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交談
這是一個單獨的食堂，專門為這些人開辟的，甚至因此請了兩個法國廚師，一個美國廚師，以及三個意大利廚師，他們的工作，就是為了“照顧”這些人。
安尼斯靜靜地孤獨坐在食堂的角落，桌子麵前擺放著餐碟，裏麵全是自助的美食，有水果、糕點、牛排、以及少量的葡萄酒。他來的比較早，孤零零一個人顯得很起眼，但沒吃多久，食堂的人逐漸多了起來，這些人眼睛頭發膚色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一點，都具有“一定的警惕心”。他們彼此視線偶然交替的時候，從對方眼中看到的是同樣的冷漠還有警惕。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例如現在走進食堂的黑人比姆森，口中吹著口哨，腳下打著節拍來到自助窗口，身子搖晃著拿起餐碟為自己選取食物，引得食堂裏麵十多個人眼睛都望向了他。比姆森沒有丁點不自然的神色，選完食物後走近安尼斯旁邊，吹著口哨說道：“嗨，夥計，我能坐在這兒嗎？”
靜默了片刻——
安尼斯示意他坐下，比姆森放下餐碟，眼神掃視了下安尼斯的餐碟，“西紅柿？嘿，夥計，我敢打賭這絕對是第一個西紅柿，看看這顏色，真是太紅了！”
安尼斯眉頭微皺，他不是很喜歡與黑人打交道，在紐約每次上街，十次黑吃黑裏麵，九次都與這些黑鬼有關係，他們甚至不會顧忌別人的休息時間，為了一點毒品，淩晨都敢在他的出租房外麵開槍。
吃了幾口餐碟內的意大利麵條，比姆森頭往安尼斯一靠，左右周圍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夥計，聽說你是第一個來到這裏的，以前在哪裏混？”
安尼斯不說話，這個問題換誰來都不會回答，比姆森也不在意，“好吧，好吧——”他用一種幾乎是自問自答的語調說道：“讓我猜猜，嗯，你以前是在三角洲混的吧？嘿，我以前有個哥們就在三角洲，也像你這樣沉默寡言，他說三角洲裏麵全是基佬，每次洗完澡屁股都會疼，最後在巴格達，哦，上帝，就因為他的屁股翹得太高，被人在屁股上來了一槍，哈哈，別人是拄著拐杖回家的，他是趴著擔架上回家的。”
比姆森說完得意地笑了笑，指著自己說道：“知道是誰每次洗完澡讓他屁股疼的嗎？嘿嘿，我猜你肯定想不到，那就是我。”
“該死的黑鬼，你惡心的故事已經講了一百遍了，如果再讓我聽到，下次洗澡的時候我就讓你屁股疼。”
一道沉穩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勞裏·博蘭毫不客氣走過來，重重地把餐碟往桌子上一放，坐在了比姆森一邊。
比姆森看了看勞裏，不懷好意地笑道：“要是你願意在洗澡的時候與我親近，那麽我會好好的感謝上帝那個老混蛋。”
“你好
！我是勞裏·博蘭”勞裏不去理會比姆森的話，直接看向安尼斯，伸出右手打招呼。
安尼斯遲疑了下，還是放下叉子，伸出手與勞裏握了握，“你好。”
“你是叫安尼斯·布利傑吧？以前聽說過你。”
“聽說過我？”安尼斯奇怪地說道，“我不記得我做過什麽驚人的事情。”
“利比亞那次拯救人質事件，恰好我也在場。”勞裏微笑道：“幹的不錯，兄弟。”
安尼斯恍然大悟，原來是那次事件，當時的他還在軍隊中，因為命令在中東服役過半年，在某次美國記者被利比亞極端軍事組織劫持事件裏，他參與合作解救任務發揮了不小的作用，最後成功解救人質而大出光彩，想來這個博蘭就是當時合作的部隊中一員。
既然算是曾經合作過的部隊，某種意義上也是戰友了，勞裏幾句話就把兩人的關係拉近了不少，安尼斯也不怎麽沉默著臉了。
比姆森是個話癆，三人坐在一起百分之九十的話都由他說出來，內容基本上牽扯到服役時期的激情生活，讓安尼斯深刻懷疑他是否真是一個基佬。
“我發誓，我是一個真的同誌，我喜歡男人，特別是大胸部的男人。”
見到安尼斯懷疑他的身份，比姆森“驕傲”的發誓道。
“其實他在說謊。”勞裏立即揭穿比姆森的謊言，毫不客氣地說道：“他隻是想用這個方法來讓別人喜歡他。”
安尼斯吃進嘴巴的食物差點嗆出來，咳嗽幾聲喝了一口水，眼神古怪地看著比姆森，“這個方法，很有創意。”
“嘿，勞裏，你在胡說八道，我會用這麽低級的方法嗎？”
