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丁族長左右環顧一圈後說道:“你的部落人數最多、勢力最大,我們推選你上位以來,你卻不顧忌我們中小部落的感受,也絲毫不顧及普通族人的死活……”

“肯丁族長”,阿肯瑟出言打斷了他的話:

“首先,請稱呼我為大部首。其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阿肯部族的再次輝煌。族人死了少了可以再生,但是事情辦砸了,你以為三聖山就會顧忌我們的死活嗎?”

話已說出,肯丁索性放開了:“大部首,你這是以大欺小,你不能總是借權勢欺壓我們這些弱小部落。”

阿肯瑟臉皮**一下,一頓手中的法杖,加重語氣道:“那又怎樣,我有這個資本,部族法杖已認我為主。”

肯丁仍然據理力爭:“阿肯部族是個部落聯合體,部族內部應該平等共處。”

“平等共處?那是弱者思維。你見過強者這麽說嗎?力量同等才能平等,實力平等才能友好共處。”

“你!好好,你在部族內部蠻橫也便罷了,大家總歸休戚一體,我們認了。但你知不知道你的很多做法,已經得罪了不少曾經和我們結盟的其他聖地部落?”

“那又如何?所謂的盟友,不過是以往在利益上做交換的暫時合作者而已。”

“你是說,我們一直在和聯盟部落做交易?長此下去,他們會放棄支持我們的。”

“交易就是交易。我們占便宜了,最終取得了三聖山的支持,給與了最多資源和最好的術法,我很高興。他們沒分到足夠的油水,於是不開心了,但沒有用,就這麽簡單。”

“大部首,你這樣會挑起部落爭端的,以後要怎麽領導其他聖地部落?”

“一派胡言!部落爭端自古一直、始終都存在,怎麽能說是我挑起的?等我們強大了,自然就能領導他們,難道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部落爭端和你沒關係?”

“請肯丁族長你注意,和我有沒有關係,這並不關你的事。”

“請正麵回答我的問題。”

“對不起,我已經回答了。”

肯丁族長氣結,一下說不出話來。

另一名部落首領站起來:“大部首,當初公開推選時,你口口聲聲說要帶領聖地部落重回輝煌,但你當選後的所作所為,並沒有考慮所有部落的共同利益和福祉。”

阿肯瑟淡淡道:“肯尼,你聽錯了。我說的是讓阿肯部族重新屹立在聖地部落之巔,這有錯嗎?再說了,做交易,你會考慮別人的利益嗎?”

“你的意思是隻準你贏,別人隻能吃虧?”

“當然了,試問,賠本的買賣你會做嗎?隻對別人有利的交易,你會做嗎?起碼我,從來不相信雙贏。”

“但是,你打著阿肯部族利益優先的旗號,事實上是在為你的部落謀利。”

“錯,不是打著阿肯部族優先的旗號,就是阿肯部族優先!另者,我認為,隻有我的部落才能代表阿肯部族。”

又一名部落首領聽不下去了,插言道:“阿肯瑟,你不守信用,當麵一套,背後一套。”

阿肯瑟轉向他:“肯由,你跟我說守信用?憑什麽守信用?對誰守信用?守什麽信用?”

“你更像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而不是大部首!”

“哼哼,請問,我不是大部首,那誰是?”

“你隨意違背約定和承諾,當時你可是都首肯的。”

“協約不是人定的嗎?既然有遵守,就可以有不遵守。對部族有利的就執行,情況變化,對部族不利就撕毀。大家難道不都是這麽做的嗎。不是,是有實力的人才會這麽做。”

肯由敗退,席間沉默。

肯丁長歎一聲,意興蕭索,低聲言道:“我等俱已宣誓效忠部族法杖和大部首,你既一意孤行,我們也隻有服從,隻求你留猿人部落一條生路,畢竟當初,是我出麵拉他們進來的。”

“那要看他們聽不聽話。不過話說回來,不聽話的要收拾,聽話的也要收拾。”

肯尼哀歎:“大部首你這又是什麽邏輯?這樣做對我們有什麽好處?”

“不時時敲打,怎麽知道什麽時候他們會變得不聽話?”

“好處?哼,大哥永遠是大哥,小弟就不一定是小弟了,反正願意做小弟的人很多。”

肯由提醒道:“逼急了猿人,他們有可能跑到我們的對頭那裏。”

阿肯瑟不屑:“刀拿出來,就一定是要殺人嗎?”

肯你放下心來:“那就好,嚇唬嚇唬他們就好。”

阿肯瑟接了一句:“問題是,刀拿出來不殺人,還有什麽意義?”

