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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連小君展示其他本事之前,民眾看到的他隻有臉。

連小君又出門了,坐著武少夫人的馬車,還有五百重甲將士,據說是在光州府無趣了,想去其他地方散心。

別的商人們要花錢才能得到府城兵馬護送,連小君靠臉就可以了。

知府躲在門後看著連小君離開,稍微鬆口氣。

“大人不去問問少夫人,這連小君去幹什麽?”長史在後低聲問。

“我管他去哪裏。”知府拂袖,“最好走了就別回來。”

武少夫人做什麽事他都不管,他隻做武少夫人吩咐的事。

“也不知道大人你怕什麽。”親隨有些鄙視,替知府解下官袍,“武少夫人那麽好的人,她吃穿用度富貴奢靡,卻沒有那些富貴小姐的脾氣。”

他們都沒有看到過她發脾氣,找來那些孩子當侍從,什麽都做不好,少夫人隻是笑並不在意,還手握著手教他們寫字讀書。

至於當街抓兩個寫字先生,收下一個美男子給她唱歌彈琴陪坐說笑又算什麽大事。

“你不懂,這樣的人才可怕。”知府說道,“他們有大誌向。”

有大誌向的人不拘小節,但你若阻擋了她的誌向,她必然毫不留情。

連小君不在光州府遊逛,街上的議論少了很多,雖然武少夫人的門外多了一些年輕男子打扮的光鮮亮麗走來走去,但沒有人被武少夫人請進去,知府又有些慶幸連小君的自薦,畢竟像這樣的美男子世間不多見。

這樣的人先入了武少夫人的眼,其他姿色不堪一提,更何況武少夫人自己就有仙人般美貌。

不知道那個武鴉兒長的什麽樣?應該是長的不怎麽樣吧,知府還暗地裏猜測,可見連小君走了他的輕鬆。

知府的日子其實本來就輕鬆,雖然看起來他很忙,操勞日夜不停進進出出,其實他也就是日夜不停進進出出而已。

事情怎麽做,是武少夫人和元吉等人商議的,而做事情,則有兵將官吏們,大家不算什麽能人,但各有所長分工細做,如同螞蟻,人數多了事情便能做的齊心協力。

商議事情的時候他會在場,做事情的時候他也會出麵,也僅僅是這樣,他其實是個擺設。

“大人不要覺得擺設無用。”武少夫人帶著人整理庫房,挑選出精美的錦繡華麗的首飾,然後讓元吉拿出去賣掉。

光州府的官倉早就沒有錢了,一直靠武少夫人支撐,但武少夫人也沒有錢了,留在竇縣的庫房都賣空了,這一點她沒有瞞著知府。

“我們的事我們自己必須清楚。”

她把知府當自己人,跟竇縣那個衛榮一樣,於是宋知府再見衛縣令的時候,就不怕衛縣令總是擺出一副你不懂,我和少夫人是自己人的姿態。

“廟裏的神像有用嗎?但民眾們離不開它,有它在就有念頭。”武少夫人說道,“尤其現在是亂世,人心惶惶,大人就是一地的定心針,有大人在,這天下就在,官府就在,民眾的依靠就在,你就是首,一個人沒有頭,就死了。”

他關係光州府的生死啊,知府自豪又不好意思:“那少夫人你是什麽呢?”

“我啊,就是護衛,不讓別人害你,不讓任何人斷了光州府的民眾的生路。”武少夫人笑道。

知府也笑了,這日子過的多好。

“大人,大人不好了。”有小吏急急忙忙的進來喊道,“有好多人要離開光州府。”

說笑話呢,如今能找到一處庇佑之地是天大的幸運,人人都向往桃源仙境,誰會舍得往外跑?

知府不相信,光州府的民眾也不相信,所以當大家看到街上車馬擁堵了道路都嚇壞了。

這些人拖家帶口,前邊的車上坐著老老少少的家人,中間的車上拉著家什,後邊是牛馬牲口。

騎馬的護衛,坐車的婦人小姐,走路扛著大包小包的仆婦丫頭,華麗的衣裙鬥篷金銀珠釵在日光下晃動,隨著車輛擺動有鳥兒鳴叫,車簾晃動還有一隻純白的貓兒跑下來,一群丫頭們去追,讓堵塞的街變得更加混亂。

這隻是一家人。

一家人出行就能杜塞一條街,隻有光州府的大族,沒有人不認識這家人。

“田家老爺們,你們這是要去郊遊嗎?”路人驚訝的問。

“我們要走了。”騎在馬上裹著大鬥篷的田家老爺們答道。

走?走是什麽意思?路人嘩然,但再問這些老爺們卻什麽都不說,城門的守衛多問也不行。

“光州府不是一直進出來去自由嗎?”田家的仆從質問,“難道現在開始核查要禁止進出了嗎?”

眾目睽睽之下,一言重千金,守衛可不敢說這種話,隻能放這群人出城。

知府站在城門上,雙手握緊。

“大人,不止他們,廖家也來了。”身邊的官吏們壓低聲音喊道。

知府回頭看去,這邊城門街道上車馬湧湧,那邊城中又一條街上人群泱泱,依舊是車多馬壯拖家帶口合族出動。

大族在這個時候更怕死,他們突然舍棄田宅往外跑,那必然是意味著這裏沒有生路了。

兩個世家出城,整個光州府被攪動了。

知府不能坐視不管。

“田七爺,廖三爺,你們這是什麽意思?”他走下城牆,招來田家和廖家主事的老爺詢問。

兩個老爺恭敬又哀傷:“我等是聽從大人的吩咐,交不出田地錢糧便離開光州府。”

將軍嗎?以為他會怕他們來真的嗎?誰怕還不一定呢,現在這世道,可不是以前了。

知府淡淡道:“你們要離開也不要堵了城門,進出人多你們分批走吧。”

田家廖家兩個老爺收起了恭敬,一改往日的言聽計從。

“光州府從來沒有要求出城人多少限製,既然要我們分批走,那就請知府大人公告個準則,多少人才可以出城,超過多少不許出城,也好我們有規矩可依。”他們禮貌又冷漠的說道。

這個規則說簡單也簡單,說麻煩麻煩就大了,所有人視同一等,還是分門別類?多少可以出城,多少不許出城.....這不是一個規則的事,這是從未有過突發出現會引發猜測質疑混亂的大事。

知府不能做主,也不敢做主,他看著麵前站著的兩個人,再看城門下擁擠的車馬,再看遠處湧湧的人群,喧囂的喊聲,驚懼的民眾.....

能引起驚恐的不止是凶兵惡將,還有這些麵容儒雅的豪族權貴。

光州府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