比姆森立刻展示了自己的肌肉，吹了個口哨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嗨，夥計們，看看我的雄壯肌肉，你們喜歡我嗎？”
一陣沉默，沒人說話。
最後比姆森隻好悻悻坐下，“這裏的人不好玩，以前我做這個姿勢的時候，所有人都會跑過來抱住我。”
安尼斯忽然覺得，這個黑人以前所在的部隊，真的是太可怕了。
又接著聊了幾句，比姆森終於不再炫耀他的經曆了，“說說你們的日薪是多少？我先打賭，我肯定是最高的。”
“你是最高的？”勞裏譏諷道：“我打賭你是最低的，當然，是在我們三人中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的日薪可是有900美元，天哪，這個數字真是太美好了，兩天的薪水就抵得上我以前一個月的薪水。”
黑人樂不可支，這份薪水他實在是太滿意了，一年下來就超過了32萬美元的薪水，比五星上將的年薪還要高出十多萬，這在以前他幾乎不敢想象。
勞裏與安尼斯互相看了一眼，勞裏說道：“確實很不錯了，不過我的薪水是1200美元。”
黑人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住了，不敢置信地望著勞裏，嘴巴張了張，幾乎說不出話來，“不、不、不可能，你竟然比我還高300美元？你不會是月薪吧？”
勞裏搖了搖頭，咬了一口蘋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日薪
。”
比姆森欲哭無淚，搖晃著腦袋不敢相信，“怎麽可能？怎麽可能？肯定是哪裏出錯了，這沒有道理。”喃喃自語幾句，他臉上忽然閃現出一絲希望，渴求一般地望著安尼斯：“你的是多少？”
安尼斯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這大概是幾天來唯一讓他開心的一點，正要說話，卻被比姆森阻止道：“等等，如果你也是與他同樣的薪水，那麽就不要說了。”
說完他哀求地看著安尼斯，希望他繼續說下去。
安尼斯嘴巴張了一半，聽到這話隨即閉上，拿起叉子叉起一塊牛肉放進嘴巴咀嚼。
“我的上帝。”
黑人有氣無力把頭放在了桌子上，“我要投訴，我必須要去投訴，這樣一點都不合理，為什麽我的薪水比你們低這麽多？肯定有什麽地方搞錯了。”
“對了，你是第一個來到這裏的，你見過這家公司的老板了嗎？”勞裏不理垂頭喪氣的比姆森，詢問道。
這倒不是一個什麽秘密，畢竟後來者都知道了他是第一個來到這裏的了，隻是雖然他很自由，也沒任何限製他行動的舉措，可惜的是，至今為止這家公司的老板還未出麵過，唯有那個亞洲人，也許是中國人，見得最多。
“不，我沒見過。”安尼斯說道：“我也感覺到奇怪，招聘我們的人，在郵件裏麵給出詳細地址讓我們到這裏來，他卻不親自出現。還有，我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來到這裏，他們也像我們一樣被招聘？”
還有一點安尼斯沒有說出來，他仔細觀察發現了，這幾天來的人，被招聘的手段與他不同，至少，在別人手中，他沒有發現同樣的手表。
“是的，按照聘請我的郵件裏麵的說法，是讓我到這裏來做安保人員，那些人，想必也是同樣被招聘過來的，我覺得好奇的是，這家公司，也許有這個資金來花大價錢招聘我們，隻是……”
勞裏略微停頓，續道：“按照這家公司的規模和性質，也沒必要招聘我們這些人吧？這隻是一家製藥公司罷了。”
說到這裏，安尼斯微不可察地點點頭，勞裏說的話很有道理，但安尼斯卻絕不相信這隻是一家普通公司，普通公司會有實力來監控他的電話？普通公司會花費這麽多錢來招聘一群特殊人士？在這座食堂裏麵的二十多個人，沒有一個是普通人，基本上都是與他擁有同樣身份的人，從他們各自的眼神與手上的老繭都看得出來。
所以，所謂的生物製藥公司名頭，不過隻是這家公司的掩飾而已。
“招聘的人應該不止我們這一點。”
勞裏有接著說道：“看到四樓了嗎？那裏還有許多空的房間，今天上午已經全部整理好了，估計還會有人到來。”
“是嗎？”
安尼斯與勞裏心照不宣，安尼斯是早就明白了，而勞裏則是感覺到不對，在這陌生的地方，有一個勉強相識的人，也是一件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