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觀三言兩語便討得了文綽約的歡心,心中甚感得意。文綽約卻也沒再理他,指揮夥伴追查大黑天的去處,自己領了幾個族人,帶陳家姊妹和趙觀去附近小鎮上的客店治傷。

陳如真讓姊姊趴在**,替她背後瘀傷敷上傷藥,又去隔壁間探望趙觀,問道:“趙大哥,你背上怎樣?”趙觀道:“先前麻麻的沒甚感覺,現在開始痛了。”陳如真甚是擔心,讓他俯伏在**,除下他的衣衫,卻見他背後鮮血斑斑,不知有多少個傷口,不由得驚呼出聲,眼淚湧上眼眶,低罵道:“該死的蝙蝠!趙大哥,你一定痛極了。你……你這都是為了我。”取出傷藥,輕手替他敷上。

趙觀傷口原本疼痛,此時有美女替他擦藥,更加哼哼唉唉地叫個不止。陳如真聽了心痛不已,眼淚一滴滴地掉下。陳若夢在隔壁聽了隻覺心煩,說道:“姓趙的,你是男子漢不是?受了點傷便叫個不停!”

趙觀道:“我若不是男子漢,就搶先躲到衣櫃裏去了。”陳若夢無言可答,心中雖感激他舍命相救自己姊妹,卻不肯出口道謝,哼了一聲,閉上眼不做聲。

陳如真聽姊姊不做聲了,低聲問道:“趙大哥,很痛麽?”趙觀低聲呻吟,說道:“真兒,為了你,我甚麽苦都忍得。”陳如真臉上飛紅,陳若夢在隔壁聽見了,嘿了一聲,罵道:“小子不懷好意!真兒,這小子最會討好賣乖,你別理他,千萬別相信他的甜言蜜語。”陳如真不敢回答,卻伸手輕輕握住趙觀的手,意示感激。趙觀心想:“你握我手怎麽夠?該來親我一下。或是讓我摸摸你的臉蛋,親一個嘴。”他心裏想得高興,但知克星陳若夢便在隔壁,自是半句也不敢說出口,又覺背後疼痛,勉強忍耐,感到陳如真溫軟的小手在自己背後撫摸,甚是受用,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

次日便有百花門人得知門主在此,趕來拜見。趙觀大喜,傳令門中姊妹立即向虎嘯山莊傳警。那門人領命去了,說道一旦聯絡上虎嘯山莊,便將立時通告門主。趙觀放下了心,便與陳氏姊妹在當地多留了幾日養傷。文綽約讓族人去追尋大黑天,自己留下守護三人。

數日以後,陳若夢的傷已恢複了五六成,趙觀也好了七八成。文綽約豪爽好飲,聽說趙觀也愛杯中物,便拉三人一起去喝酒。四人來到城中出名的酒樓,才上得樓去,便見一個頭戴書生巾,麵如冠玉的白衣少年站在梯口等候,他一看見文綽約,忙趨前行禮,說道:“文姑娘!你……你來啦。”

陳若夢認得他,向他招呼道:“天龍少主石公子,你怎地也在這兒?”那人正是近年新興的天龍劍派少主石珽,他拱手向陳若夢回禮,說道:“陳大姑娘,別來無恙?”眼光卻始終沒有離開文綽約。文綽約對他卻全不理睬,從他身前走過,徑自找了個座頭坐下,好似根本沒有看到他這個人一般,招手說道:“陳家姊姊,真妹妹,快來坐吧。”

眾人坐定了,石珽仍舊站在梯口,癡癡地向這邊張望,似乎想走過來,卻又不敢。趙觀忍不住問道:“這位仁兄是怎麽回事,變成石頭了麽?”

陳若夢斥道:“你知道甚麽?這位石公子乃是天龍劍派門主的獨生子,劍術已得他父親的真傳,是少一輩中數一數二的劍客。雖比不上虎山淩家兄弟,卻也足以傲視武林了。日前若是有他和我們一起,隻怕誰也不會受傷。”

趙觀知道她故意貶損自己,也不在意,說道:“這麽了不起的人物,幹麽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那裏?”

