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籠知道自己說漏嘴了，不動聲色道：“我當然不是。”
“那你怎麽知道混元神鼎被吸走了？”
“我取了補天石後，正好看到混元神鼎消失，”戚籠眼眨也不眨。
百靈子怔怔的盯著對方，忽然隔空探指，一絲絲青色混元之氣從指尖溢出，隨後繪製成一道特殊的仙符。
符光一閃，戚籠下丹田頓時一熱，混元神鼎似乎有被牽動的跡象。
‘該死，這老鬼的手段倒是多，這似乎是先天青光演化混元的一絲手段。’
“你就是那個神秘人！”
戚籠眯了眯眼，道：“是又如何，怎麽，百靈子前輩還想著黑吃黑？”
“那哪能呢，劍仙的大因果沾上可就沒命了，”百靈子擺手，走來走去，一臉的急不可耐，“這怎生是好，怎生是好，這麽多寶物近在眼前，老夫卻隻能看不能摸，要是有這麽多寶物，老夫的道場豈不是立刻就能開辟。”
“要不，道兄你免費捐贈個幾十件法寶給我，這樣一來，便是因果你擔，寶物我享。”
戚籠嘴角抽抽，隻感覺對方失心瘋犯了，沒好氣道：“你長的不美，想的倒挺美，我和你很熟嗎？”
百靈子一拍手掌，目光火熱的盯向戚籠，道：“不熟可以變熟啊，我東華山道場即將開辟，正好有一個副教主之位，我覺的道兄你就很合適，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當然不用說兩家話。”
“誰跟你是一家人，”戚籠上下看了對方一眼，突然嘿嘿一笑：“老鬼，你不會以為我這次過來，什麽準備都沒有吧？”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再多的準備都比不上老夫的一片真心。”
“看來是你是不打算讓我走了，”戚籠眼中戰意盎然，“正好，我也想試一試，這七真到底是個什麽層次。”
百靈子哈哈一笑，“等道兄回東華山，咱們打交道的次數還多著呢。”
語罷，單手一抓，疾風走馬，天空突然一暗，隻見滾滾青雲從四麵八方籠罩而來，地麵不知何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滾滾仙雲。
若是真神領域全開，普通真神也能達到這種效果，但是隻是出手，便帶有這麽恐怖的聲勢，天地規則都隨之改易，怕也隻有百靈子一位。
“《東華經》煉到最高深處，能演化東方清虛之氣，此乃先天氣的一種，道友想學，我教你啊。”
戚籠冷笑一聲，手掌一翻，一口長管粗銃，仿佛禮花炮一樣的梭炮被翻了出來。
二話不說，扣下了扳機。
百靈子瞳孔猛然睜大，作為上古仙人一脈的傳承者，他當然認得‘天雷暨火炮’這種上古大戰的利器。
出手多瀟灑，跑路的時候就有多狼狽。
下一刻，地麵轟然一震，滾滾火焰瘋狂吞沒眼前一切事物，‘天雷暨火炮’有點像是鎮妖大炮，隻不過威力大了何止百倍，好似有成千上萬道的神雷同時響起。
“好大的炮仗！”
戚籠樂嗬嗬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看到一道渾身漆黑的身影從火焰中飛出，身上的道袍變成‘絲綢’，灰頭土臉，發髻散開，披頭散發。
“你還好嗎？”
“咳咳，好的很，副教主過於頑劣，我東華山的規矩還是挺嚴格的。”
百靈子將手一引，一口伏魔神劍便射出，劍光一下子拉長百丈，往戚籠頭上落去，比起大多數大峨派長老，劍氣都要犀利的多。
戚籠同樣引指，一對斷玉鉤、一根元陽尺、還有五六道法寶同時射出，對向那口伏魔神劍。
‘媽的，法寶多了不起啊，老夫隻有這口伏魔劍，這小子一出手居然是這麽多法寶。’
