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糖果

“姐姐,疼。”

俞之禮不適的扭了扭身子,略顯稚嫩的聲音傳到蘇淺沫耳中,喚回了她逐漸飄遠的思緒。

她看向俞之禮,少年長相秀氣,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大大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很好看的一個孩子。

這是蘇淺沫對俞之禮的第一印象。

“姐姐,痛痛。”俞之禮智商停留在了三歲,說話稚氣,泛著水霧的眸子讓人心生憐憫。

蘇淺沫下意識的抬手,想要鬆開綁著他的繩索,卻在半空中被林東攔了下來,“你幹什麽?”

麵對林東的冷眼,蘇淺沫縮回手,向後退了退,“你綁的太緊了。”

“是他太嬌氣了,”林東掃了俞之禮一眼,神色淡漠,“我還有東西需要準備,你看著他,人要是跑了,我就把你的肝髒取出來。”

一股冷意包圍在了蘇淺沫周身,凍的她四肢百骸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好一會,她沉默的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地下室的鑰匙還在林東的手裏,他也不擔心蘇淺沫會跑,自顧自的準備著一會會用到的工具。

蘇淺沫歉意的對俞之禮笑了笑,眼中滿是疼惜。

這才多大的孩子,林東的心也太狠了吧?

完全看不出他是那種會舉報黑心廠家的人啊。

不過也是,人都已經瘋了,又哪裏看得出以前的樣子呢?

“姐姐,這裏好黑,好嚇人,我什麽時候能回去?”俞之禮大大的眼睛裏寫滿了恐懼,委屈的宛如一隻小奶貓。

他有限的記憶中,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隻知道他麵前的這個姐姐很好看。

麵對俞之禮稚嫩的臉,蘇淺沫抿了抿唇,“很快的,在等等。”

這一刻,她有些懷疑自己之前做的決定真的是最好的選擇嗎?

真的要這麽對這個孩子嗎?

雖然不會有生命危險,可沒了一個肝髒也會過的很幸苦吧?

蘇淺沫不是學醫的,她不懂這些,但看著那些泛著冷光的手術刀,她不由得懷疑起了自己之前的決定。

她是不是選錯了?

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一個孕婦,一個小孩子,還有一個智商隻有孩子水平的少年,他們這個組合,怎麽看都打不過作為成年人的林東。

想要活下去,隻能妥協——

“姐姐,你好漂亮啊。”俞之禮似乎很喜歡說話,看著蘇淺沫的眼睛亮晶晶的。

蘇淺沫笑了笑,微微有些苦澀,“你也很好看。”

“嘿嘿。”俞之禮歪著頭傻笑。

蘇淺沫靜靜的看了他幾秒,從衣兜裏翻出一塊糖,撕開包裝,喂給了俞之禮,“姐姐給你糖糖吃,你一會乖乖的好不好?”

甜甜的味道刺激著味蕾,俞之禮眼睛一亮,用力的點頭“嗯”了一聲。

這時,林東也準備好工具回來了。

見到這一幕,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蘇淺沫,什麽都沒說,隨後用剪刀剪開了俞之禮的衣服,將冰冷的手術刀貼在了俞之禮肚皮上。

蘇淺沫見到這一幕,不敢置信的睜大了雙眼。

在林東準備切下去的時候,一把抱住了林東的腰,將他向後拖去,怒道:“還沒打麻藥,你是想疼死他嗎?”

林東將她甩開,眉目間布上了一層寒霜,“在打擾我解刨,我就弄死你。”

解刨?

蘇淺沫一聽,也顧不上害怕了,三步兩步的竄到俞之禮身前,將他擋在了身後,“這不是解刨!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那些冰冷的屍體!”

這一刀下去,俞之禮會疼死的!

“在我眼裏都一樣。”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擾,林東的眉心皺的更緊了,一貫的笑臉都沒了。

蘇淺沫心中一緊,更加不肯讓開了,“不行,必須打麻藥!”

她的底線如此,不能退讓!

林東磨了磨牙,伸手掐住了蘇淺沫的脖子,“我是醫生,我知道該怎麽做!”

蘇淺沫很想告訴他,他不是醫生,而是一個患有臆想症的病人。

可她害怕會刺激到林東,隻能將話咽了回去,眉心微皺,“這樣不行,他會死的!”

林東的耐心已然耗盡,他冷冷的盯著蘇淺沫的臉,手越收越緊,剝奪著蘇淺沫的氧氣。

蘇淺沫因為缺氧,臉色通紅,可即便這樣,還是不願低頭。

“砰!”

林東煩躁的將她扔到了一邊,拿著手術刀的手抬了起來,當著蘇淺沫的麵,狠狠的劃在了俞之禮的肚子上,在上麵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俞之禮慘叫著想要掙紮,卻因為被綁住隻能小幅度的扭.動身子。

血越流越多,刺痛了蘇淺沫的眼。

她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來,撲倒了俞之禮的身邊,揉了揉他的頭,“挺住,會沒事的。”

事到如今,多耽誤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險。

蘇淺沫也不敢繼續阻止林東了,隻能希望他快些取出肝髒,然後為俞之禮縫合傷口。

“姐姐,好疼。”俞之禮痛的咬緊了牙關,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四個字,聽的蘇淺沫再也忍不住,痛哭失聲。

都怪她沒用!

想的都是什麽破辦法——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失,蘇淺沫終於發現了不對,林東取肝髒的手法太粗暴了,這麽下去,俞之禮一定會死的!

她忍不住拽住了林東的手,問道:“你真的會取肝髒嗎?”

林東甩開她的手,一刀接著一刀的劃了下去,“當然,我可是練了很久了。”

練了很久?

蘇淺沫愣了一瞬,突然想起林東所有的手術都是在屍體上做的,他根本就沒做過活人的!

“錯了!活人和屍體有著很大的區別,你現在用的明明就是解刨屍體的手法!”

這一刻,蘇淺沫絕望了。

她很想給之前相信林東技術的自己兩巴掌,在明知道林東不是醫生的情況下,還選擇相信他,自己是豬嗎!

最後,俞之禮的肝髒被當著蘇淺沫的麵取了出來,林東放好後,看都沒看一眼俞之禮,直接脫下了白大褂,準備離開。

“你不縫合嗎?”蘇淺沫還存著最後一絲僥幸。

然而林東後麵的話徹底打碎了她所剩的全部希望,“沒必要。”

支撐著蘇淺沫挺到現在的力量轟然倒塌,她攤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還殘存著意識的俞之禮。

怎麽辦,怎麽辦——

她在腦海中不斷的問著自己,然而毫無辦法,因為她不是醫生,她也沒時間去找醫生——

“姐姐,能不能再給我一塊糖?”

俞之禮細微的聲音傳進了蘇淺沫的耳中,她愣了愣神,手忙腳亂的從衣兜中取出了一塊糖,然而,包裝還沒拆開,俞之禮就永遠的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