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籠眼角微微一眯,這幾位散人對朱太後的態度,讓他多多少少有點意外,畢竟朱太後隻是個不會法力的普通人,若說是給不周麵子,卻也不像,似乎更接近於對於朱太後本身的尊敬。

‘這位朱太後到底有什麽能耐,讓這幾位是這個態度?’

戚籠心中默想,然後直接走到殿中的主位前,直接坐了下來,也不開口,隻是眼神淡淡的看著幾人。

魚總管不知何時出現,幹咳一聲,向外麵招手,很快,報禮的聲音響了起來。

“螺螄崖送陛下雲霧仙石百塊,天外仙虹一道。”

“金頂觀送陛下玉座金佛一尊,天金千兩。”

“小桃源送陛下仙桃五十顆,桃花百朵。”

“媚仙坊送陛下百美圖一副,豔姬十位。”

“天磁洞送陛下兩級磁石百塊,慈母一對。”

“水蠱穀送陛下海中靈產千斤,公母海豚各一隻。”

“青華山送陛下靈石五十萬兩、青瑪瑙萬斤、開山石一萬塊、頂山玉千塊、紅玉千塊、野外奴隸三千、巨人五十隻、仙雲一朵、白翡翠鐲一對、仙符五十張。”

除了朱太後眼觀鼻鼻觀心,其它人多多少少詫異的看了這胖子一眼,這肥仔這一次這麽舍得?

戚籠也點了點頭,讚道:“碧玉真人真是有心了,這次怕是花費不淺吧。”

“哪裏哪裏,為了陛下,那還用說,”碧玉真人搓了搓一對肥手,正氣凜然道:“陛下還有什麽吩咐,隻要陛下一聲令下,青華山上下,隨時可為陛下效勞。”

戚籠看出這胖子必有圖謀,也不戳破,反而繼續大力讚揚這廝,把這廝誇的天上有、地下無,散人中的楷模,修仙家族的第一人。

碧玉真人嘿嘿笑道:“陛下說的極是,隻是家中人多,嘴也多,這個,若是陛下能將國內無主的靈脈勻給本人幾條,貧道承擔一切人力物力,所產靈石,陛下占大頭!”

“是這樣麽,真人家中也有些困難啊,”戚籠點了點頭,不疑有它,道:“沒問題,等會兒本皇讓人把地圖拿來,真人可以自己選。”

此話一出,其它人頓時微微色變,這個新夜皇似乎特別好說話啊,這麽大方?自己帶的禮物是不是有點少了?

碧玉真人更是嘴都笑裂了,心道這個新上任的夜皇就是個大傻子嘛,這麽好忽悠。

金冠真人眉頭一皺,剛要上前說些什麽,就被朱太後一眼瞪了回去。

“對了,十大福地不是還有三家嗎?”

不等其它人說些什麽,戚籠又皺著眉頭道。

“是九陰洞、尾椎山、海皇島三家,”魚總管小聲道。

“他們怎麽沒來,本皇剛剛登基,這幾位就這麽不給我這個新任夜皇的麵子嗎?!”戚籠怒氣衝衝。

“這,回稟陛下,九陰洞、尾椎山主人與不周國師有舊仇,而海皇島主人自稱海皇,乃近海霸主,前十幾年經常入侵本土,也隻是不周國師出手,將之重創,這十幾年才漸漸銷聲匿跡起來。”

“這麽說,海皇島主人是個反賊?”

魚總管下了一大跳,就連水產君也忍不住開口,“陛下,殘海皇曾經是與一代真宗爭霸天下的豪傑,後來不敵,才轉移海島,成為修行中人,元宗、厚宗兩代都以安撫為主,而且殘海皇此人實力在我們十大福地之中排名第一,我們懷疑十幾年前,這一位便已經煉出了元神,處置他,一定要小心謹慎啊。”

“哦?連碧玉真人都不是對手?本皇看不會吧,真人可願意本皇出手,降伏這位殘海皇?”戚籠用鼓勵的眼神看向碧玉真人。

碧玉真人嚇了一跳,心道老子一個專心發財修煉的,替你這個小皇帝賣命那不是腦子壞掉了,連忙幹笑兩聲:

