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逢秋和魏時明走出錄音棚時, 已經接近淩晨十一點了,一直下著的雨小了一些,北城這座不夜城已經到了最嗨的時刻。

剛一上車, 魏時明就神神秘秘的從包裏抽出一張卡衝著周逢秋炫耀:“哥你看這是什麽?”

金色的卡片極盡奢華,閃耀著價值不菲的光芒, 銀色的字體浮雕在上麵, 乍一看很貴,實則卻處處透著點土。

“這什麽?”

周逢秋接過來卡片, 濃墨的眸子微眯,這才看清這張金卡上麵寫的字:‘夜色’。

“真是有夠土的。”

聽到周逢秋的冷淡的吐槽,魏時明大為震驚:“不是吧哥, 你最近跑哪個山溝溝裏閉關修煉了, 這可是現在北城最火的夜店,一卡難求,多少人擠破了腦袋都想拿到這張卡進去看看呢,你居然說它土,好吧, 雖然這個設計看起來就跟暴發戶似的, 但我還是想進去看看。”

南城那邊新開了一家酒吧, 最近在各種圈子裏炒的火熱,隻是很多人礙於這家酒吧的門檻高,邀請製,一直隻聞其聲不見其影,便越發顯得這間酒吧的神秘了。

不少探店博主擠破了頭皮也想拿上這麽一張金卡,但店家過於懂得營銷, 名額放出少之又少, 據傳聞說在這家酒吧裏你可以享受一切你想要享受的服務, 整間酒吧的存在就是為了能給拿到金卡的顧客帝王般的待遇。

魏時明心動好久了,他的經紀人打通了多方人脈才在今天拿到了這麽一張卡,他還沒暖和熱手的,被周逢秋批的一文不值。

“不去酒吧。”周逢秋發動車子,對這種虛假營銷十分不感興趣,“要麽找地方吃兩口,要麽我送你回家,累了。”

在錄音棚裏待了一下午,褪去創作後的熱情後,隻剩下無盡的空虛。

魏時明卻不同意,他長了張白嫩的少年臉,天生就會撒嬌,可著勁的在周逢秋耳邊念叨:“你看我幫你錄歌錄了一下午,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吧,你要是不陪我去你可就不仗義,下次再找我幫忙我可就要按市場價收費了。”

“再說了,咱哥倆多久沒見了,團裏的其他人都在組裏,就咱哥倆是閑人,你都不陪我的話我可真就孤家寡人一個,你不覺得我很可憐嗎?咱就去看看,不喝酒,行不行?求求你啦!”

“我最近被我經紀人按在組裏這麽久,骨頭都要發黴了,再沒有一點新鮮刺激的東西流入我的血液,我整個人,我的容貌我的身材還有我的一些美好品格都要被毀了,你忍心看著我成為一個廢物嗎?”

“忍心。”周逢秋看都不看他,極為冷淡的打了一下方向盤,車子駛出錄音棚外的停車場。

“我之前當愛豆的時候要謹記自己的身份,但我現在都轉型了為什麽不能稍微放鬆一點呢?”魏時明故意歎了一口氣,繼續喋喋不休,“我不能一輩子都為粉絲活著,我也要有我自己的一些生活吧。”

“那請問這位已經轉型的演員,四大獎項你拿了幾個?電影票房多少了?電視收視率你又破了幾?”

“……”

這話魏時明不敢接,也沒法接。

他隻能繼續撒潑打滾撒嬌賣萌,哪有半點在粉絲麵前活潑清爽小太陽的模樣。

大概是真的被他吵得有點煩了,周逢秋把車停在了路邊,降了一點窗戶,細碎的雨絲透過車窗灑了進來,卻也帶來了清新的空氣。

“地址。”

“啊?”魏時明一愣,很快便喜笑顏開的在車載中控屏上點著:“我來我來,導航這種小時我來就行。”

於此同時。

饒是顧寧玖滿心不願意,她還是被葉晏晏強拉著出了門。

葉家的司機已經在樓下等著了,葉晏晏眼疾手快的把顧寧玖塞進車裏,自己也鑽了進去,隨後拉上了車門。

“不用擔心,我哥今天在那跟‘夜色’的老板談事,我都跟他說好了,我們倆就是去玩玩,不喝酒。”

早就得到指令的司機往酒吧的地址開去,顧寧玖已經上了賊船,就沒有了中途再下船的契機。

剛剛在家裏跟葉晏晏兩人抱頭痛哭後,她的眼尾還有些泛紅,嗓子也有些啞,出門走的著急,她隻是草草的把頭發吹幹,隨意的套了一件連帽衛衣和牛仔褲,麵無粉黛,卻又顯得她格外清新。

就跟這剛被雨水清洗過的綠植一般,清幽淡雅。

“葉哥沒罵你?”

葉晏晏擺擺手,十分自得:“自從我進公司給他幫忙以後,我就是他最寵愛的妹妹,我哥現在可是一副寵妹狂魔的架勢,我說一他不說二,我說打狗他不去攆雞。”

這話也就騙鬼呢。

葉晏晏是有一點三分顏色就能開染房的性子,一點不大的事情她能夠放大很多,這跟她的童年經曆有關。

顧寧玖就跟雙胞胎一樣跟她形影不離,哪裏不知道她的話裏幾分真幾分假呢。

“那等會見到葉哥我要問問他。”

“問他做什麽?”葉晏晏立即回身捂住她的嘴,“不許問,你隻要相信我說的就好!”

