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打掉孩子
“少將，您跟我開玩笑吧……”南斯指著屏幕，“這麽多無辜的人，全部炸掉？”
“你睜大你的眼睛看看，他們是無辜的人嗎？是老百姓嗎？”裏斯特鄙視的看著南斯一眼，這上麵的人全都是偽裝的，想騙他，還差些火候。南斯聽完之後趴在屏幕上細細的瞅，也從人質的眼神裏麵看出了端倪，每一個雖然臉上的表情很慌亂，可是眼底都很冷靜。南斯沒好氣的握拳，“這群人的手段越來越不入流了，真他媽混蛋！”
“蹦達不了幾天了。”裏斯特轉身往外走，單手擺了擺，頭也沒回的說：“炸掉吧。”
“要不要找個罪名？要不然外界又該說你殺害無辜老百姓了。”
“不用。”裏斯特完全不在意外界的傳言，隻要王後和伊格爾不故意散布謠言，他的名聲不會這麽臭。現在伊格爾被他困在蟲獸的後方，娘倆連聯係都不能，哪有時間算計他？到現在皇伯父沒有管他的所作所為，應該也是借他的手敲打外戚家族。
裏斯特回到醫務室，楊子郡已經睡著了，睡得越來越沉，現在聽見他的腳步聲竟然都不會警惕的睜眼看了。裏斯特突然擔心起來，楊子郡這個樣子，手術之後能不能盡快醒過來。
楊子郡傍晚的時候被叫醒了一次，他就是感覺困、餓、渾身無力，被叫醒之後，看裏斯特的眼神都有點兒聚不攏，眼前裏斯特的臉，都是模糊的。“我餓……”迷迷糊糊說出兩個字，又想睡覺。
裏斯特把他扶起來，抱在懷裏，“你不能再睡了，醒醒，起來吃東西！”裏斯特也在後悔，如果當初楊子郡沒有跟他跳進黑洞，孩子應該早就可以取出來。如果他沒有等待殺掉墨切爾的時機，他們應該已經回到基地了，那時候楊子郡也不會再受這個罪。讓他最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孩子這麽能吸收營養，就像一個無底洞一樣，把楊子郡剛剛養好的身體又給折騰成這個樣子。這麽看來，他還是小看了這個孩子，竟然成型的時間比正常的孩子要早，孩子越強，對母體的傷害越大。
楊子郡懶洋洋的靠在裏斯特懷裏，說話的聲音非常弱，“裏斯特，還有多久能回去？”
“兩天。”中午剛問過，竟然又忘了。
“我能一直睡嗎？”
“不能，你必須堅持住，再這麽睡下去，等孩子取出來，你也不能盡快醒過來。我就這兒陪著你，跟我說話，不要睡。”裏斯特拍拍楊子郡的臉，提醒他要努力保持清醒，不能睡。
“好吧，我盡量。”楊子郡閉著眼睛，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晚上裏斯特幾乎都沒有合眼，過半個小時就叫他一次，楊子郡即使回一個鼻音，也能讓他放心不少。軍醫不停的圍著楊子郡轉，營養液幾乎是每一個時辰注射一次，大約撐了兩天的時間，裏斯特叫著幾乎沒有了意識的楊子郡，告訴他我們馬上就到了，還有最後一個空間跳躍點。
楊子郡又是一個單字的鼻音，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
就在大家看見了希望，馬上就要到達迪莫拉的時候，空間跳躍站的工作人員說：“這兩天可能會有粒子風暴，空間不穩，空間站將要關閉。”
裏斯特冷聲問：“要等多久？”
“至少要半個月。”
裏斯特摁了摁額頭，問軍醫，“他還能支持多久？”
年長一點兒的軍醫想了想，“不能再等了，小殿下已經成型，他需要更多的營養來長身體，安迪閣下……他的身體會承受不住。”
不能回去！
這個消息對在場的人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裏斯特的臉陰沉的嚇人，所有的人都戰戰兢兢，負責空間跳躍站點的工作人員受不了他身上突然冒出來的氣勢，蹌蹌踉踉的後退幾步貼在牆上，一動也不敢動。裏斯特走的很慢，腳步看起來沉重了許多，這個一肩挑起一個帝國安危的少將軍，手上鮮血無數，人命更是數不勝數，戰士們看慣了他平日的戰神形象，這一刻，從背影看卻感覺到一絲的無助。
裏斯特走到工作人員身邊，拎著對方的衣領子，壓著暴怒問：“如果現在跳躍呢？”
“那……那整艘，戰戰艦都可能……”工作人員嚇得臉色蠟黃，說話哆哆嗦嗦都連貫不起來。裏斯特扔下他，一句話都沒說，轉身走了。
南斯在牆上狠狠的踹了一腳，怎麽就這麽寸！他媽的趕得這麽巧！
