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寒星拉著趙觀從側門奔出,跳上一匹馬,策馬在城中快奔,不多時便出了城門。她走上一條偏僻小路,放慢馬蹄,將趙觀摜下馬去,冷冷地道:“淩昊天在哪裏,你說不說?”趙觀強忍腿上傷口疼痛,隨口道:“淩昊天去了哪兒,這還不容易?他不是回去虎山,就是去了龍宮了。”

司空寒星道:“這兩個地方怎樣去?”趙觀道:“我天生記性不好,記不得道路,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司空寒星冷然望著他,說道:“你不說也吧,我抓住了你,自有辦法引淩昊天來。”

趙觀忍不住問道:“你和淩昊天究竟有何仇恨?”司空寒星道:“跟他有仇的不是我。”隨即雙眉豎起,冷冷地道:“問這麽多做甚麽?你也別想活得太久。瘟神叔叔是你這奸賊親手殺死的,我爹恨不得活剝你的皮,生吃你的肉。你等著吧,一旦找到了淩昊天,你便別想好好的死去!”

趙觀道:“是麽?那我真希望你們永遠也找他不到。喂,你不是要帶我去見修羅王麽?為何反而跑出城來?”

司空寒星哼了一聲,並不答話,押著趙觀來到一條河邊上,說道:“你全身是毒,我可不想被你毒死。快將你衣袋中的藥瓶藥罐全數扔入河中。”趙觀無法反抗,隻好依言而行。司空寒星又道:“好了,現在將身上衣服全部脫了。”

趙觀一呆,司空寒星已一腳踢去,正踢在他腿上傷口,喝道:“你脫不脫?”趙觀吃痛,破口罵道:“潑婆娘,賊婆娘,男人衣服是你脫得的麽?除非你當我是你老公!”

司空寒星又重重踢了他一腳,說道:“你再多說一句,我割了你的舌頭。”趙觀吃痛,心想這女子殘忍毒辣,甚麽事情做不出來,隻好開始脫衣,心想:“向來隻有我讓女人脫衣服,這次卻讓個女人逼我脫衣服,若被人見到了,我這風流浪子以後還能做人麽?”

他心中咒罵不絕,手上不敢緩慢,不多時便脫得一絲不掛。司空寒星將他雙手拉到背後綁起,扯著他手上繩索,逼他走入河中。此時天候已涼,河水冰冷如刀,趙觀半身浸在水中,直凍得發僵。司空寒星道:“在河水裏泡上半刻,將身上毒性洗淨了再上來。”又催他往河水深處走去,直到他全身沒入河水,隻剩下頭頸露出水麵,又等了半晌,才讓他上來。趙觀隻凍得嘴唇發青,渾身打戰,他這輩子從沒這般狼狽過,心中早將司空寒星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跌跌撞撞地走上岸來,強自撐著,才沒有凍昏過去。

司空寒星冷笑一聲,說道:“毒蛇拔去了毒牙,老虎拔去了利爪,就沒甚麽可怕的了。”走上前去,將一顆藥丸塞在趙觀口中,捏住了他的口鼻。趙觀感到那藥丸略帶甜味,不得已吞下肚去,藥一下肚,便覺肚中如幾十把小刀亂鑽一般,疼痛難忍。司空寒星揮動匕首,砍斷了他手上的綁縛,說道:“穿上了衣服,跟我走!”

趙觀身上又濕又冷,肚子又痛,勉力拾起衣服穿上了,伸手去搭自己脈搏,才驚覺她給自己服下的似乎便是烈性毒藥“晨昏定省”。那是一種極陰狠的毒藥,每日早晚定時發作一次,發作時全身每寸皮膚都如要裂開般疼痛,若不得到解藥,當場便能痛死。這般的發作一日比一日嚴重,須服的解藥也一日比一日多,到最後即使服解藥也沒效用,勢將痛苦而死。他想到此處,不由得身子一顫,勉強鎮定,抬起頭來,但見司空寒星站在遠處望著自己,眼神冷酷,嘴角微撇,滿是譏嘲之意。

趙觀心中又怒又恨,自知此時不是她的敵手,隻能強自隱忍,包紮了腿上刀傷,跟著她去。

司空寒星既用毒藥製住了他,便不再捆綁,隻押著他趕路。當天晚上二人在一間破廟住下,天色剛黑,趙觀身上藥性便發作了,他隻覺全身肌膚如要寸寸裂開一般,痛得在地上縮成一團,出聲呻吟。司空寒星坐在一旁,冷冷地道:“很難受吧?你告訴我怎樣能找到淩昊天,我就讓你少受些痛苦。”

趙觀痛得難以忍受,大叫道:“你有種便殺了我,這般折磨人算甚麽東西?”

司空寒星卻笑了起來,說道:“我就是喜歡折磨人,就是喜歡看人痛苦。你越痛苦,我就越開心!”

趙觀罵道:“賊婆娘,死婆娘,你瞧著開心,看我以後怎樣回敬你!”司空寒星冷笑道:“你落到這步田地,還要說狠話,充好漢,我便讓你繼續充下去。你若出聲求饒,我便給你半顆解藥。怎樣?”

趙觀想開口大罵,卻已痛得說不出話,張口咬住自己的手臂,才不致叫出聲來,卻始終不肯開口求饒。司空寒星看在眼中,也不禁暗暗佩服他的硬氣,在旁等了一陣,見他幾乎痛昏了過去,才取出一粒藥丸塞入他口中。趙觀吞下了,疼痛又持續了許久,才漸漸平息。

此後每日二次,趙觀都要受這“晨昏定省”的荼毒,痛苦不堪。司空寒星心腸剛硬,總等他痛得撐不下去時才給他解藥。數日過去,趙觀的身體受毒藥折磨,損傷甚重,每日行路往往喘息不止,行不到一個時辰便須停下休息。司空寒星甚是不耐煩,打罵兼施,逼著他趕路。

這天晚上趙觀剛服了解藥,昏昏沉沉地躺在一間客店的屋角,隱約聽得一人來到門外,低聲說道:“司空姑娘,小人修羅會許六,受命前來傳令。”

司空寒星道:“是爹派你來的麽?”那人道:“是。司空先生說已查出了淩昊天的下落,這人沒用了,你殺了便是。”

司空寒星嗯了一聲,說道:“但洪泰平要我帶他去見主子。”那人道:“司空先生說道,不殺他難泄心頭之恨。再說,主子身邊怎會需要別人?還是早早將這小白臉殺了幹淨。”司空寒星嘿了一聲,說道:“知道了,你去吧。”那人便自去了。

趙觀隻道她當夜便會下手殺了自己,但漫長的一夜緩緩過去,司空寒星卻並未殺他,次日又逼著他趕路。趙觀心中奇怪,但想她不殺自己那是最好,多活一天是一天,便也不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