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談心（二）()
等兩人走後，屋子裏靜靜的，隻剩下魏紫和李承乾兩人麵對麵地坐著，氣氛安靜到好似一根針落到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
魏紫身為主人，又想緊抱李承乾的大腿，她自然要主動去為李承乾解『惑』。她不知道為什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不過魏紫一向是個順應天命，又敢於在順應的道路上改變自己的人，她不管未來的皇帝是誰，她要的隻是讓自己的家人過得好。
“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太子殿下有什麽問題，現在就直接問吧！”
李承乾看著魏紫恬靜的笑容，突然覺得這個世上最了解她的人或許就是眼前的這個少女了。原本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羈絆，可自從她進宮給母後治病之後，那一次次的接觸讓他開始在乎她的想法，甚至有種，恩，說不清的感覺，好像隻要她開心的話，即使那件事他不怎麽喜歡他也會去做。
“你怎麽知道孤有話要說？”
“太子殿下剛才猶豫了，而且欲言又止不是一個好習慣，細心一點的人都能從太子殿下的神情中猜到。而且民女雖然算不上什麽當世大儒，但做一個聽眾還是很合格的，太子殿下也許沒有發現，自我們第一次見麵到現在，你的精神一直都處於緊繃狀態。”可憐的小孩子，不過十二歲就被你的變態老子『逼』得精神緊繃，真是失敗的父親。
“你說的對，孤一直想表示的再好一點，希望父皇能再多看孤一眼，可是父皇似乎更喜歡……恩，其他的兄弟，而不是孤。”這是他最失落的地方，他努力了那麽久，一直到現在他連一句誇獎都沒有聽到。
魏紫搖頭，終究是孩子，都希望大人能多看自己一眼，小時候的她也是這樣，即使對學醫不情不願，可還是努力在學，就想著要得到一句表揚。而眼前這個男孩跟過去的她一樣，隻是她的父母實行鼓勵教育，而他的父母，母親還好，總算是偏向他這邊的，至於他的父親隻會斥責，然後轉身把寵愛分給無數的人，卻忘了責任再大的人也是需要關愛的。
有的時候魏紫甚至懷疑，李世民是不是故意而為之，其目的就是讓兒子無暇早日去想怎麽奪取他身下的皇位。
沉默並不能讓問題就此打住，魏紫盡管想說她是專攻中醫，不是專攻的心理醫學的，可是對上李承乾落寞的俊臉，她突然想起偶爾在網絡上看過的一篇小說，名字記不清了，可是有這麽一句話或者是一個標題叫《李承乾——在渴愛中幹涸的驕子》，那樣的一個他其實真的很可憐，玄武門事件之時，魏紫不知道他當時的心情如何，可是她知道李世民當時接走了長孫皇後，卻把他當成了棄子留了下來。
在那種年紀被父親拋棄，再親眼看著昨天還在一起玩的堂兄弟在一夜之間消失，不敢去問那些廝殺聲為什麽會出現，也不敢問為什麽母後不在，父皇不來，他隻是縮著小小的身子躲在角落裏等待天明。到了少年期間又不得不麵對父親對弟弟的喜愛和對自己的嚴厲和漠視，換一個想法，若是她老爸和爺爺他們用這樣的方式對待她，她一定會拐著哥哥一起跑路的，而且走之前她一定會砸了書房，燒了那些醫書以表示她的憤慨，不過很可惜的是她爺爺爸爸在學醫方麵管得很嚴、很寬，可是在其他方麵，他們給了他們足夠的關心和耐心。可能就是因為平衡的關係，她和哥哥即使沒有簡單單純的快樂童年，卻也不像李承乾這般一路荊棘。
“太子殿下，知道嗎，一個人越是在乎就越容易出錯。四皇子才華橫溢，在文學上是有很大的天賦，這個很多人都知道，可是這些都不能成為治理國家的要素，畢竟不是拿著筆杆子寫幾句，嘴上再掛著大道理，敵人就會放棄戰爭，天災不會因為你的讚美而遠離國家。”停頓一下，魏紫這幾天其實也想了不少事情，特別是關於她未來的丈夫李敬業，一個倒黴蛋，曆史上的評價寥寥幾筆，沒有出彩的地方，下場更是慘烈。她不是曆史係出身，就算接觸過曆史，卻不算十分的精通，大人物還好，像李敬業，人們多半隻記得他爺爺李績有多厲害，至於他也就在他爺爺和武則天的平『亂』上出現一下，連個正式介紹都沒有。為了不做寡『婦』，她不能讓李治上台，更不能讓武則天有出頭之日。為此她自然要想法設法地幫現在李承乾，至於李治，『性』格太過軟弱，即使改變，因著時間關係，她不保證會有效果，所以她隻能把籌碼壓在李承乾的身上。“太子殿下，每個人都有束住自己的手腳，牽製住自己**的東西，這當中的取舍與滋味，也唯有自己能品得清。你若想要穩住自己的位置，就要分清什麽東西該留，什麽不該留，感情這回事，很難說，也說不準，皇上偏心，可你不已經是太子了麽，好好做自己該做的，而且要做出成績來，那麽四皇子再怎麽受寵，你也有辦法維護自己的利益，切記，不入流的手段隻會讓你走下坡路，若是真的到了不得不刀劍相加的時候，動手就動得讓人找不到半點線索，不然的話，你就會讓自己走進死胡同。”
