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骨老丈被血影沾身,然後降魔真人毫不猶豫的下殺手,這般場景讓另外三位劍仙心中**起波瀾。

“若不阻止,我們要對付的,便是一尊劍仙級別的血煞分身了,當初血神君控製了成百上千位劍仙,給正道造成了重創,當年圓老祖煉誅魔雷球,便是為了徹底毀滅這廝。”

降魔真人頓了頓,冷聲道:“太平日子過久了,是不是都忘了正魔鬥劍是怎麽回事?”

天玄門公羊百機、太乙劍派程楠、紀雀仙夫婦紛紛凜然,那一場鬥劍雖然是上一輩的事,但他們當年作為晚輩,也曾親眼目睹了那一場淒厲的、幾乎讓人絕望的大戰。

心態一正,再出手時,入劍道的劍光再無一絲猶豫,更顯凶悍。

“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吧,”降魔真人突然傳音道,“這個血神君其實是假的。”

……

而在色空界中,戚籠的身影再度隨著紅黑二光的亮起而誕生,身形千丈,頭頂琉璃寶冠,身穿帝王服,一舉一動,好似有無邊的霸氣。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與當年修為淺薄時相比,現在的戚籠早已遠超當初的波旬,魔軀未複的波旬,恐怕不是他的三合之敵,而再度感應這色空之境,便另有所悟。

這裏沒有大道法則,也沒有人道演化,好似空空****,卻又偏偏開辟了這個界域,似乎有時光流逝,也似乎有空間變化,但就像是恒河流沙,時光被打成了無窮的沙礫,細看之,卻又難分真假。

‘怪不得,待在這裏,就像是待在一個推演神通所創的天地中。’

‘這感覺,莫非是中千世界。’

中千世界和小千世界最大的不同,便是可以孕育數條不完整的先天大道。

在這‘色空’之中,既有時間演化、又有空間演化,但二者又有一種複雜的**。

‘一個被毀滅的中千世界,這色空前身,莫非便是當年的大雷音寺?’

不過下一瞬,無數血影穿破空間而來,每一顆‘恒河砂礫’化作一道血影,將戚籠重重疊疊包裹,過去如此、現在如此、將來亦如此。

無數雙血淋淋的魔眼望向戚籠。

……

‘假的?’

三劍仙一愣,降魔真人繼續傳音:‘當年一次偶然,我那三師伯陳血偶然得到邪道第一寶典《血真經》,但他並沒有修練,而是交給圓老祖,老祖認為此經雖然邪魅詭異,但畢竟講述的天地演化,便隻是封印,而不是摧毀,更不是像外界說的那般,因為掌門之爭,血師伯懷恨在心,事實上,掌門能繼承大位,其實是血師伯退位讓賢之故,而之所以退位讓賢,便是因為當年他得了一種怪病,被一邪物附體。’

‘邪物?’

公羊百機出手,用劍氣布成一座大陣,勉強抵住血影,才開口道:“什麽邪物?”

“不清楚,並非此界,也非上界之物,當年之所以修練《血真經》,也是老祖點頭,想要借此邪道第一寶典,將這邪物煉化,可惜功虧一簣,血師伯徹底變成血神君,化身邪道第一魔頭,而為了大峨派的清譽,我們不得不對外宣稱,是血師伯私煉邪典,導致如此。”

“這邪物不僅沒被《血真經》煉化,反而借助《血真經》,控住了這陳血前輩?!”

“正是如此。”

紀雀仙無法想象,當年接近飛升修為的陳血,加上邪道第一寶典《血真經》,還有號稱大千世界古往今來第一強者的圓老祖,三者合力,居然都無法降伏那尊邪物,那邪物到底是什麽來頭?

“那邪物的來曆我們不清楚,甚至到底什麽模樣我們也沒摸清,不過後來我們知道了,那邪物到底為何如此強大。”

看著漫天遍野的血影,降魔真人咬牙,一字一句道:“因為那邪物本體,就是四十九種先天大道之一的血靈大道。”

“不可能!”三位劍仙驚呼道。

……

“不可能啊。”

感受著四周如淵似海的威壓,再加上那幾乎將整個‘色空’填滿的血影,戚籠同樣在喃喃自語。

鍾吾界的那一部分天道之力,應該算是人間,乃至整個大千世界最後一點大道力量。

四九歸一,天帝出世已然是定數,但眼前這個怪物是怎麽回事?

