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下潛
新華網時訊，昨日，上海市政府新聞辦公布，就昨晚21點15分發生在黃浦江的遊輪遇險事故再一次做出聲明，從昨晚21點30分到今日10時，已從事發地點累計打撈出死者5人，相繼將還會對失蹤人員進行搜尋。新聞辦稱，關於事故受傷人員已做妥善安排，相關部門已對事故原因展開調查，將在近日對社會各界公布調查結果。
“啪。”
新聞網頁退出，手機屏幕關閉鎖死，柳哲站起身來，朝江上看去。
今天華北大風南下，導致霧霾也緊隨而下，上海各處一片霧氣蒙蒙，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這樣大的霧氣本來便讓人頭疼了，更何況這不止是霧，還有一個霾，這才是最令人感到厭煩的一點。
如此大的霧霾天氣，應該說沒人想出來找罪受，然而生活就是這樣無奈，為了生存下去，該工作的還是得出來繼續工作，最多戴上一個口罩便是解決辦法了。柳哲更是如此，身為海事巡邏艇上的一員，休不休息由不得他，隻能是海事局的領導說的算。
這次事故發生的太突然了，差點沒把市領導嚇得半死，幸好事故雖大，但多是受傷的人員，因事故死亡的人數並不多，否則很多人都得倒黴。
濃重的大霧彌漫於天際之間，上海的各個高樓都被籠罩在霧海之中，站在黃浦江的船上，迎麵看去，視線之內好似有著一個極厚極粗的白色窗簾。拉不開。扯不碎。看什麽都是霧氣蒙蒙，似真似幻，如在夢中。
而最讓人難受的是，灰蒙蒙的霧霾被吸入口中，咽喉一陣刺痛，令柳哲感到非常不舒服。
“這鬼天氣。”一道粗重的聲音傳來，柳哲不用回頭也知道，是他那個名叫李豪的同事。
“到地點了嗎？”李豪今年快四十歲了。長得粗獷有力，真是人如其名，給人豪氣的感覺。
李豪遞過一支煙，被柳哲搖頭不接，“應該快到了吧。”
“嘿，你不覺得奇怪嗎？”李豪見柳哲不接過煙，也不見怪，手一動收回去自己點上抽起。
“奇怪什麽？”柳哲不解道。
“打撈屍體啊。”
李豪低聲道：“別和我說你不知道，都這時候了，還打撈什麽屍體。早就衝去下遊了，打撈也是白打撈。”
“你還真以為是打撈屍體？”柳哲冷笑道。
“哎。你什麽意思？”李豪愕然。
“打撈屍體還用得著潛下水去嗎？”柳哲示意他看看後麵，李豪回頭一看，果然看見幾個人圍著一個人，正在穿戴潛水設備。
“這、這是怎麽回事？”李豪膛目結舌，完全不知曉是如何一回事。
“我說讓你昨晚別喝酒，現在知道了吧。”
拍拍李豪的肩膀，柳哲朝巡邏艇後麵走去，“需不需要幫忙？”
畢竟是海事局的人，雖然不是同一個部門，但也算是半個同事，柳哲說話還是很客氣。
“嗯，謝謝，不用了。”
幾個人中年級看起來最大的一個人站起來說道，“差不多到地點了吧？”
“嗯，快到了，你們準備完畢就可以下去了。”
“喂，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李豪走路搖搖晃晃，甩甩腦袋把一絲眩暈甩去，趁著柳哲回過身來時，拉住他問道。
柳哲苦笑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事故調查而已。”
“事故調查？老柳，我讀書少你別蒙我，事故調查需要潛水調查？不去發生事故的遊輪上麵去找原因？”李豪一臉不信。
“聲音小一點！”
柳哲皺了皺眉，“外麵的人不知道，你今天早上過來都沒問一問？這起事故有四艘遊輪同時出現問題，各自相距都在百米距離以上，而且都是不同的船隻型號，浦江遊覽號引擎出現問題就算了，連遠處的公主號、船長號都相繼出現毛病，你覺得可能嗎？”
“這、這不可能！”李豪吃驚道。
“今天早上，你知道江源他們怎麽和我說的嗎？”
柳哲壓低聲音：“那些遊輪下麵慘不忍睹，能夠開回來真是一種奇跡，以後必須要返回船廠大修。”
“你的意思是說……”李豪臉色都變了。
“哈哈，嚇著你了吧？”
柳哲微笑道：“不要自己嚇自己，要相信科學，這次下去就是看看有什麽線索，黃浦江每天這麽多的船隻經過，你看今天早上有船隻經過出事嗎？”
“你這混蛋！”
李豪惱羞成怒，用拳頭捶了捶柳哲的胸口，不過因為羽絨服的原因，基本上柳哲感覺不到疼痛。
“好了，就是這裏。”