文綽約撇嘴道:“這小子一直跟在我身後,糾纏不清,陰魂不散,我看了就討厭!我最看不起這等沒骨氣的男子。我跟他說過多少次了,要他別來煩我,他就是不聽!”

她說話聲音不小,石珽站得甚近,自都聽見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走上幾步,低聲下氣地道:“文姑娘,你別生氣。我……我隻想多看你幾眼,別無他意。”

文綽約轉過頭去,大眼睛向他一瞪,冷冷地道:“我為甚麽要給你看?你憑甚麽看我?給我滾!”

石珽咬著嘴唇,終於退了下去,走到梯口,又回過頭來望向文綽約,似乎懇盼她能對自己顯露一絲半點的善意。文綽約對他更不理睬,拉起趙觀的手,說道:“姓趙的小子,聽說你酒量很好,來,我跟你賭酒!”

趙觀見她對石珽這般凶狠絕情,心下不禁對石珽好生同情:“這石珽出身名門,劍術不壞,聽來是個人物。偏偏沒長眼睛,愛上了這潑辣姑娘,使勁搖尾乞憐還得不到她的青睞,受盡屈辱,真是可憐得很。”又想:“文姑娘這會兒對我青眼有加,想來也隻是為了氣氣他。要我趙觀伺候這位潑辣姑娘,我可不幹。但文姑娘確實美貌得緊,人家說雪族多出美女,真是不假。她若是對我溫柔些,我倒還能勉強接受。”正胡思亂想間,文綽約已高聲叫道:“來三壇烈酒!”

趙觀笑道:“你一個姑娘家,膽子倒不小,竟敢找我趙觀賭酒?”文綽約瞪眼道:“你若喝得過我,我今晚陪你過夜!”趙觀吞了一口口水,瞥眼見陳家姊妹坐在一旁,忙收起笑容,正色道:“文姑娘說笑了,這如何使得?我甘拜下風便是。”

※※※

四人吃過晚飯,趙觀和文綽約便對飲起來,三壇酒喝完了,又叫了三壇,兩人一直喝到深夜。陳如真勸了好幾次,說趙觀受傷未愈,不能多喝,趙觀隻道:“不妨。”文綽約嫌她們姊妹囉唆,拉起趙觀道:“走,到我房裏去喝!”趙觀笑道:“好啊,我們不醉不散。今夜不分出個勝負,怎能停下?”

陳若夢皺起眉頭,心想:“這小子天性好色,看到文家妹妹這般美女,怎會輕易認輸?”便拉了妹子先去睡了。陳如真如何放得下心,躺在**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卻說趙觀和文綽約直喝到四更,仍未醉倒。文綽約說話漸漸多了起來,似乎連心肝都掏了出來。趙觀無意間提起寶安,說道:“寶安這姑娘真好。她是我見過最善體人意的姑娘,難怪淩家兄弟這麽喜愛她!”

文綽約聽了,微微一怔,說道:“不錯,她是很好。她比我好,是麽?”

趙觀搖頭道:“那也不見得。你比她美得多。”文綽約一笑,伸手去攬鬢邊頭發,問道:“我哪裏比她美?”趙觀知道她想多聽讚美之言,便道:“你身材高挑,體態婀娜,寶安及不上你。”文綽約又問:“還有呢?”趙觀道:“寶安的膚色雖也甚白,卻沒有你的皮膚這般晶瑩如玉。”文綽約又問:“還有呢?”趙觀道:“你一頭秀發濃黑如雲,光可鑒人,一般漢人哪有你這麽烏黑亮麗的發色?”文綽約又問:“還有呢?”趙觀道:“我看你的腰比她纖細得多,十隻手指如春蔥一般,柔滑嬌嫩。”文綽約又問:“還有呢?”

趙觀心道:“我能看到的就這些了,你還要我說下去,除非你讓我看看。”他雖微醉,卻還沒醉到有膽說出這話,心想若再繼續說她如何美麗姣好,自己隻怕便要忍耐不住了,便轉口道:“這個麽,你喝酒一定比寶安喝得多。”文綽約笑道:“這個自然。喂,姓趙的小子,你想小三兒會喜歡和我一起喝酒麽?”

趙觀道:“好酒之徒都愛知己,他怎會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