百靈子暗罵一聲，身影瞬間落地，隔空一拍，一張燃燒著火光的青天大網直接覆蓋方圓百裏，網上的每一根繩索都像是數萬道符篆扭擰而成，而每一張符的符光，都至少是上乘符的層次，這正是《東華經》上的禁法青華元陽神羅網。
禁法的層次相當於道果法術，尤其是在百靈子這種法力深不可測的七真手上，威力大到恐怖。
戚籠也不硬抗，手掌一張，一扇又一扇旗門拔地而起，很快就鋪滿了方圓十裏，一座伏魔旗門大陣演化而出，門內火焰‘轟隆隆’作響。
“天神君這老鬼的東西？”
百靈子認出了這座旗門，乃是當年天神君的得意法寶降魔旗門，可演化三百六十五道門戶，能放伏魔神光、都天烈火，而天神君更是圓道人的弟子，排名比起陽道人還要高，隻不過在鬥劍之後不知所蹤，有傳聞他飛升了，也有傳聞他死了。
這套旗門一出，百靈子就知道自己要是再不拿點看家手段，還真就降伏不了這小子。
念頭一動，身形頓時高漲，肌肉虯結，身形比之前至少大了三倍，手腳更是粗了十倍，整個人看上去就是個肌肉組成的怪胎。
腳尖輕輕一點，‘轟隆’一聲巨響，整個山頭硬生生被踩爆，下一刻，百靈子以頭撞入旗門之中，而且硬生生撞破了幾十座旗門，滾滾烈火甚至無法燒掉他一絲毛發。
“若是天神君複生，掌握這座旗門，倒是有幾分可能跟老夫鬥一鬥，副教主還是算了吧。”
百靈子牛眼射出青光，單手鎮伏法印，猛的下壓，而這一根根近十丈高大的旗門緩緩下沉，伏魔大陣無限接近告破。
下一瞬間，三道神光入龍卷狂潮、席卷而來，先天木光、先天火光與先天水光像是三道驚虹，從三個方向裹住百靈子，一層又一層，隨即裹住百層。
一時間，千萬道五行光芒從真中生出，受先天火焰影響，伏魔大陣變成了一個倒扣的巨大火盆，火焰燒化虛空，燒穿天際。
戚籠懸空出現，袖子一卷，五六件封印法器落下，加固封印，同時斬仙葫蘆懸於其麵前，他咬破手指，在葫蘆身上刻下‘百靈子’的小篆，然後殺氣騰騰的道：
“請寶貝轉身！”
葫蘆翻轉，一道毫光從葫蘆口閃過，下一瞬，百靈子脖間血痕一閃，瞳孔猛然睜大，然後腦袋倒飛而出。
不過腦袋在半空之中卻是在大呼，“副教主你是真欲殺了老夫？”
“不然你當這是在做戲？”戚籠反問，同時心道可惜了。
隻差一點點，便能斬殺對方，不過這老怪物關鍵時刻直接身首分離，跑掉了。
下一刻，一股濃鬱的黑氣從其身上爆出，每爆一聲，三道先天神光便被撐開一分，而百靈子的肉身上便多了一道巫文。
‘這是神魔變化，老鬼這下終於認真了麽。’
果不其然，施展了神魔變化的百靈子，單是氣勢就衝的漫天風雨激**，同時一尊怪物一般的黑影從其背後浮現，腦袋大若山嶽。
戚籠眼神一閃，不退反進，五行光芒一閃，便出現在了百靈子的對麵，手掌捏了一個古怪的印法，掌心變成了一個細小的黑洞，恐怖的吞噬力量傳來。
“天無地無，謂之破滅。”
戚籠輕輕念叨一聲，手掌便按在了黑影之上。
下一刻，黑影潰散。
百靈子麵色一灰一白，下一刻，滾滾黑火吞沒了一切，黑火之中，一尊怪物拔地而起，目光所視，隻見一道五行遁光消失在天際。
怪物磨了磨牙口，嘴裏沒有舌頭，隻有一圈圈的牙齒，一直沒到盡頭。
“小子，你終歸是我東華山的教主，我東華山日後開辟道場，還要麻煩你相助呢。”
……
十日之後，一座廢棄的小千世界之中，戚籠的身影再次出現。
這一座小千世界就像是被熊熊大火焚燒殆盡，漫天白灰，是灑滿天空的骨灰。
對於真神來說，任何一處沒被開發的小千世界都是洞天福地，是絕對不願意跟人分享的；但是對於被開發過的小千世界，便是一處垃圾場，沒人在意它的信息有沒有被泄露。
戚籠早在之前便做足了功課。
眼前這處世界，很顯然便是其一，隻不過它沒有龍脈之王層次的守護者，億萬眾生，都毀於一旦，人道怨氣充溢，仿佛四麵八方都有歇斯底裏的呐喊聲。
戚籠雙手一搓，五濁霧氣散溢而出，很快便將這股濃鬱的人道怨氣提取，隨著怨氣化作五濁之氣，他的修為在飛速提升。