魏紫不知道他能不能一下子全聽懂，要知道她是結合了上輩子理解能力才不會覺得這些深奧，若是她也隻有十二歲的話，她或許對這些話也是一知半解，又或者一點都不懂，感覺像鴨子聽雷。
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一樣，她不會說什麽尊重曆史，她隻能說上天讓她到這裏來的那一刻，曆史就已經改變了，既然都改變了，那為什麽不改得徹底一點。
“太子殿下把心放寬一點，你想想，沒有皇上的寵愛，可你有皇後娘娘的疼愛，本來，人對於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和最後一個孩子都會傾注大量的感情，而站在中間的孩子有很多時候就會被下意識的忽略，這就跟大部分的人偏心男孩，而把女孩當成賠錢貨是一樣的道理。人不能要求太多，而且強扭的瓜不甜。”
李承乾覺得心很『亂』，他知道她說的沒錯，李泰再好也不能一下子越過他當太子，若是他一直在父皇偏心的事情上打轉，就可能停滯不前，甚至錯過很多原本應該屬於他的人和物。“魏醫生，有沒有怨過別人，或者不甘於命運的捉弄。”
有的時候他甚至想知道為什麽她隻比自己大上兩歲，卻懂這麽多。
魏紫輕笑一聲，站起身，背對李承乾，似笑又非笑地感慨道：“怨過，怨過為什麽上天要那麽不公，為什麽別人可以過好日子，而我們卻要麵對饑餓、寒冷、窮困、疾病和刁難。可那又怎麽樣呢，雖然失去了父母，可是我還有哥哥和弟弟，隻要他們還關心我，疼愛我，我就要咬牙往前走。”回過頭，盯著李承乾，魏紫很認真地道：“你看，我放棄了怨天尤人和自暴自棄，我不去強求那些不屬於的感情或者物質之類的東西，反正我有一雙手，還有一直站在我的身邊僅剩的親人，而且現在不是很好嗎，生活好了，而且還多了一個關心我的義父。”
定定地望著魏紫恬靜且滿足的微笑，李承乾突然覺得有她在身邊，他比過去容易冷靜下來。“孤想孤明白了。”
“那就好，我們應該算是朋友，以後你叫我阿紫或者紫兒也可以。”解決了問題自然要把距離拉近一點。
“那你也叫孤承乾吧！”李承乾不知道魏紫的打算，但魏紫對他的幫助讓他想跟她做真正的朋友。
“禮不可廢，不過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可以。”魏紫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卑鄙，可她知道她占李承乾的便宜的同時也幫了他，這算扯平吧！
“好。”
魏紫看著他明顯放鬆的樣子，心歎還好李承乾還聽得進去，若是再晚一些時間遇上，她真的不保證自己說的話他會相信，更無法保證命運不會跟她開玩笑，讓她再次陷入兩難的境地。不過現在已經選定了未婚夫，進宮的事待婚約定下來後，應該就不必那麽擔心了。
皇宮那個地方，她不認為自己有那個本事生存。
“心情好了，又沒什麽問題的話，我帶你看看我『藥』田和菜地。”
“恩。”
和平相處的時候，魏紫覺得李承乾其實是個好人，雖然他有著一些不怎麽好的愛好，不過在愛好還沒有形成之前改掉，應該是一件不錯的事。
“魏醫生，魏醫生，這個是什麽，很漂亮。”李治小正太賣萌的時候還是很吸引人的。
“這個是西紅柿，你們運氣不錯，今天有不少成熟了，一起來嚐嚐味道吧！”魏紫這幾天吃生有些膩了，於是吩咐如眉他們將西紅柿洗淨切片灑上一些白糖，拌著吃。
可能大家都熟了，魏紫的魔爪很自然地就伸向李治小正太了，抱著小家夥軟呼呼的小身子，拿著筷子喂食，真是很有愛的一幕。
長樂看著時不時捏捏雉奴小臉蛋的魏紫，總覺得眼前的她很多變，每一麵都讓人想要學習和關注，這種感覺跟崇拜母後的感覺不一樣，她想像她一樣的自信，無論做什麽、說什麽都大方自然，優雅恬靜。
李承乾總覺得魏紫一定是一個好姐姐，很維護小孩子，對於別人也很幫忙，是個不錯的人。
“魏醫生很喜歡做這些？”長樂指著不遠處的菜地問。
魏紫覺得一直叫醫生醫生的有些麻煩，他們又不是病人，這麽叫總覺得有些難受，而且眼前的這幾位不管是在李世民還是長孫皇後心裏都占著一定的比重，她還是把關係處好的好。“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魏姐姐，至於這些，算是我的個人愛好吧，種地很辛苦，有些東西還是不要忘了的好。”
她這是在強迫自己不要墮落，她怕自己一旦墮落，以後就再也勤快不起來了。
唉，人太懶了也是一個巨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