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昊天問道:“我們這是在甚麽地方?石兄怎會尋來此處?”石珽道:“這是洛陽城外。我聽說你下了少林,一路被人追殺,便和爹爹和師叔師兄弟們四處找你。後來聽人說你往西入了陝西境內,受人圍攻,被逼入了虛空穀,我們就向西追去。到了洛陽城時卻聽說你還在左近,便在城外搜索,果然找到了你。”

淩昊天微覺奇怪,問道:“虛空穀?那是在陝北麽?我從來沒去過。誰說我在虛空穀?”石珽道:“我也不知,江湖上就是這麽傳言。這消息已傳了好些時候了,聽說你兩位哥哥都聞訊趕去了陝北,你見到他們了麽?我聽說你哥哥原本在十月中要成婚的,也是為了趕來救你而延遲了婚事。”

淩昊天聽了一呆,心底感到一陣強烈的不祥,暗想:“有人故意造謠騙大哥二哥追來,這其中定有奸計!”

石珽又道:“少林派和修羅會的人大舉來追你,你還是先躲起來一陣為妙。你若不嫌棄,便請來我天龍城小住一陣,避避鋒頭,等你傷勢好些了,再慢慢洗清冤枉不遲。”淩昊天道:“石兄,多謝你的好意,蒙你相救治傷,隻能日後再圖報答。請你借我一匹馬,我要去了。”石珽一呆,問道:“你要去哪裏?”淩昊天道:“我要去虛空穀找我哥哥。”石珽想也不想便道:“我與你同去!”

淩昊天心中感動,說道:“石兄,我現在是江湖上人人追殺之人,你仗義相護之心,我萬分感激,但我不願見你白白為我賠上性命。”石珽搖頭道:“在銀瓶山莊的山崖之上,你曾舍命救我,我這條命早就是你的了。你此刻身受重傷,我怎能舍你而去?無論如何,我都要盡力保護你。”

淩昊天知道自己受傷不輕,若單獨上路,就算能硬撐著不倒下,一旦遇上仇家,就隻能束手待斃了。正要說話,忽見一群人縱馬近前,石珽轉頭望去,喜道:“爹爹來啦。”

卻見那群人個個身穿白衣,正是新登上武林第七大派的天龍劍派弟子。為首之人約莫四十來歲,英挺俊朗,正是天龍城主石昭然。他縱馬上前,叫道:“珽兒,是淩三公子麽?”石珽道:“是,爹。他身上受了傷。”

石昭然喜道:“找到人就好了。珽兒,事不宜遲,咱們須得立即找個安靜地方為他治傷。”石珽遲疑道:“但是爹,淩兄想趕去虛空穀。”石昭然皺眉道:“你真胡塗了!淩公子受傷這麽重,如何還能奔波?這不是要了他的命麽?快跟爹一起回天龍城去。”

石珽望了淩昊天一眼,臉色甚是為難,說道:“你還是先將傷治好了再說吧。”淩昊天身上確實難受得緊,見石家父子這麽說,也隻能答應。天龍派眾人便擁著他往北而去。

天龍城在山西呂梁山南部,臨汾以北。眾人讓淩昊天躺在大車中養傷,連夜渡河北去,三日後便到了臨汾,離天龍城隻有一日的路程。一路上石家父子對他諸般照顧嗬護,極為周到。淩昊天內功深厚,身體恢複得甚快,幾日後便驅除了體內毒傷,隻是背後的外傷尚未完全痊愈。他每夜靜坐練功,先練父親傳授的天罡內功,再練無無神功和七星內功,隻要能讓身體舒服些的就去練,練後便沉沉睡去。

這天晚上眾人在臨汾一個富裕的天龍弟子家裏下榻,淩昊天晚飯後回房練功,練完功後並未睡著,卻覺精神充沛,便起身去屋外走走。此時天氣已涼,他體內氣脈活絡,半點不覺得寒冷,忽然很想看看天上的北鬥七星,便信步走入院中。忽聽腳步聲響,一人快步穿過院子,走入一間偏室,關上了房門。但聽門內一人問道:“他還在練功麽?”卻是石昭然的聲音。另一人道:“是,爹。”正是石珽。

淩昊天聽他父子說話,不願偷聽,正要走開,卻聽石昭然壓低了聲音,說道:“珽兒,這是關於本門興衰的大事,你半點也輕忽不得。咱們明日就要回到城裏了,一旦入城,別人絕對無法找到他,他也不能輕易出去。這人受傷甚重,但恢複之快,實是不可思議,這定和他所練的內功有關。他是唯一通過諸般測試的青年,並見到了蕭大小姐,爹猜得定然不會有錯,他的內功定是從天風堡學得。”

石珽應了一聲。石昭然又道:“他在虎山外打敗東廠喇嘛,之後又在嵩山絕頂大顯身手,武功早已遠勝他兩個哥哥,甚至要勝過他父母壯年之時了。嘿,他在天風堡中可得到了不少好處啊。”

淩昊天聽到此處,心中一凜,站定了腳步,卻聽石昭然厲聲道:“珽兒,你聽好,我要你從他口中問出天風堡的武功密譜藏在何處,他又是如何學到的。你跟他是朋友,小心用語言套問,他感念我們的相救之恩,想必會如實以告。他若不肯說,那也不要緊,一旦進了天龍城,諒他有三頭六臂,也跑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淩昊天心中一涼:“石昭然出手救我,原來是為了貪圖我的武功。他知道我上天風堡的事情,自能猜知我在天風堡學得了天風老人的武功。我受恩於天風堡,如何能容人闖上去滋擾?”

石昭然又細細囑咐兒子一陣,石珽唯唯而應。淩昊天不想再聽,便悄聲回到房間,躺在**,但聽門外傳來細細的呼吸聲,想來是石家父子派來監視自己的天龍弟子,前幾日隻顧著練功治傷,竟然全未注意。他心中好生惱怒,知道自己傷勢未複,硬闖是闖不出去的,便靜靜坐在**運氣,準備到夜深了再想法逃走。

過不多時,一人快步來到門外,低聲問道:“淩三少俠睡了麽?”正是石珽的聲音。門外一人低聲答道:“已經睡熟了,好久沒有聲響。”石珽道:“好,你們去後麵守著。”兩個人應聲去了。石珽悄悄開了門,探頭進來,見淩昊天坐在**,微微一呆,問道:“淩兄,你身子怎樣?”

淩昊天睜眼道:“還是不大行,傷口痛得緊。”

石珽走進屋內,關上房門,焦急地搓著手,說道:“是麽?那今晚是不能上路了。這可怎麽辦好?”淩昊天奇道:“上路?去哪兒?”

石珽道:“我打算瞞著爹爹,陪你走一趟虛空穀。”

淩昊天一呆,說道:“卻是為何?”石珽唉聲歎氣,說道:“唉,這中間的原委,你還是別知道得好。我隻覺得你待在此地不妥,大大的不妥。你不是想去虛空穀麽?我知道你擔心你哥哥,一直想去一趟,我們留你在這兒,你心裏怎會安穩?走走走,你忍一忍痛,我陪你上路。”

淩昊天見了他的神情,心中雪亮,知道他不願被父親逼迫來套問自己,才決意陪自己逃走。他心中好生感動,說道:“石兄,你義氣深重,小三衷心感激!我們這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