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頓時精神一振,抽一鞭戰馬,加快速度向前方奔去,“等等我!”狄燕急喊一聲,也加快馬速追了上去。

兩人約奔行了十餘裏,一座風景秀麗的小山出現在他們眼前,這是一座占地近五六十頃的長條型小山,和遠方長長的山巒原本為一體,但中間卻斷開,使它成為一座獨立的丘陵小山。

山高百尺,被茂密的大樹覆蓋,四周有一條小河縈繞,儼如一條玉帶,小河周圍也是大片農田,足有數千畝之多,最外圍卻是一道長長的灌木林,將農田和小山包圍起來,可以明顯看出這是一座私人山莊。

“這就是百雀山了!”

狄燕有些迷醉地看著這座風景異常秀美的山巒,她輕輕歎息道:“住在這裏,真像神仙一樣。”

“走!我們當神仙去。”

李臻一聲大笑,催馬向一條小道奔去,狄燕也緊緊跟隨在後麵,兩人在一條小路奔行了兩三裏,便衝進了灌木圍牆,這時,一些在田地裏收割農人紛紛站起身,驚訝望著這隊年輕男女。

一名老農高聲喊道:“喂——,這裏是皇家山莊,你們快出去吧!”

李臻勒住馬笑問道:“這座山莊有管事嗎?”

不多時,幾名老農走了上來,他們見這對年輕人鮮衣怒馬,不太像普通人,倒不敢怠慢,七嘴八舌道:“原來有管事的,還有士兵把守,年初撤掉了,暫時由我們照看。”

“你們誰是頭?”李臻又問道。

一名老者走出,行一禮道:“我是前麵麗水村村長,公子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聖上已經把這座山莊賞賜給我了,我特地過來看看。”

幾名老農對望一眼,一齊跪了下來,“原來是新主人來了,請寬恕我們的無禮。”

“沒什麽,你們去忙吧!我們隻是來看一看。”

幾名老農行一禮,都各自回粟田收割去了,村長卻留了下來,李臻翻身下馬笑問道:“請問老丈貴姓?”

“小人是姚,大家都叫我姚七公,公子叫我姚老漢便可,請問公子尊姓?”

姚七公雖然語氣中已經有了敬意,但還不夠完全尊敬,他以為李臻是大戶人家公子,替父親來看山莊,畢竟這麽年輕,又沒有帶隨從,使他產生了錯覺了。

“我姓李,這位是……”

不等李臻介紹,狄燕便搶先道:“我是他妹妹,你叫我李姑娘便可。”

李臻忍不住想笑,狄燕卻白了他一眼,她可不希望這老農叫她夫人,姚七公連忙躬身行禮,“原來是李公子和李姑娘,小人失敬了。”

他心中卻暗忖,‘這二人姓李,不會是皇族吧!’

他又想到這是皇莊,心中更加驚疑,言語間立刻變得尊敬了,“小人願帶李公子上山。”

李臻看了一眼山上,隱隱看見了屋簷飛角,便笑問道:“山上還有房舍嗎?”

“當然有,既然叫做皇莊,沒有房舍怎麽行,兩位請我來。”

姚七公領著李臻和狄燕向山上走去,山路很平緩結實,兩邊是數丈高的大樹,地上是灌木和草叢,不時可以看見小鹿、鬆鼠等小動物的身影,還隱隱有水聲,走過一處拐角,一處山泉豁然出現在眼前,流水潺潺,格外清澈,李臻忍不住上前喝了兩口,隻覺甘甜冰涼,忍不住讚道:“真是好水!”

狄燕也忍不住笑道:“李大哥,讓我也喝一點。”

姚七公早發現他們倆人情意綿綿,不像是兄妹,又聽女方叫男的李大哥,他頓時醒悟,這是一對情侶,他這時又發現李臻取水時,腰間露出一塊金牌,金牌上竟是一隻雙頭鷹標識,他心中頓時惶恐起來,這是內衛的標識啊!居然還是金牌,難道這個年輕男子就是扳倒來俊臣的李臻?

這時,李臻和狄燕從山泉旁走過來,笑問道:“七公,剛才的粟田也屬於山莊嗎?”

姚七公畢恭畢敬道:“回稟公子,灌木牆內的田地都屬於山莊,大概有四千畝左右,由我們麗水村的人租種,每畝夏糧交四鬥小麥,秋糧交三鬥粟米作為田租,如果遇到災年,會酌情減租,不過請公子放心,我們不會上山行獵。”

狄燕又問道:“七公剛才說,原來這裏還有軍隊駐紮?”

“其實也不是軍隊了。”

姚七公笑道:“這裏是魏王的山莊,夏天時,魏王會偶然帶家小來這裏度假,所以這裏有人看守,都是些帶刀武士,有五六十人之多,個個都模樣凶狠,不過我們不招惹他們,大家也相安無事,另外還有一些丫鬟侍女,住在山上,年初都走了,房舍空關著。”

說著,他們便走上了山頂,隻見山頂有一座占地十畝左右的房宅,修建在五尺高的石基上,黃牆黑瓦,圍牆又高又厚,露出裏麵建築的飛角穹頂,石階上是一扇朱漆大門,兩邊還各有一座麒麟石像。

當他們走近大門,姚七公頓時愣住了,“奇怪,怎麽會有人?”

