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驚魂略定,鄭圭溶已衝上前去扶她站起,連問:“殿下,你沒事麽?”公主搖了搖頭,望向地上那黑衣人,低呼一聲,說道:“是東瀛隱身人!”趙觀奇道:“甚麽隱身人?”

公主聲音發顫,說道:“沒想到……沒想到宣後竟雇用了這些人!”又道:“隱身人是東瀛國裏專事暗殺的殺手。他們的訓練極其嚴酷,同一族的所有隱身人都須自毀容貌,戴同樣的麵具示人。他們擅長易容改扮,輕功絕佳,精於火藥、飛鏢、毒術,常為東瀛各城主高價雇用,暗殺政敵。”

趙觀點了點頭,但見那隱身人雙眼翻白,口吐泡沫,竟已咬破口中暗藏的毒藥自殺身亡。趙觀又去看那八名武士,也各中毒鏢而死,皺眉道:“這人下手狠辣,這是專門來殺人滅口的。”忽然想起一事,抬頭道:“小王子呢?”

公主臉色大變,連忙往後屋奔去。趙觀和鄭圭溶、樸老大等也急急跟了上去,來到小王子居室門外,便聽公主驚呼一聲,叫道:“小王子不見了!”

眾朝鮮侍衛、樸老大的海盜手下登時亂成一團,紛紛打起火把在村中四處搜索,卻哪有半點蹤跡?趙觀來到小王子的房室,見公主正扶著一個昏倒的侍女,想法將她救醒。趙觀注意到那兩個帶走小王子的侍女隻剩下一個,心想:“這些隱身人巧善易容,多半便是扮成了侍女混進來,劫走了小王子。”

那侍女悠悠醒轉,跟公主對答了幾句,便哭了出來,驚慌之情見於顏色。

趙觀問道:“她說甚麽?可是另一個侍女突然打昏了她,將小王子劫走了?”公主微覺驚訝,回頭望向趙觀,說道:“正是。你猜得一點也不錯。”

趙觀見她臉色蒼白得可怕,輕聲道:“你放心,他沒有當場害死小王子,卻隻是劫走了他,便表示他們並不急著要小王子的命。隻要他還活著,我們總有機會救他出來。”

公主低下頭來,一顆淚珠掉落在她潔白如玉的手背上。她轉頭望向站在門口的鄭圭溶和樸老大,問道:“可有任何線索?”

鄭圭溶道:“沒有。來人手腳幹淨,一點蹤跡也無。”樸老大道:“殿下,我已派人出村去追查,一有消息便會立即傳報回來。殿下請放心,我等拚死也要救出小王子!”

公主點了點頭,說道:“江壇主,我原想請你留下相助保護小王子,現在……現在……你原本便無心相助,百般推托,現在本座也無事可以相求了。你們快些離去吧。”說著便站起身,快步走進內屋去了。

趙觀望著她的背影,耳中聽得鄭圭溶向著眾侍衛大聲喝令,似是下令大舉出動追尋。忽見樸老大來到自己麵前,噗通一聲跪下了,磕了三個頭,說道:“江壇主,請你一定要救救小王子!”

趙觀眼前浮起公主焦急的神色和她落下的淚珠,胸口熱血上湧,知道此時已是無法置身事外了,連忙扶他起來,說道:“兄弟一定盡力。你快護送公主去年壇主家裏住下,我去想法追回小王子。”

樸老大大喜,說道:“多謝江壇主高義!”趙觀道:“謝甚麽?快請年壇主過來。”過不多時,便有幾個海盜帶了年大偉、年海闊和舒菫等過來。

年大偉一看到他,忙低聲問道:“事情如何了?見到人沒有?”

趙觀點了點頭,說道:“年壇主,咱們得改變計劃。事情緊急,大家聽我號令。年壇主,你立即與樸老大保護公主去你府上躲藏,聽好,不準通報官府,更不準告訴桂知府,直到我回來,不然大家都有生命危險。知道了麽?”年大偉隻聽得一愣一愣的,說道:“是,是。江兄弟,這兒……這兒到底是怎麽回事?”

趙觀道:“我回頭再跟你說。海闊,你爹是否讓幾十名青幫幫眾跟在咱們後頭?你快去找他們,要他們護送你爹回家去,安安靜靜的,別讓人知道了。”年海闊見事情緊急,又見趙觀吩咐自己辦事,有些緊張,又有些驕傲,爽利地答道:“是!我這就去辦。”

趙觀又向舒菫和丁香用百花門暗語道:“快去找蕭玫瑰師姊,剛才有無看到甚麽人離開夏浦鎮,若有,立刻追上,傳令回來。”舒菫和丁香應聲去了。

趙觀轉向樸老大,說道:“公主怎樣了?我去看看她。”樸老大道:“殿下憂心之極。江壇主,請你勸勸她。”

趙觀來到內室門外,卻見公主坐在椅上,眉心緊蹙。她聽到人進來,連忙站起,看到是趙觀,便又坐下了。

趙觀道:“殿下。”公主隻嗯了一聲,說道:“江壇主為何還未離去?難道你不怕和鄰國的亂臣賊子打交道,惹禍上身?”趙觀聽她口氣冰冷,說道:“在下想請公主移駕,到天津敝幫丙武壇主家裏暫住,以免再受賊人侵擾。”公主搖頭道:“我不去。我……隻想救回小王子,哪裏還顧得了自己的安危!”

趙觀望著她的臉,秀麗清貴的外表之下,竟是如此堅毅勇敢,他心中一動,走上前去,低聲道:“公主,我不是不願幫忙,隻是有個請求說不出口。”公主抬頭望著他,眼中露出疑惑之色。趙觀微微一笑,說道:“你若讓我吻你一下,我立即便想法去救出你的兄弟。”

公主如何都沒想到這人在此情境竟說得出這種話,她在朝鮮國地位尊貴,哪裏見識過這般輕薄無賴的人物?不由得又驚又怒,站起身,揮手便打了他一個耳光。

趙觀也不躲避,受了她一個巴掌,定定地望著她,嘴帶微笑,說道:“你想說,趁人之危,好不要臉,是麽?不錯,我是不要臉,公主打得好。我原本該打,你對我的怒氣消了麽?眼下事情緊急,在下想請殿下去年家暫避,青幫中人會保護殿下周全。我這就去幫你找回令弟。”

公主向他望去,一時不知該不該相信眼前這個輕薄男子,她凝望著他的雙眸,過了好一陣,才低聲道:“你若能救出他,我甚麽都願意。”

趙觀一笑,說道:“我一定盡力。”

趙觀猜想這些刺客多半不敢明目張膽地在天津這等大城市中出手,加上年家和青幫的勢力,讓公主去年家躲藏實是最安全穩當的處所。當夜他親自護送公主等一行朝鮮人回到天津,安頓在年家。

過了半夜,蕭玫瑰等人才回到年家,趙觀忙問情況。蕭玫瑰道:“我們在村外守候,約莫戌時,看到五個身穿黑衣的夜行人從村中奔出,往碼頭的方向奔去。我讓杜鵑跟去看看,杜鵑一直跟到碼頭,看見他們上了一艘船,才回來報告。我後來聽丁香和舒菫來傳話,便領大家一起追去,剛來到碼頭邊上,船上的人似乎已有警覺,立即拔錨開船。”

樸老大聽了,說道:“他們半夜匆匆出海,這左近沒有甚麽島嶼可以去,今夜又是向港風,定得找地方停靠。就算不停,也走不遠。我們天明後再出海去追,定能追趕得上。”趙觀道:“好,咱們明天一清早就出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