海事巡邏艇逐漸停下來，周圍還有其餘的海事巡邏艇在進行搜尋行動，並且因為霧霾天氣，黃浦江上大多數船隻受到了管製。
黃浦江平均寬度260米，最大水深17.4米，對於潛水來說，實在是算不了什麽，簡直是小菜一碟。準備潛水下去的，名叫鄧德，也是對潛水極有經驗的人，平時便非常喜歡潛水運動，這一次也自恃經驗老道，直接響應上級要求，接受命令。
“小心一點。”吩咐的人是鄧德的老上級李國林，也是先前與柳哲對話的那人。
“沒事。”鄧德隨意說道。
在場的人也沒覺得什麽不妥，為鄧德檢查好潛水設備，背上氧氣筒後，做了一番熱身運動，從船舷上跳入水中。
無線電對講機中，傳來了鄧德的清晰話語：“無線電工作正常，我正在下潛，嗯，下麵水好髒。”
站在船上的幾人隨意地坐下，閑聊起來，李豪想要遞煙給眾人，都被推辭了過去，這霧霾鬼天氣本來就叫人呼吸難受了，還去抽煙，豈不是罪上加罪？有煙癮的人也沒那個心情去抽煙了。
幾人聊了幾句，柳哲才知道，眼前這位李國林，以前還在船舶監督處工作，後來又到危管防汙處工作，工作經驗豐富，可惜門路不對一直上不去，現在整個人都看淡了。
“其實這樣也好，省得我閑操心。”
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李國林無所謂道。
然而這話說的在場人低頭不語，其實有機會的話，誰也不想呆在這裏，每天巡邏受凍，有什麽好的，有機會坐辦公室肯定人人願意去，傻子才不去呢。
“沙沙……嗯，我到江底了。”
小型無線電對講機傳來一道聲音。
眾人也沒什麽在意的，其實用無線電都算是一種多餘的行為，大家都認為隻是下去看看，很快就能上來，李國林之前還覺得沒必要用上無線電。隻是技術裝備處有這東西，不用白不用，弄上也沒什麽麻煩的地方。
“哦，下麵有什麽東西嗎？”李國林隨意問道。
“什麽東西？這下麵渾濁的很，能有什麽東西？”鄧德在無線電對講機中回答道。
“不對，我發現了一個東西。”
“什麽東西？”李國林眉目一皺。
“一個橡膠輪胎。”
眾人忍不住發笑，經常有人說，別看黃浦江很寬很大，其實下麵就是一個垃圾場，什麽玩意都能夠在裏麵找到。
“好了，沒發現什麽你就上來吧。”李國林放下對講機，歎了口氣：“哎，上麵的人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難道還真能在水下麵發現導致遊輪故障的原因嗎？我看說不定是有人故意搗亂弄壞了遊輪。”
“真要這樣，就不算是故意搗亂了。”
柳哲哈了口氣：“那是犯罪。”
“真有人敢做這種事情？”李豪“佩服”道：“這要是成功了，得死多少人？比什麽恐怖襲擊都要厲害啊。”
幾人又是多說了一會兒話，等到閑無可聊的時候，眾人才發現，鄧德還沒上來。
“鄧德那小子，是不是在下麵吃海鮮呢？”一個人咕嚕道。
“鄧德，你在下麵幹什麽？快點上來。”李國林對著對講機說道。
“沙沙……”對講機傳來江水流過的聲音，但是沒人回答。
“咦，這小子不會真的在水裏吃海鮮吧？”有人開玩笑道。
“黃浦江有什麽海鮮可以吃啊？”有人不讚同，“我看他是肚子疼，在下麵拉肚子呢。”
“哈哈……”幾人調侃笑起來。
“鄧德，快點上來，我們還有其它任務。”
李國林聲音加大了一點。
沒有回應。
眾人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就算鄧德在開玩笑，也不會開玩笑到這種程度上，何況，他平時也不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做事情挺嚴肅的。
雖然是大白天，周圍五六個人在場，然而卻隻感到一陣寒意，直襲全身，每個人都明白，出事了！
昨晚才出事故死了幾個人，今天又發生事故，還是在海事巡邏艇上出的事故，這要是曝光出去，他們在場的幾個人都要承擔巨大的責任。
“媽的，趕快叫人。”李國林最先反應過來，連忙喝道。
這時候，也隻能叫人了，這大冬天的水溫極低，又是流動的江水，沒人敢直接跳下去救人，不然救人不成反而把自己的命給丟掉了，那才叫冤枉。
幾人急衝衝趕緊通知了遠處的其它巡邏艇，緊急呼叫救援。
救援呼叫救援，某種意義上真是叫人難堪。
肯定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