先天克後天,能夠將自己的後天大道壓製的幾乎沒有還手之力,隻有先天大道能夠做到。

血神君並沒有立刻動手,而是緩緩道:“你身上的帝氣,你莫非也得到了那個東西的一部分?”

“什麽東西?”

“不要假裝,如果你真的得到那個東西,你跟我該是一類人,你明白我的意思。”

戚籠揚眉,道:“遺藏之中,擁有當年圓老祖克製你的誅魔神雷,你這個關口來找我的麻煩,還的確是挺令我吃驚的。”

“神雷根本不存在,看來你是不打算說了,或者說,其實你也不清楚。”

在色空界中,便隻能單純的鬥道行,任何法寶法術都無法驅使,包括血神君那幾乎無法抵禦的先天血光。

然而哪怕隻是鬥道行,這位前圓老祖首徒也是即將飛升的劍仙,無數血色的恒河流沙化作億萬劍影,直接向戚籠射去。

戚籠既然挑選了此地做戰場,自然是有所準備,身影一轉,琉璃光芒立刻照遍整個色空,比起當年的波旬魔王還要強大十倍,在‘大自在天子’的操控下,色空瘋狂顛倒,恒河流沙不斷消失、散去。

一時間,兩股帝威在虛空中相互碰撞,勢均力敵。

‘奇怪,對方怎麽也會有帝威?’

雖然很不解,但是戚籠對於現在的狀況相對滿意,借助色空界的力量,的確可以壓製血神君的先天大道,再接下來,便要看各自手段了。

大自在天子是《佛心種魔大法》的第三層演化,參雜了帝氣,又有佛魔二道的變化,使戚籠在精神層次中不落下風。

但血神君也不愧是當年跟陽道人爭鋒的天之驕子,鬥法手段極其強橫,不斷用先天血靈大道進行碾壓,漸漸處於上風,雖然收拾不了戚籠,但也封住了戚籠的下一步動作。

‘難道真的要回到現實,借用斬仙葫蘆和誅魔神雷跟對方決生死?可是這老血怪極難對付,哪怕隻有一道分身在外,也不會被殺死,反倒是我,隻要死一次,那就真的玩完了。’

除此之外,戚籠還有不解,那就是對方為什麽找自己麻煩,而且這麽堂而皇之,畢竟誅魔神雷在自己手上,再什麽說,自己隻要想逃,對方是絕對攔不住了。

對方的天機演化沒有算到這一點?是誰給了這一位這樣的勇氣?還是說……

而在神秘的血河之上,長眉毛的神秘青年方同突然出現,看著洶湧澎湃的血河,微微點頭,手掌張開,當初諸葛侯施展出的五太演化在此時重新上演。

而血河的河水居然開始被吸入體內,兩道長長的眉毛上,一道血色一閃而過。

‘咦,對方好似變弱了?’

戚籠念頭一閃,再無猶豫,大自在天子迅速凝聚,化作身高萬丈,掌控色空的琉璃帝王,猛的撞向無邊血影,道行對道行,這是最本源的碰撞。

無聲無息,卻又驚濤駭浪的一聲重響,戚籠麵色一白,五官暴血,再度出現在現實之中,同時手掌一轉,七顆斬仙葫蘆出現在麵前。

這是他這幾年積累的大部分家底,固然他可以加速葫蘆生長,但七顆葫蘆,同樣是他精神世界的上限。

一股又一股斬神滅佛的巨大氣場爆發,天空上雨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滾滾煞雲,覆蓋方圓萬裏。

四大劍仙突然精神一鬆,原來鋪天蓋地的血影剛剛消失,反倒是另一股更加恐怖的力量在天地間孕育。

“這感覺——”

沒等他說完,一道斬仙葫蘆突然毫光大亮,光芒之中,是毀滅一切的力量。

剛剛現身的血神君幾乎沒有躲閃的中了這一擊。

與被劍仙斬擊的漣漪不同,這一次,血神君的鉤眉之上,一滴血水流落,同時鋪天蓋地的血影直接消失了十分之一。

“找死!”

血神君直接動用了《血真經》中的七殺血雲大法,滾滾血漿從虛空中溢出,像是大江大河,淹向戚籠。

“我賭你先死!”