隨著最後一點人道怨氣被吸取，猛然間，一股龐大力量生出，將戚籠往外界推去。
這股力量之龐大，就算是戚籠都無法抵抗，幾乎一瞬間，這個廢棄的小千世界消失。
而不消片刻，原本小千世界的上空，大千世界的某座島嶼上，百靈子的身影出現，眉頭皺起，自言自語。
“奇怪，剛剛看到這小子潛入此間，怎麽會突然消失，不管如何，這小子我宰定了，這麽大的肥羊，合該當我東華山的副教主。”
而在千裏開外，戚籠的身影再度浮現，法力比起剛剛明顯更勝一籌，抬頭望了望天。
“果然如此，每一個廢棄的小千世界都包含一個秘密，隻不過我吸收了其中的人道怨氣，幕後那人擔心秘密暴露，這才轉移了小千世界。”
戚籠搖了搖頭，“不過正好，每一次轉移都是隨機的，我看百靈子這老貨還怎麽追我。”
光芒一閃，戚籠再次消失。
大千世界中，像這種廢棄的小千世界有很多，戚籠花了兩年時間，足足吸攝了近二十個小千世界的怨氣，精神世界中的天柱早已被白霧所覆蓋。
而此時，破碎虛空的力量正反複衝擊霧氣，每一次衝擊，霧氣就會化作一股特殊的韻律被天柱吸收。
戚籠早在吸收那道‘圓老祖意念’時，境界便達到二劫真神大圓滿，如今欠缺的，隻是法力而已。
終於，在不知煉化了多久的霧氣之後，戚籠眼中神光一閃，後天建木大道突然從背後長出，天地再度開辟，再長三百丈，同時柱頭和柱尾顯化出地火風水的虛影。
二劫真神，圓滿。
戚籠緩緩睜開眼，氣勢一收，好似不僅沒有修為提升，反而下降了一般，自從參悟了‘天屍法相’，對於遮掩氣息，他自有一套手段。
‘是時候回長安城，去向李淳罡討要當初開辟大洞天的材料了。’
正在這時，三道聲音同時響起。
“魔道三君子，黃泉子、自在子、本心子，拜見道友。”
“嗯？”
戚籠眉頭揚起，他雖然為了突破真神，在這裏待的久了點，但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追來，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做到的。
他從洞穴中飛出，便看見這三個魔道青年才俊正站成一排，看見戚籠，一個個麵目嚴肅。
“請道友將大峨派至寶歸還給大峨派。”
“如今魔門到處懸賞閣下，若是寶物落到魔道手中，場麵不堪設想。”
“請道友以大局為重，一切為了人間正道！”
“……”
戚籠無語了片刻，突然笑道：“你們說的都有道理，隻不過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們。”
“道友請說。”
“當初圓老祖遺言，‘遺藏寶物，有緣者得之’，是否有這句話？”
“有的。”
“那陽道人是否公開承認過。”
“也是有的。”
“既然如此，我得了寶物，我便是有緣者，這既是天意，也是正義，你們讓我把寶物交還大峨派，與巧取豪奪有什麽區別？”
“道兄說的有道理啊，”本心子摸著下巴道。
“不對，”黃泉子斷然反駁：“這些至寶落在大峨派手上，便可用來斬妖除魔，匡扶正道，但落在閣下手上，怕是隻能用作修行，暴殄天物。”
戚籠揚眉問：“那血神君可是正道？他不是大峨派弟子？他的所作所為，難道是正道行徑？”
“這——”本心子遲疑道。
“大峨派是正道，非大峨派便是魔道？大峨派弟子能斬妖除魔，別人就斬不了妖，除不了魔？妖一定是惡類？魔一定是邪惡？三位都是魔門中人，按照三位的標準，三位應該自殺才對啊。”
“師兄，這一位說的有道理啊！”本心子認真道：“師兄，我們什麽時候自殺？”
“正魔之別都分不清，還當君子？”戚籠一聲長嘯，飛遁而去，“怕最終也隻是個笑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