裏斯特回到病房，看著楊子郡日漸消瘦的臉，僅僅是十天而已，臉上都快瘦的沒了肉，下巴更尖了，眼窩都深陷了下去，瘦得皮包骨頭。他摸了摸楊子郡的肚子，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微微凸起的弧度，這麽摸上去，那種觸感讓他心裏流過一股熱流，他們的孩子……裏斯特的手有些抖，他摸了摸楊子郡的肚子，眼底閃過掙紮，有悲傷的，也有決絕的，最多的，是不舍。隨後，他緊緊的攥著拳，深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對不起。”
就這麽靜靜的守著楊子郡一個下午，裏斯特的目光幾乎就沒再他的身上移開過，一直緊緊的攥著楊子郡的手，一刻都不敢鬆開。糾結，心痛，不舍，愧疚，惶恐，負麵的情緒一直緊緊的在裏斯特的腦海翻騰。給楊子郡檢查身體的軍醫，看見他這個樣子，一句話都不敢說。
傍晚，裏斯特突然把軍醫留下，被留下的軍醫年紀相對較大，也是個老軍醫了，他看見裏斯特這個樣子，突然惶恐起來，“少將！”
“打掉他吧……”裏斯特閉上眼睛，說了一句令人心碎的話。
“小殿下已經成型了！他是健康的，活生生的！”軍醫顯然不能接受這個命令，這無異於草菅人命。
裏斯特閉著眼睛，藏住自己的心痛和不舍，他們沒有育嬰箱，沒有做手術的條件。即使有了育嬰箱，也不能在這裏取出孩子，否則楊子郡必然會出現大的傷口，以戰艦上的醫療水平，他的生命也會有危險。再睜開眼時，裏斯特的眼睛已經恢複了平靜，他壓下心裏的焦躁，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執行命令！”
“少將……是……”軍醫咬緊牙，低著頭給自己做心裏建設，一條鮮活的小生命，在這個醞釀生命不易的星係，小生命太寶貴，他實在是無法下手。
等到軍醫終於做好心理準備執行命令的時候，裏斯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沒說出話。軍醫看他，又問了一遍，“少將，真的……”
裏斯特點頭，二者不能兼顧，他隻能保大人，即使楊子郡會恨他，他也要這麽做。要怪，隻能怪他，怪他當時沒有考慮周全，怪這個孩子的基因太強悍。
楊子郡感覺到一隻手摸向自己的肚子，這種感覺很陌生，不是裏斯特。他條件反射的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腕子，猛的睜開了眼睛，看見對方手裏拿著的注射液，莫名的，給他一種不安的感覺。他警惕的問：“這是什麽？”
突然的變故是軍醫一下子傻了眼，沒想到楊子郡竟然會自己醒過來了。裏斯特走過去，坐在床邊，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擔心的問：“餓不餓？”
楊子郡冷冷的看著他們，“你們想幹什麽？”
“沒……”裏斯特剛想開口，楊子郡就護住自己的肚子，“你別騙我，我迷迷糊糊的好像聽見你們說話了，裏斯特，如果你敢騙我，咱們就一拍兩散，我絕不回頭。”楊子郡這時候反而有了精神，事關他的肚子，誰敢動他兒子，他就跟誰拚命。
“我們還年輕……”裏斯特抓著他的手，讓他放開軍醫，之後，把他的手腕遞到軍醫麵前，臉上的表情很痛苦，“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楊子郡傻傻的看著裏斯特，“你什麽意思？”
“我們需要半個月之後才能回到迪莫拉，再這麽下去，你的身體會撐不住。”
“你想殺了他？”楊子郡失望的看著裏斯特，那眼神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的刺進裏斯特的心髒裏，讓裏斯特心口犯疼。“我不想讓你冒險，你知道的。”殺這個字眼，太傷人了。
“那你就要殺了他？”楊子郡繼續問，他見裏斯特不回答，突然笑了起來，笑的眼圈都紅了，“裏斯特，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
“你的身體會扛不住！這麽下去我會失去你你明白吧？”裏斯特緊緊抱著楊子郡，好不容易他才能遇到這個人，他怎麽能就這麽失去他？