戚籠大吼一聲,以上百丈的肌肉軀殼為核心,大片的裂紋從身體四萬八千毛孔中誕生,向外蔓延,同時以裂紋為核心,大片的白霧瘋湧而出,擋住血禍。

同時第二個斬仙葫蘆亮起。

萬丈毫光連閃,宛如驚天遊龍,無數道白痕瘋狂卷向血神君。

而血神君似乎的狀態不佳,隻躲開了一小部分,被剩下的一大部分毫光卷了個正著。

兩條鉤眉現在變成了血眉,圓滿的血靈之身,也有一種開裂的感覺。

但這都比不上,體內先天血靈大道造反的痛苦。

‘怎麽,怎麽可能,不該,不可能,大道力量在衰減——’

第三個斬仙葫蘆

第四個斬仙葫蘆

第五個斬仙葫蘆

七殺血雲大法煉就的天厭魔血也已經衝到了戚籠麵前,正與破碎虛空的力量瘋狂交織,似乎正順著踏天階不斷淹上。

然而就連外人都感覺到,血神君的力量在迅速衰減,很多外圍血影都是直接爆開,一個個被汙染的修士恢複了神智,然後下一刻魂魄煙消雲散。

在第七個葫蘆即將斬出之時,一道白光突然從戚籠袖中吐出。

那是一顆六角形的仙雷,青銅紋路,那紋路之中,不僅有著繁雜的滅魔仙文、還有鎮邪雷文、人皇禹字、地皇手書、天皇蟲篆、以及上古天書文字,隨著法力驅動,每一個文字散發出足以讓道果真神都畏懼的壓力。

“誅魔神雷!”降魔道人麵色大變。

然後在下一刻,雷光大亮,所有文字以一種精妙的變化雜糅在一起,所有雷光也來是聚合,凝練成先天一氣太乙神雷,這是天地初來的第一縷雷光。

而雷光之中,斬仙葫蘆的毫光也不弱上半分,光芒籠罩之處,所有血影煙消雲散。

戚籠大吼一聲,身形再度暴脹,尤其是雙臂,好似兩根擎天之柱,柱身之上,一個個上古投影化作一個個巫文,雙臂盡頭,巨大能抓山一般的巨掌合握一口青銅巨鼎,巨鼎倒扣,無量混元之氣倒灌而出,徹底淹沒了一切。

……

一道虛幻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血河上空,血神君,或者說,當年的圓道人三弟子,陳血顯身,不可置信的看向幹枯的血河盡頭,那裏站著一道模糊的人影。

“師尊!?”

一道冷酷好似九幽寒冰的聲音響起。

“你做的不錯。”

陳血苦笑一聲,“原來如此。”

最後一點精神意念消散。

“作為我的徒兒,用你的身軀培養我的一部分身軀,你死得其所。”

方同轉身,身影消失不見。

……

“血神君死了?”

降魔真人很不確定,因為上千年前,他們曾經無數次滅盡了血神君的血煞分身,然而沒過多久,血神君再次出現,隻要有一絲血液在,這家夥便是不死之身。

甚至於他們懷疑,隻有人間眾生一起滅亡,才能最終把對方逼的殞落。

但是降魔真人這一次卻莫名的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血神君恐怕真的栽了!

戚籠抬頭望向虛空,皺眉,沉默不語。

他能感受到,先天血靈大道的氣息消失不見了。

所以說這一次,他是被人利用了?

“道友好本事,”天空光芒一閃,晚秋夫人的身影出現,除此之外,還有上百位氣勢強大的劍仙。

晚秋夫人看向狼藉的長安城,緩緩道:“來之前,潘神尼算了一卦,說是血神君的死劫便應在此地,我一直以為是我們的原因,沒想到這場死劫是應在道友身上。”

戚籠沒有反駁的欲望,隻是顯了原身,手持混元神鼎,淡淡笑道:“血神君沒了,這裏還有一個竊取遺藏的大盜呢。”

晚秋夫人搖頭,道:“道友說笑了,這是夫君讓我給你的信。”

戚籠接過,但沒有打開,而是看向對方,對方話沒說完。

“現在已經顧不上道友了,”晚秋夫人笑道:“剛得到消息,夫君剛剛正式擊敗魔國之主,正是一鼓作氣,將魔門從中土鏟除的大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