“陛下說笑了,貧道就這麽點本事,哪有能耐跟那位近海霸主鬥法。”

戚籠有些失望的看了一圈,沒有人願意參合這個爛攤子,心裏點了點頭,把十大福地分成了四類。

一類是螺螄崖、小桃源這類修行福地,不管外界春夏秋冬,也不在乎誰當皇帝,隻顧自己修行。

一類是金頂觀、水蠱穀這類與皇室親近的門派。

一類是青華山、媚仙坊這類在世俗界有利益的修仙門派,前者幾乎壟斷了夜晝國靈脈,後者則是妓院、青樓的幕後黑手,她們的功法需要大量的采補,甚至這些年夜晝國失蹤的人口,也未必與她們無關。

最後一類則是九陰洞、尾椎山、海皇島這類敵對勢力。

這四類中,第一類可以暫時不管,後兩類可以利用,最後一種則必須打壓。

除了四位福地主人外,其它幾位福地也都派出了門人弟子,而且修為都不弱,一個個最少有金丹修為,而且在戚籠的感知中,大千世界的金丹遠比小千世界要強,這似乎是天地規則的影響。

他在觀察別人的同時,別人也在暗中觀察他,一介凡人、好大喜功、心無城府,總之都不是什麽好印象。

螺螄崖大弟子陳情看到戚籠手上的傷口,突然道:“陛下手受傷了?”

“恩,昨夜有刺客,幸好本皇武功蓋世,將之擊殺,不過大意之下,也稍微受了一點點傷。”

戚籠一副打腫臉充胖子的行為讓其它人暗暗發笑。

“陛下,我螺螄崖會一些修複法術,不如讓我來看看?”陳情突然道。

‘這小子怎麽這麽熱情了?天羅老怪不是一向高傲,不願意參與這類人間俗事嗎?’

碧玉真人與小媚仙交換了個眼神,彼此間都有些詫異。

在得到戚籠允許後,陳情上前,抓住戚籠的一隻手,表麵上捏印,施展小雨露術,暗地裏將一道真氣輸入戚籠體內。

‘奇怪,這人雖然體質還可以,但也沒什麽特殊,師傅到底讓我查什麽?’

半晌後,戚籠疑惑的聲音響起,道:“陳仙長,你這法子好似不管用啊?”

“恩?”

陳情這才注意到,小雨露術所化的治療霧水落在掌心劍痕處,似乎並沒有如往常一般,讓傷口迅速痊愈。

試探歸試探,但是師門的麵子可不能丟,陳情連忙轉換法訣,施展了另一種法術,一道金光包裹傷口,金光消散之後,一點用處都無。

戚籠暗笑,人道之力造成的傷勢,你用天道法門能有什麽用,果不其然,不管陳情有什麽手段,這道小小的傷口就是沒有半點變化,背後碧玉真人不加掩飾發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算了,反正隻是一點傷勢,回頭養養就好了,”戚籠故意露出失望的表情,道。

“晚輩……告退。”

陳情麵子掛不住,掉頭便走。

戚籠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擊掌道:“本皇聽聞各福地仙法都有移山轉嶽、駐壽養顏的奇效,不如各福地將自家門派功法獻上來,供本皇一觀如何?”

小媚仙笑容更嫵媚,碧玉真人肥嘟嘟的臉上掛著假笑,至於其它福地弟子,更是不加掩飾的露出憤怒之意。

一個小桃源的小姑娘直接翻了個白眼,譏諷道:“小皇帝,你別想的太美,我們來拜你,是給國師麵子,給太後麵子,沒了他們,你算老幾啊!”

戚籠‘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怒道:“來人,把這賤婢給我拿下!”

禁軍兵將衝了進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動手。

這些兵將雖然因為血脈原因,力量體質天生比常人強大,但是跟修仙之輩相比,實在是差的太遠了。

而戚籠環顧四周,見無人能相助自己,甚至連幫自己說話的都沒有,麵色鐵青,掉頭便走。

後麵隱約傳來幾聲‘噗哧’笑聲。

……

‘夜晚’

“陛下何必自己糟踐自己呢。”

火光之中,太獄寺主陰森森的道。

“總得爭取些時間嘛,”戚籠不以為意地笑道,“多謝你把我刺殺的消息放出去,甚至還留了些手腳,讓人以為是不周做的,不周現在怎樣?”