“……”

阿肯部族的族長會議至此結束,大家不歡而散。

眾人陸續走出大帳,最後出來的是一名鐵塔般的大漢,身量比普通族人要高上一頭,除了大部首,隻有他頭上插著一支彩色羽毛。

肯丁族長見大漢悶悶不樂,過來拍了拍大漢的手臂說:“阿布,一起喝一杯吧。”

大漢搖了搖頭:“謝謝,還是不了,大部首讓我養精蓄銳,說是不日要出戰。”

肯丁點頭,正色道:“阿布紮比,大部首心有所求,我們也不怪他。但他老了,延續部族輝煌的希望,很大程度上要靠你阿布家族走出來強者,一切小心。”

阿布紮比勉強笑了笑,向肯丁行禮後轉身離去。

回到自己的帳篷,阿布紮比一頭倒在氈墊上,雙手支頭發呆。

聽到聲音,帳篷中間的粗布簾幔被掀開,走出來一名獸衣少女。

少女的膚色沒有阿肯部族族人那麽黝黑,呈現出健康的小麥色,身材十分健壯,由於個子高,反倒顯得比例協調,腦後有一條長度及腰打結的辮子,看著二十多歲的模樣,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看到阿布紮比躺在塌上憂心忡忡、長籲短歎,少女坐下來問道:“哥哥,怎麽啦?每次你參加部族會議回來都是這副樣子,還是因為老族長?”

阿布紮比回道:“可不是嘛,族長他老人家的性情變得越來越乖張暴戾,說話做事愈發蠻不講理,尤其今天,簡直是杵倔橫喪、利令智昏。”

少女收了笑容,神色有些黯然:“我記得以前他可不是這樣子的,在我小的時候,老族長是那麽和藹可親,每次見到我,都會抱我到他的肩頭上打幾個轉兒,孩子們都喜歡找他玩兒。”

“誰說不是呢,我看都是三聖山傳下來的功法害的。”

說到這兒,阿布紮比壓低了聲音:“你不許對外說,這事兒隻有我知道,老族長修煉的功法和我們的不一樣,我懷疑對他的精神有影響,所以才會性情大變。”

少女名叫阿布閨秀,聽了阿布紮比的話後,眼神中流露出悲傷,咬牙恨恨道:“三聖山,他們不得好死。”

阿布紮比無奈地說:“沒辦法,我們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安排。”

“你知道,在聖地,所有部落都被三聖山世代奴役,是他們練功的鼎食,無論男女,到了青壯年期都要向他們獻祭,以致少有族人能活過五十歲,死後還要被他們再次利用。但聖地部落的力量太弱小,全無反抗之力,慢慢就接受了這悲慘的命運。”

“直到這次,三聖山發下話來,說是要遴選合適的部族,授以冥修修煉功法,準備培養成戰士,在以後隨同他們去攻打殊玄仙洲。”

“他們承諾修煉有成的部族可以不再向聖山獻祭,並成為所有部落的領袖,還給出了擴大領地、優先遷移到仙洲生活等等優厚的條件。”

“別的不說,單單擺脫獻祭命運這一條就讓各部落陷入瘋狂、趨之若鶩了。”

“所以,確實也不能怪老族長。不是他老人家東奔西走、合縱連橫,阿肯部族聯盟也不能在眾多部落的競爭中脫穎而出,取得修煉聖山功法的資格。而且,事後也證明,阿肯部族的體質比其他部落要更加適合修煉。”

阿布閨秀輕聲接道:“但是三聖山並沒安好心,我們不是發現給予的功法有問題了嗎?族人們是迅速具備了冥修的能力,甚至比聖山弟子的修煉進境還要快很多,但這是以付出生命力為代價的,現在族人們都要比實際年齡衰老的多。”

阿布紮比苦笑:“是啊,三聖山後來也解釋了,這種速成的功法是有缺陷,不但壽數縮短,並且至多到了凝體境界就再難有寸進。”

“所以說,聖山居心險惡,聖山冥修自己的數量不夠,就培養我們作為消耗殊玄仙洲修士的犧牲品,部族裏各位族長都已經看穿了聖山的嘴臉。”阿布閨秀又道。

阿布紮比道:“那又怎樣,三聖山太狡詐了。他們一麵說會研究出後續的功法解決這個問題,一麵又說殊玄仙洲的水土和靈氣可以彌補這個缺陷,一步步引我們作為先鋒冒險進入仙洲。”

“聖地部落被奴役的太久了,隻要有一線曙光和一絲改變的希望,誰都不會輕言放棄。三聖山,就是看準了這點。”

“而且,我們也不得不來。三聖山扣押了部族中的老弱婦孺作為人質,老人也就罷了,婦女孩童是部族繁衍所必須的,不論東來麵對什麽情況,就是死光死絕,也要讓部族延續下去。”

“還有。”阿布紮比再放低聲音,貼近阿布閨秀耳邊說道:

“老族長和我說過,上任大部首不惜耗盡精力提前歸天,算出聖地部落和阿肯部族掙脫命運枷鎖的契機,就在東方。”

阿布閨秀驚問:“真的?具體怎麽掙脫?”

阿布紮比歎道:“我覺得正因為如此,老族長才不顧一切,不惜倒行逆施,一定要先完成聖山交代的任務,以便從過程中尋覓機緣。”

“但問題在於,沒有更多的開示,除了機緣在東方,就隻有一句話——置之死地而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