”潤暗不明白這個時候還要去哪裏,但是鍾子離不由分說地把他和阿靜拉進了出租車,向司機報了他家的地址。

“你要回家去?”阿靜不解地問,“去做什麽?在哪裏都不安全啊。”她忽然回憶起今天的所有事情,終於明白了。她緊張地看著手表,對司機說:“師傅,麻煩快一點兒,隻要在半小時內到達,車錢我們加倍付!”

鍾子離家是一個非常破舊的屋子,一推開門就聞到一股酒味。他的母親正躺在一張破舊的**,鼾聲如雷地大睡,地上堆積著不少空酒瓶,多數都是白酒的。

“媽,起來!快起來!”鍾子離不斷搖著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母親,但她還是沒有醒。

“我來吧。反正她現在喝那麽多酒,也未必能說出真話來。”阿靜推開鍾子離,取出催眠藥水,撬開這個女人的嘴巴,皺著眉頭忍受著酒氣,將**滴進她的嘴裏。這藥水還有提神醒腦的作用,可以讓人神誌清醒。

果然,再叫了幾聲後,她就醒過來了。

阿靜對鍾子離說:“你想問什麽,就問吧。”

時間不斷向午夜零點逼近。而一問一答不到五分鍾就結束了。鍾子離什麽都明白了。但是,他還是不敢相信,這居然是真的!

走出房子,後麵是一塊待拆遷的土地,有不少廢墟和破磚瓦礫。鍾子離精神恍惚地走在這些破舊房子前,一句話也不說。阿靜很擔心地緊隨在他身後,不時看著手表。

鍾子離拐過一段廢牆,阿靜再走過去的時候……發現他居然不見了!

鍾子離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周圍依舊還是一堆廢墟,環境的變化並不明顯。

“不可能的……怎麽會呢……”

他忽然很想再去見見風輝。他有很多話想告訴風輝。一直以來,他所品嚐的不幸,其實是可以避免的。他,不是他父母的親生兒子。

他回憶起了剛才母親在催眠藥水作用下的回答。

“鍾子離是你的親生兒子嗎?”

“不是。”

“他是怎麽來的?”

“二十多年以前,我到鄉下去探親的時候,路過一口井,那口井裏突然彈出了一個嬰兒來,正好被我接住了。我不能生育,所以就收養了這個孩子。”

無底之井中,這口棲息著鬼的井,是可以錯亂時空的。丟進裏麵的東西,也許會通過其他時空的另外一口井而到達過去或者未來。

那麽……難道說……難道說自己的親生父親是……

鍾子離突然感到背後傳來劇烈的疼痛,背後的衣服被撕開了,緊接著,他驚恐地看著一隻白晃晃的手,搭住了自己的肩膀……

臨死前,他腦海裏最後想到的一句話是高風輝所說的:“兵宗曾經對我說,他其實覺得我們長得很像。”

此刻,正是午夜零點。

路深槐查看著幾份從國外傳過來的資料,眉頭越皺越緊。

前幾天入侵公司的人莫名其妙地再度消失無蹤,令他對公司的保全措施完全不再信任了。不死瞳眼的成長,似乎也不太順利。

“路叔叔,你可不可以陪我去看電影呢?一直待在家裏很悶啊……”蒿群扯著路深槐的衣服說,“最近都是你來陪我,我才不感覺無聊呢。姐姐去了美國那麽遠,交代我要好好聽你的話,你和姐姐的關係一定很好吧?”

“嗯,你姐姐是我們公司重要的骨幹啊。”路深槐撫摸著這個小鬼的頭,多少有點無奈。他居然還要抽空來看這個孩子,有時候還得陪他玩遊戲。不過,宗蒿霖對公司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何況目前不死瞳眼的開發受阻,身為技術分析部部長,她今後能否全心全意地為公司工作,這個孩子是關鍵。

這個孩子在兩年前,因為一場車禍導致下身癱瘓,本來是要坐一輩子輪椅的。不過,路深槐向宗蒿霖允諾,隻要願意幫助公司進行鬼眼開發,她弟弟就有可能再次站起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原本自暴自棄的宗蒿群,才能夠恢複了天真的笑顏。

然而,路深槐很清楚,當宗蒿霖的利用價值徹底沒有以後,她就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繼續為公司服務,二是去見閻王。

公司不可能會讓一個知道那麽多底細的人離開的。不過,他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路深槐是個很重視約定和承諾的人,既然答應了她完成不死瞳眼的開發後能離開公司,必然不會食言。想必有他作保,高層的人也會放過她吧。畢竟同事了那麽長時間,多少還是有點感情的。