“裏斯特，我求你，我從沒求過你什麽，我現在求你，留下他好不好？我能撐得住，隻是半個月而已，等我們回到迪莫拉星球，就讓我進入休眠狀態。我答應你，我會盡快醒過來。他跟著我們受了這麽多苦，經曆了這麽多的戰鬥，你忍心不要他嗎？裏斯特，我求你了，留下他好不好？放過我們的孩子，不要殺了他，裏斯特……”楊子郡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他現在沒辦法掙紮，隻能用言語打動裏斯特，第一次說出懇求的話，流著眼淚的懇求對方，希望裏斯特能心軟。
裏斯特緊緊把他抱緊懷裏，他受不了楊子郡哀求的語氣和絕望的眼神，最終，他讓軍醫先出去，但還是沒辦法妥協。
楊子郡淒涼的笑了笑，“裏斯特，你可以殺了他，我會給他陪葬，你可以試試。”即使保下他的性命，他也不會聽話的活下去，這就是威脅。
裏斯特看著楊子郡的眼神，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好像過了好久，裏斯特最終像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一般，點了下頭，“留下他。”
“真的？”楊子郡第一次覺得，說軟話和眼淚攻勢，原來這麽有用，比炮彈都管用！
裏斯特拍著他的背，語氣滿是無奈，“是死是活，就看我們的命了。”
楊子郡還沒明白什麽意思，就被裏斯特抱了起來。
裏斯特快步走到指揮中心，和傑米鏈接通訊之後，讓他們準備提前接應。南斯不解的問：“我們冒著粒子風暴衝回去？”
“是我們！”裏斯特抱緊楊子郡，“我不能拿著士兵的性命開玩笑，給我調一架時空穿梭機，我提前回基地。”
“你瘋啦！”南斯也顧不得上下級的了，裏斯特這是要玩兒命！“我堅決不允許，你是總指揮，你不能這麽冒險！你知不知道從粒子風暴穿過去，生存率不到百分之五！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會死！你死了帝國怎麽辦？百姓誰來保護？我們當兵是為了什麽？”
裏斯特看著再次陷入昏迷的楊子郡，冷靜的說：“連愛人和孩子都保不住，我保護別人有用？”
南斯頓時被噎住，他一時也不知道怎麽反駁，楊子郡確實已經撐不住了，他不能看著楊子郡死，但也不能看著裏斯特去死。最後南斯瘋狂的拍桌，他指著電子屏幕上的傑米，臉上的表情都是猙獰的，“你想個辦法啊！你不是最聰明嗎？趕緊想！！”
傑米看了裏斯特一會兒，見對方的表情異常的認真，最終挺直身板敬了一個肅穆的軍禮，“屬下立即帶領接應部隊前往空間跳躍點，恭候少將、皇子妃殿下和小殿下，不見不歸！”
南斯都快被逼瘋了，一個個全都不正常了，可是事到如今他竟然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最終南斯決定：“我也走！”
裏斯特瞥了他一眼，嫌棄的說：“別拖我後腿！”
南斯……噗！心塞！
楊子郡感覺到自己被轉移，迷迷糊糊的問：“我們去哪兒？”
裏斯特把他放進穿梭機內，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你睡一覺，睡一覺我們就到迪莫拉了。”
楊子郡睜開眼睛，一看周圍人的眼神，立馬就明白了，“很冒險對不對？”他不傻，南斯性子火爆，情緒都寫在了臉上了，他一眼就能看得出對方的擔憂。如果這個方法保險，裏斯特不可能到現在才用，甚至想打掉這個孩子。
裏斯特笑著拍拍他的臉，“相信我，即使要死，我也陪著你們，保護你們。”
楊子郡嘴角動了動，最終歎氣，“裏斯特，算了，我不能拿你的命開玩笑，我們回去吧，我能撐得住。”
“你可能會永遠醒不過來，我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你是少將，是指揮官，是皇子殿下，而我就是賤命一條，自小沒人要，我死了無所謂，你死了就什麽都沒了，不值得知道嗎？”
裏斯特把保護罩給他落下，淡淡的說了句：“你怎麽沒人要？我不能沒有你！更不會看著你死！”
“裏斯特，我不想讓你冒險。”
“那麽你想讓我看著你冒險？我是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