答案昭然若揭。

兩個女孩一路打打鬧鬧,很快便抵達了‘夜色’酒吧。

離著很遠,顧寧玖就聽到了這條整個北城都有名的酒吧一條街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這對她極好的聽力來說,其實是一種折磨,毫無意義的鼓點旋律和節奏堆疊在一起,最終隻能成為噪音。

但她見葉晏晏一臉興奮後,便什麽都沒說,兩個人撐傘走到這家在北城極為有關注度的酒吧門口,葉晏晏把司機帶來的金卡遞給門口的安保,等安保驗明身份後,鞠躬將她們倆帶了進去:

“兩位小姐,歡迎來到夜色,祝您享受到一個美好的夜晚。”

一進夜色,街上的噪音被隔絕在了身後,顧寧玖這才覺得自己的耳朵稍微舒服了一些。

隻是她跟著侍者往裏走時,隻覺得這家酒吧的長廊金碧輝煌,看起來很貴以外沒有出彩的地方,連客人都很少。

可等她穿過長廊,這家飽受讚譽的酒吧才掀開它神秘的麵紗。

這家酒吧看起來是在地上,實際卻隱藏在半地下,整個酒吧是一個大大的凹字型,麵積很大,一個個卡座距離很遠,用流蘇把卡座隔開,既保證了客人的私密性又不會太過逼仄。

上好的水晶簾子在這麽大的場地,居然是個星圖的模樣,而最中間的舞台,此刻正在播放著舒緩的民謠,沒有燈紅酒綠,卻又氛圍感十足。

在這家酒吧的最裏麵是一個個更為隱蔽的包間,侍者在詢問過葉晏晏的意見後,把兩個人引領到卡座裏,遞上一個酒水單後道:“葉小姐,葉總現在正跟我們老板在開會,您先看看酒水單,我們老板說了,您今天來我們這就是賞光,所有的消費都記在他他賬上。”

顧寧玖湊過來看了一眼,要了一杯果汁,葉晏晏則要了一杯果酒。

侍者很快把她們點的東西送了上來,身後還跟著一群男男女女,他彎腰把果汁和果酒放到小幾上,然後側了側身:“不知道兩位想玩點什麽?如果想聽歌的話直接點歌就好,想玩有些的話我這些同事無論是狼人殺還是劇本殺,撲克麻將都能陪您玩。”

跟在他身後的人有男有女,都跟他倆差不多的年紀,也不過分熱絡,反而就像普通人第一次認識一樣,沒有被迫社交的壓迫感,還比較舒服。

葉晏晏喊了幾個人打撲克,剩下的人就讓他們自己去玩了。

顧寧玖跟著玩了幾把,但水平實在不夠,一直在當坐牢的那個,所以興致不高,她杯子裏的果汁還沒喝完就被人給續上,所以幹脆抽了個去洗手間的空,逃離這連輸了一晚上的噩夢。

從洗手間出來以後,她有些迷路,正想找個侍者問問路時,她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循聲望去,一個看起來不是很大的小姑娘慌不擇路的往她這奔來,邊跑還邊哭喊:“姐姐救我!”

那小姑娘的時候是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他們也沒想到自己一個沒留神就讓這小姑娘跑了出來,還跟隻小灰老鼠一樣哪裏有窟窿往那裏鑽。

所以等到這幾個壯漢追到顧寧玖跟前時,那小姑娘已經躲在了顧寧玖身後。

“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您身後的那位是我們的同事,有些工作她還沒完成,需要她去繼續做一下,而且我們都是簽了合同的,所以小姐,麻煩您讓一下。”

領頭的壯漢看起來五大三粗,卻很有禮貌。

顧寧玖回頭看到那小姑娘正在抹眼淚的眼中滿是希翼,一臉的後怕,她卻沒有讓,很警惕道:“這姑娘多大了,你們要帶她去幹什麽?”

那小姑娘也隻是個膽大心細的,見有人可以救自己了,便也不哭了,條理清晰道:“他們讓我去陪酒!我都聽到了,那個屋裏的客人前幾天玩殘了一個人,姐姐,我不想死,你救救我,我是被騙的,我簽合同的時候他們隻說讓我來打零工勤工儉學,我真的是個好學生,我今年剛考上的高中,我還不到十六歲,姐姐,我不能就這麽死了!”

那個領頭的壯漢也摸不清顧寧玖的底細,便到一旁請示說著小姑娘怎麽處理了,如果想要息事寧人的話放她走應該也不是什麽大事。

畢竟來這裏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的。

領頭的走遠了,但他的手下明顯卻不太聰明,又或者最近過慣了被捧著的生活。

夜色的知名度在擴大,在夜色上班的他們都狠狠共情,感覺到如有榮焉。

想著這點小事就不必領導操心了,便要伸出手去抓那小姑娘:“白紙黑字簽了名按了手印的,小姐你還是別多管閑事,不然傷到你就不好了。”

那小姑娘明顯再度瑟縮了起來,顧寧玖則往後退了一步,把小姑娘護住:“你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