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空世界中，戚籠抱臂看著上空，虛空懸著一口琉璃光芒的斷裂寶劍。

這口劍時而泛黑，仿佛天地破曉前，最深沉的黑；時而泛白，是人道最純粹的白。

彼方世界的天道，此方世界的人道。

劍尖下垂，每下沉一寸，其恐怖的劍力便摧毀一個‘小千世界’；而色空幻化則再度孕育出一個‘小千世界’。

一毀滅，一創生，達到了一種特殊的平衡。

“他的劍意還未圓滿，”天刀不知何時出現，盯著天空上的斷劍，眼中閃過一絲戰意。

“等開天辟地的意念，融入人道革命之中，他的劍意才算是徹底圓滿，再得到那口三仙四靈所鑄的劍，此界除非天帝，再無敵手。”

“人都安排好了？”戚籠插口道。

天刀點了點頭，再次開口道：“九陽劍、宇宙二劍在我們手上，你不打算做些什麽？”

戚籠搖頭，道：“能做什麽，在宇宙虛空，他奈何不了我，在人間，我奈何不了他，總不能像他當年做的那般，把這兩口劍斷掉。”

“為什麽不可以？”天刀冰冷的反問：“我化斬仙刀，你化身創世者，重新拾刀，斬不斷劍嗎？”

“那我和老三有什麽區別？一個拿刀的老三？”戚籠哈哈一笑，“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們做到了，老三伐天也失敗了，就憑我們現在的手段，拿什麽來對付更加無情，代表天道本源的天帝？”

天刀冷哼一聲，似乎對於戚籠的選擇很不滿。

戚籠沒有搭理對方，人道霧氣從戚籠身上騰出，然後延伸向天上那口斷劍。

受到霧氣刺激，短劍上的白光突然大亮，一道道白色光影顯出，三仙四靈，圓道人、陽道人、天神君，所有大峨派的遺老遺少，幾乎全部湊齊。

天刀持刀上前，刀光快到不可思議，隻一瞬間，便將圓道人消掉腦袋，然後砍了一路，直接將劍意之中，有關人道的東西全部斬掉。

劍意之中，隻剩下了純粹的黑。

“多謝幫忙。”

沒有天刀這種技近於道的刀術，想要分離人道，幾乎不可能。

天刀又恢複了儒雅與平靜，仿佛之前的冷漠壓根不存在，輕笑一聲，道：“想要從劍意中分析出‘遁去的一’的成分，那恐怕很難，若真這麽容易，方圓也不會讓你得手。”

“我沒有這般妄想。”

戚籠腳上前一步，突然出現在劍身對麵，屈指，指頭徹底發黑，然後輕輕一彈。

漆黑而龐大的刀意斬在了劍身之上。

一個刀意，一個劍意，在某種程度極為相似，僵持片刻，劍意沒有後盾，漸漸開裂，然後崩潰，變成十團光芒，散在空中，緩緩消散。

因為消散的速度太快，戚籠隻定住了其中三團。

“有人跟我說過，先殺老三，再戰老二，他還說，要從前十業位中領悟出自己的東西。”

天刀看向戚籠定住的三團，一個黃色蠕動的氣團、一團純金色的小太陽、一團同樣是金色，卻偏黃的光芒。

妖德、陽德、聖德。

它們分別對應的，應該是至人、真人、人主。

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古之真人，不知說生，不知惡死，其出不欣，其入不距。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

天刀也好，戚籠也罷，都能穿越曆史，看到這三種業位的本質，或者說，曾經擁有者。

妖德是逆天之德，從妖聖流傳下來，在曆代‘遁去第一’之主的身上傳承，後又被劍仙煉入劍中。

陽德是帝德，也就是帝尊業位，五帝應該是最高水準。

人主則很神秘，不過自從與秦至仙見過一麵後，戚籠也有些明白。

這人主，大概便是九大妖聖，最後超脫的三位，所占據的天地人三皇業位。

三團光芒都被戚籠定在了時光之中，其中，他對妖德感到最熟悉，這東西與他曾經的那口刀，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天刀看向了帝德，曆代的天帝，都是從帝尊業位中升華的，這讓他有些手癢癢。

至於人主，則是與最深層次的天道本源有關，三皇，比起曆代天帝都要神秘，因為它們曾經是逆天的妖聖，更是創世的九聖。

妖德、陽德、聖德，戚籠猛的一張嘴，三團光芒吸入體內；同時骨骼、體型一陣暴脹，頭發虯結、肌肉滾滾，模樣與曾經的創世者有五分相像。

“你不見那兩人了？”

“等陽道人歸來，我自會再見！”

天刀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能夠隨時化身‘創世者’，天地十強之中，隻有戚籠能做到，剩下的九位，不是徹底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與創世者分道揚鑣，便是承受不住上一世的壓迫。

隻有無限分裂出自己的戚籠，才能抵得住這種壓力。

而無限分裂自己，似乎也把他逼上一條絕路。

一旦他做出的某種決定無法讓‘戚籠們’的任何一個滿意，那麽，人格的分裂再做難免。

天刀有時候覺的這個戚籠很奇怪，他上一世見過滿天神佛，但幾乎沒有見過，在前路未明的情況下，便把自己的後路給堵上的。

哦不，有一位，當初的創世者。

作為彼方世界的‘天道’，為什麽要選擇兩界合並，便是‘戚籠殘念’的意識中，都不是很清楚。

可能就算天地十強之中，知道這件事的，應該也不多。

……

時光如流水，很快，三個月便過去了。

落靈英也好，薑靈魚也罷，作為三仙四靈中的其中之二，但一點也沒有歸屬大峨派的覺悟，戚籠閉關，他們也閉關。

一個祭煉宇宙二劍，一個用九日煉體，修練九陽劍中自帶的煉體法門。

所以三人所在的地界，一會兒滿天星河閃爍，星光璀璨，一會兒九日當空，橫照天地，更有深層次的變化，藏在這其中。

但是這般強大的變化，人間的高手仿佛同時眼瞎了一般，視若不見；正道、龍庭、包括藏於人間的仙家，一個個按兵不動，仿佛都在等待著什麽。

直到一道光芒閃過，一道人影出現在群星之中。

那道身影是陽道人，而如今的陽道人麵目大變，不僅滿頭白發，就連年齡，仿佛也老了十多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