“蒿群啊,你現在腿不方便,這附近也沒有電影院,你姐姐要我好好照顧你的。嗯,這樣好了,你喜歡什麽模型,我可以去買來給你。”

看到蒿群,路深槐不禁回想起當初和慕鏡、願姬一起生活的日子。他現在也想好好保護這個孩子,不受到公司罪惡毒手的傷害。

這些日子,他一下班就會到這裏來,門鑰匙是宗蒿霖給他的。說來也奇怪,本來宗蒿霖非常討厭他,但是當她聽路深槐說了他和願姬的故事,雖然並不能完全認同他,但是也認為他不是一個絕對的惡人,居然開始信賴他。

上飛機前,宗蒿霖將鑰匙交給了路深槐:“我走後,你有時間多去看看蒿群,他一個人會很寂寞的。”

宗蒿霖能對他如此信任,路深槐實在很意外,而且他也知道,她多麽在乎弟弟。

“我相信你今天對我所說的話,你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弟弟每個星期都要去你們公司下屬的醫院進行治療,以前都是我帶他去的,以後,請你幫我帶他去吧,謝謝你了。”

不知怎麽的,路深槐竟然有種莫名的感動,除了慕鏡和願姬以外,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被一個人信賴了,甚至願意托付給他對她而言比性命更重要的人。

而這個人,還是被自己利用的人,這未免太諷刺了。

“你真的那麽信任我?就因為今天和你說了那些話?”

“我本以為,你也和公司裏其他人一樣,是沒有人性、玩弄生命的人,不過……我今天看到,你的眼神是真切地為了一個人而心痛,是真的在哀悼逝去的生命。我想至少比起其他人,你應該更可以信賴吧。”

路深槐感到慚愧,他其實距離泯滅人性也不過一步之遙。雖然動機不同,但是他的確也協助公司進行了許多慘絕人寰的實驗。宗蒿霖雖然和公司進行交易,但是她保有人性的底線,絕對不參與那些殘忍的實驗,隻是從事數據分析的工作,並不在研發的第一線。當然,她也有罪,可是比自己高尚多了。至少,她還會懺悔,但是路深槐不同,隻要這樣做可以救慕鏡,他不會在意要犧牲掉多少人。

慕鏡和願姬的幸福,是路深槐活著時唯一會考慮的問題。對他來說,全世界的人也比不上他們兩個重要。願姬已經死了,那麽最重要的人,就是慕鏡了。

“蒿群,你先在這裏坐一會兒哦,我去看看有什麽吃的……”路深槐走進廚房,看看還有什麽食材。

就在這時,他的喉嚨被一個冰冷的東西頂住了。一個聲音在他耳邊低語道:“還記得我的聲音麽?隨便編個理由立刻離開這裏,我不想讓小孩子看到不該看到的場麵。”

這個聲音怎麽可能忘記?路深槐點點頭,順從地回到蒿群的房間裏,說道:“啊,不好意思,蒿群,叔叔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先走了。”

“叔叔……你……”

“真不好意思啊,下次來給你帶好吃的,好不好?晚飯讓保姆做給你吃吧。再見了!”

走出宗蒿霖的家,根據那個聲音的指示,路深槐慢慢走向樓道,他看了看四周沒人,說道:“可以出現了吧?任靜小姐?雖然不知道你用什麽辦法可以隱形,不過現在周圍都沒有人,你不用再隱藏了吧?”

“不行哦……還需要你幫我們的忙呢。我現在有著不少麻煩呢。”

“我當然清楚,公司的人在找你們,為了慕鏡的行蹤嘛。不早日捉住他,公司的人始終寢食難安的。”

“我的要求很簡單。我要你讓一個有噬魂瞳眼的人,在最短時間內進化為裂靈瞳眼。”

阿靜的想法是,目前為止,那些鬼似乎都能將人拉入各種古怪的空間裏,並通過異空間入侵。如果沒有可以操縱空間能力的裂靈瞳眼,餘下的人隻有等死。鍾子離就是這樣死的,如果有裂靈瞳眼,就可以把他重新拉回到現實世界中了。

“看來要是我不答應,是死定了啊。”

“你明白就好。別告訴我沒有這種辦法!你們研究鬼眼那麽久了,不至於連這點成果都沒有吧?”

“……好吧。不過事成後,你可要放了我。”

阿靜將刀子進一步抵住路深槐的脖子,惡聲惡氣地說:“醜話說在前麵。你如果敢耍什麽花樣,我可不會放過你!手機拿出來關機,交給我保管。”

這裏是在艾明市,也就是開發部舊址所在地,雖然火災的影響很大,不過現在已經基本重建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