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若已幹涸的明眸又簌簌滾落淚水,她看著圍著自己的好心人,哽咽一聲,緩緩地伸出手接過那包令她萬分屈辱的銀子。

她的手在顫抖,心在滴血。天光耀眼,那高聳的府邸仿佛都在嘲笑她母子兩人的狼狽。原來這就是雲端與泥土的區別。窮人窮盡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銀子,那女人如撒幾粒米施舍一般當眾丟下,眼底的蔑視與侮辱,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周惜若接過銀子,素白的臉已漲紅。望著懷中阿寶純淨無暇的雙眼,她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那麽卑賤如草。

“阿寶,咱們走吧。”她想擠出一個笑容,可是那笑容比哭還難看:“娘親帶你回家!”

她說著給眾人行了一禮,毅然轉身就走。身後傳來眾人唏噓的同情聲……

殊不知,在街對麵的茶樓上,一雙邪肆的深眸把方才那一幕統統都看在了眼中。他見周惜若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街的盡頭。這才收回目光。

他嘖嘖兩聲,搖頭道:“可惜,可惜。鬮”

這一句把茶樓雅間的人的目光都引得落在他的身上。他依在雅間的美人靠上,一身銀色繡同色暗紋祥雲長衫令他顯得人修長挺拔,貴氣內斂。他膚色很白,五官十分深邃俊魅,一雙狹長深眸總是含著滿不在乎,薄薄的唇邊綴著一抹似笑非笑,似乎總是在嘲弄著世間的一切。

雅間悶熱,他領口微開,露出一小片領口的肌膚。鴉色的發,白皙的膚色,俊眼高鼻,配著他似笑非笑的狹長深眸,他俊美得如魔似魅。

他見眾人在看自己,深眸一眯,漫不經心地端起麵前的一杯清茶,放在鼻尖輕嗅,拉長聲音慵懶道:“可惜這麽個美人了。”

一旁伺候的歌女見他出聲,咯咯一笑,依上他的身邊,嬌聲軟語:“龍公子覺得什麽可惜?”

那位被稱為龍公子的年輕男子微微一笑,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挑歌姬的下頜,笑得散漫魅惑:“本公子可惜的是,這麽美的一個女子怎麽會被人休了呢?要是本公子,肯定會好好疼惜的。”

那歌姬聞言頓時吃味,風情萬種地橫了他一眼,索性把自己玲瓏的身子更緊地貼近他:“龍公子,她不過是糟糠之妻,殘花敗柳,自然比不上敏儀郡主尊貴……哦”

她還未說完,就看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那一雙魅惑如妖的深眸中皆是冰雪之色。她在茶樓見過太多的人,形形色色,卻從未見過一個眼神就能有如此氣勢的男人。方才還是風流倜儻,嬉笑如常,可現在雙眼中卻是霸氣內斂,犀利如刀,隱藏的威儀令人膽寒。

歌姬心中打了個寒顫,不禁退後一步,低了頭退下道:“妾身再去熱一壺茶來。”

那龍公子見她識趣離開,轉頭對對麵一語不發的另一位白衫男子問道:“溫兄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