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昊天心中傷感,緩緩回到衢州城。才一進城,便有個賣菜的布衣老婦迎上前來,向他行禮道:“是淩三公子麽?”

淩昊天一呆,說道:“正是。”那老婦喜道:“我可找到你了。百花弟子黃萱,請淩三公子借一步說話。”淩昊天點了點頭,黃萱便領淩昊天來到一僻靜處,說道:“淩三公子,門主剛從關中回轉,傳來緊急消息,說道有批武功高強的官派番僧將圍攻虎山,欲對令尊令堂不利,門主讓我等盡快將這警訊傳給淩家各位。兩位令兄已聞訊趕回虎山了。我聽雙梅和鬱金香說在衢州遇見過你,便在城門口等候,盼能及時將消息傳給你知道。”

淩昊天大驚失色,向她深深一揖,說道:“多謝婆婆傳訊!淩三感激不盡。”黃萱行事極為周到,早已替他準備好了馬匹盤纏,淩昊天更不耽擱,連夜向北趕去。他不知道父母是否仍在龍宮,心中擔憂如焚,這一路日夜兼程,幾乎沒有好好睡上一覺。

不一日,淩昊天終於趕到山東境內,他向人打聽,都說沒見到官府來大舉抓人,略略放心,繼續向平鄉趕去。離平鄉還有半日路程時,忽聽身後一騎快奔而來,他轉頭望去,卻見馬上是個武官,腰帶寶刀,拍馬疾馳。

淩昊天心中一動,伸臂攔在路中,叫道:“官人留步!”

那人勒馬而止,低頭看清他臉,驚喜道:“小三兒!”淩昊天也認出他是濟寧參軍姓丁,昔年曾蒙父親醫好腿疾,便抱拳問道:“丁參軍是往虎山去麽?”丁參軍滿麵憂急,說道:“正是。大事不好了,京城派了大群人馬出來捉捕令尊,有東廠的喇嘛在內。我剛剛得到消息,立時趕來通報,他們已往這裏來了,我冒險趕來傳訊,盼令尊早早避開!”

淩昊天一聽,心中大急,說道:“我剛從遠地回來,尚未到家,還不知爹媽在不在家裏?丁參軍,煩你立刻去山莊通報,我在這裏擋他們一陣。”丁參軍搖頭道:“他們人很多,你一個怎麽擋得住?快跟我一起走!”淩昊天道:“不妨。你快去,不然要來不及了!”丁參軍應了,當即策馬快馳而去。

淩昊天吸了一口氣,站在去往平鄉的路上,一摸身上,不但未曾帶劍,便連竹棒也沒有。他無暇多想,在路當中一坐,等候眾官兵到來。過不多時,但聽馬蹄聲如雷動,一行五十多騎向這邊奔來,光頭紅衣,正是東廠喇嘛。當先幾個喇嘛見到他,更不放慢馬蹄,反而快奔迎上,口中喝道:“兀那小子,快讓開了!踩死了是你自找的!”

淩昊天坐著不動,待那兩騎奔近身前,忽然躍起,雙手伸出,抓住了馬韁。那兩匹馬同聲長嘶,竟被他硬生生地扯住,更無法向前邁出一步。

眾喇嘛見他露出這手神力,紛紛呼喝,一個喇嘛大聲道:“不知好歹的小子!我等奉聖旨去虎山抓拿叛賊,你竟敢攔佛爺的路,不要命了麽?”

淩昊天道:“有我在此,誰也別想去動虎嘯山莊!”

幾個喇嘛齊聲大笑,說道:“就憑你一個小娃子,便想擋住我們佛爺?他媽的別發癲了!”

淩昊天更不打話,左手伸處,已奪過一個喇嘛腰間的佩刀,揮刀將兩個喇嘛砍下馬來。其餘喇嘛高聲怒喝,十多人跳下馬來,叫道:“讓你見識見識紅教十三法王刀陣!”