隻見大門虛掩著,露出一條細縫,李臻也發現台階上有不少泥濘的腳印,昨晚下了雨,應該就是昨晚上山,否則白天在農田裏忙碌的農人不會不知道。

“裏麵至少有十個人!”狄燕低聲對李臻道。

李臻頓時警覺起來,他今天和狄燕出來郊遊並沒有帶隨從,如果房宅中有人對他不利,情況恐怕不妙,他立刻從馬鞍旁抽出長劍,狄燕也緩緩抽出了劍。

姚七公有點害怕起來,可能會是強盜,他顫抖聲音道:“公子,我們……下山吧!”

李臻卻厲聲高喝道:“裏麵是什麽人,給我出來!”

他話音剛落,大門忽然打開了,從門內走出七八人,為首是一名妖豔的年輕女子,正是失蹤了數月的武芙蓉,李臻頓時醒悟過來,這裏原是武承嗣山莊,武芙蓉當然很熟悉這裏。

武芙蓉沒想到會是李臻和狄燕二人,她也愣住了,半響,她獰笑一聲道:“李將軍,師妹,真是巧啊!”

狄燕臉色一變,微微後退一步,冷冷問道:“武師姐在這裏做什麽?”

“笑話!這是我的山莊,我當然能在這裏,倒是你們來這裏做什麽?”武芙蓉怒視他們二人道。

李臻取出玉牌,對武芙蓉道:“聖上已經把這座山莊賞賜給我了,武姑娘不會不認識這麵玉牌吧!”

武芙蓉心中大怒,她臉一陣紅一陣白,惡狠狠地盯著李臻,眼中殺機迸射,“李臻,你欺人太甚!”

姚七公認識武芙蓉,那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他嚇得轉身便向山下跑去,李臻和狄燕則翻身上馬,騎在馬上,他們立刻有了居高臨下的優勢,李臻冷笑一聲說:“武芙蓉,我並不怕你,如果你要動手,我李臻可以奉陪,就怕你從此將負罪亡命天涯。”

如果是從前,以武芙蓉驕橫的性格,她絕不會有半點猶豫,一定會衝上來和李臻拚命,但經曆了一連串的打擊和挫折,武芙蓉也不再像從前那樣魯莽衝動,李臻的話提醒了她,如果她貿然動手,就會被蓋上一個刺殺朝廷大臣的罪名,尤其是李臻內衛將軍的身份,聖上絕不會饒恕自己。

更重要是她的手下不多,隻有十人,未必能殺得了李臻和狄燕,或許還會吃一個大虧,想到這,她忍住心中的怒火,惡狠狠道:“既然如此,你走吧!別讓我再看見你。”

李臻大笑了起來,“武姑娘真會說笑啊!這已是我的山莊,我的宅子,你卻讓我走,這是哪家的規矩?”

“你——”

武芙蓉氣得胸膛起伏,死死地盯著李臻,眼睛仿佛要噴出火來,但最後她卻服了軟,欠身道:“我不知這已是李將軍的莊園,請原諒我的失禮,不過我暫時無處可去,能否容我再呆三天,三天後我離去,絕不食言!”

狄燕心中有些驚訝,她從未見武芙蓉如此低聲下氣,她剛要開口,李臻卻擺手止住了她,笑眯眯對武芙蓉道:“我也是講道理之人,隻有武姑娘有誠意,凡事好商量,這樣吧!我再給武姑娘十天時間,十天後我來收莊園,希望那時武姑娘已經離去。”

武芙蓉冷著臉一言不發,李臻調轉馬頭對狄燕道:“我們走!”

兩人催馬下山,很快便走遠了,這時,旁邊一名手下低聲對武芙蓉道:“縣主,如果我們殺了他二人,別人未必知道。”

武芙蓉瞪了他一眼,冷冷道:“剛才那個老者認識我,他一定下山去報信了,李臻的手下如果就在山下,我們怎麽應對?愚蠢!”

手下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武芙蓉哼了一聲,轉身走進了大門,下令關閉大門。

李臻在山腰處卻勒住了戰馬,狄燕追上來,有些不滿地嬌嗔道:“你怎麽相信她的話,你沒看出她是假裝低頭嗎?莫非你心就那麽軟,但凡女人說兩句,你就放過她了?”

李臻搖搖頭笑道:“我當然知道她是假裝,也知道她是蛇蠍女人,隻是我很好奇,她到底在房宅裏藏什麽東西,竟使她不得不向我低頭。”

“你覺得她是在房中藏了東西的緣故?”

李臻點了點頭,“一定是!她不光和你是對頭,更是恨我入骨,我那麽刺激她,她居然還忍住了,完全不是她的性格,看得出她就怕我帶人來查,真讓我感興趣啊!”

狄燕的好奇心更是被引了起來,她狡黠一笑,“既然如此,我們今晚來探一探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