淩昊天抬起頭,卻見十三個喇嘛各持戒刀,衝上前圍在自己身周,刀光閃爍,從各個方位指著自己身上要害。他環視一周,猛然喝道:“動手罷!”縱身上前,單刀揮處,已將一個喇嘛手中的戒刀砸飛。其餘十二人都是一驚,為首的喇嘛叫道:“動刀陣!”十二人前後穿插,在淩昊天身邊飛奔繞行,輪翻衝上前揮刀砍、斬、劈、刺、橫、架、推、抹,攻擊防禦一氣嗬成,連綿不絕,果是個高明之極的刀陣。淩昊天持刀擋架,但聽當當當聲響不絕,淩昊天的刀已和十二人的刀相交了兩輪。他探測出誰的手勁較弱,記在心中,第三輪刀刀相交時,他對那幾人用上無無神功,出勁極猛,登時將三人的單刀震飛。

為首的喇嘛大驚失色,心想:“我師兄弟中功力最弱的三人,怎能這麽快便讓他瞧出了?”未及多想,下一輪刀砍過去,又有三人的戒刀被砸飛。餘下六人更縮緊了圈子,刀聲響得更快。淩昊天喝道:“快退下,不然我手下不留情了!”

便在此時,忽聽一陣刺耳大笑,一人怪叫道:“我來收拾他!”接著地麵震動,一個巨人般的黑臉喇嘛衝上前來,雙拳如錘,風聲颯然,連環向淩昊天身上招呼去。淩昊天閃身避開了,臉上被他的拳風帶過,勁風撲麵,煞是疼痛,心想:“這巨人力道不小!”大黑天又攻了幾拳,淩昊天展開輕功,在六名刀僧中遊走,伸腿將近身的三個刀僧踢飛了去,陡然回身,叫道:“我接你一掌!”

大黑天嘶聲笑道:“小個子,有膽量!”跨上兩步,揮掌向淩昊天臉麵打去。淩昊天挺立不動,右掌迎出,對上大黑天的手掌。其餘喇嘛隻道二人要比拚內力,總要半晌的時間才能分出勝負,豈知二人雙掌才一相交,便聽砰的一聲,一個黑影向著半空彈起,直飛出五六丈才重重落下地來,正是大黑天。他落地後便再也不動了,不知死活。原來淩昊天見大黑天天生神力,使出硬碰硬的剛強內勁對付,以七星內功的渾厚加上無無功的猛勁,兩力相觸,大黑天的力道遠遠不及,登時被震飛了出去。

淩昊天聽得身後風聲響動,急忙回身,卻見一枚金鈸快速轉動著向自己飛來,來勢奇快。淩昊天大喝一聲,俯身撿起一柄戒刀豎在身前,運起內力,但聽當的一聲巨響,已將那金鈸劈成兩半。

淩昊天轉頭望去,見一個金袍喇嘛站在當地,手中揮舞著兩麵金鈸,臉上神色陰沉,喝道:“小子何人?膽大包天,竟敢跟官府作對?”

淩昊天道:“虎山醫俠,武林人所共重,你們要去找醫俠的麻煩,江湖上血性漢子都不能坐視!”

那金袍喇嘛正是金吾仁波切。他哼了一聲,喝道:“接招!”手中兩麵金鈸急速飛出,一從左,一從右,去勢勁急,呼呼作響,向對手夾擊。淩昊天抓起兩柄鋼刀,左右揮出,那兩麵金鈸竟突然墜落於地,猶自轉動。這一手顯示極上乘的刀法暗器功夫,竟能在刀觸鈸麵的一剎那間以深厚內力將金鈸阻住,打落於地,看來似乎輕而易舉,實則比四兩撥千斤還要難上百倍。

金吾臉上變色,跳下馬來,手中又多出兩麵金鈸,揮舞著向淩昊天攻來。淩昊天笑道:“喇嘛身上不帶念珠法器,卻有這麽多片金鈸。你是寺院中專管擊鈸的麽?”

金吾喝道:“接招!”手持雙鈸,如快刀般向淩昊天斬去。淩昊天揮刀擋住,那刀原非利刃,又已重砍創擊多次,在金鈸銳利的邊鋒切擊之下,竟從中斷折。金吾見占著上風,下手更不容情,跳上前揮金鈸向對手頸中砍去。

淩昊天大喝一聲,雙手急出,左手雙指夾住金鈸,右掌已打上金吾的胸口。金吾大驚失色,鬆手放脫金鈸,向後跌出,吐出一口鮮血。

淩昊天在一招間便打傷了對手,自己也頗吃了一驚,不意在天風堡學的武功竟有如斯威力。金吾更是驚駭,不敢相信這青年的武功竟能高妙若斯,他自知受傷不輕,硬撐著站起,後退兩步,念頭急轉,不知該不該就此逃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