“不周大人已經閉生死關了,短時間內不會出關。”

“這麽快,不過也符合她的個性,這位子她怕是早就坐煩了,”戚籠頓了頓,又道:“有一個問題,那些福地主人為什麽對太後那麽尊重?”

“因為夜族真正的核心,當初跟殘海皇爭霸天下的那支夜族禁衛就掌握在她的手上,以這些禁衛的力量,踏滅任意一處福地都不成問題。”

“這麽強?”

戚籠訝然,要真如此,這支兵馬的戰力已經無限接近於真神眷屬了。

“不周大人花了很多功夫,也沒找到那支兵馬藏身何處,她老人家說了,這夜晝國讓他忌憚的人不多,這位夜皇天後絕對算一個。”

“行了,本皇知道了,你下去吧。”

太獄寺主的身影漸漸退入黑暗之中,最後一道聲音傳出。

“不周大人在閉關之前,讓老奴特意囑咐你一句,好奇心不要太重,至少在陛下您恢複實力之前,不要急著去探究這方天地的秘密。”

“我知道了。”

等所有人都退下後,戚籠笑了笑,直接將夜王冠再度摘下,頓時間,一陣又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響起。

……

新皇即位,本該是件喜事,畢竟這個國家已經十幾年沒有夜皇了,但這新上任的夜皇,的確是讓人不省心。

首先是出身問題,雖然號稱是厚宗子嗣,但的確不知道是真是假。

登基首日便得罪了權傾朝野的不周國師,第二日就遭到刺殺,差點創造第一日登基第二日下葬的記錄。

第三日,與十大福地的高人的見麵也不甚愉快,據說被狠狠落了麵子。

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不上朝,不處理政務,直接陷入自閉,就連對他寄予厚望的幾位老臣也心冷了下來。

“陛下呢?”

“陛下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入。”

“我奉太後之命,誰敢攔我!”

“這、這——”

朱太後的小侍女像個小牛犢子一樣橫衝直撞,直接撞開了寢宮的大門。

一股濃鬱的酒酸味撲麵而來,小侍女眉頭皺了皺,就看到在龍床之上,一道披頭散發的身影,麵色蒼白、憔悴,看上去極為頹廢。

“大男人的,真是——”

小侍女哼哼兩聲,念及太後的囑咐,不情不願的道:“陛下,這是太後讓我交給您的。”

**的人一言不發,宛如死屍。

小侍女怒了,將手上的東西往**一丟,直接道:“太後說了,皇族也有修仙功法,陛下先練著,若是陛下練好了,太後再讓金頂道人傳授陛下金頂觀功法,十大福地都不是好相與的,曆代夜皇都吃過虧,希望陛下振作起來,些許屈辱不要放在心上,日後再還回去便是。”

“哼,無能昏君!”

小侍女最後忍不住,將戚籠罵了一句,然後掉頭跑了。

戚籠揉了揉額頭,沒搭理對方,緩緩起身,對著黃銅鏡照著自己身子,深淺不一的劍痕從身體表麵溢出,不過隨著肌肉蠕動,大多數劍痕緩緩消失,剩下的幾道,便是像掌心劍傷一般,充斥著人道怨氣。

這三天中,戚籠並沒有所謂的‘頹廢’,而是在‘夜間’繼續與‘上古世界投影’折騰,被‘反舌人’的尖叫刺穿耳膜好幾次,這才沒有聽到小侍女的叫聲。

好在自己這條‘人形龍脈’並非真活人,對活人的傷勢,除非是人道傷勢,都能修複。

“皇家血脈功法《天極晝夜》,夜族也有血脈功法?也對,不然怎麽跟殘海皇爭霸。”

戚籠摸著這本秘籍的封皮,並沒有馬上打開,這是老太後看不下去鼓勵自己呢,還是通過這種功法,來驗證自己有無夜族血統呢?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朱太後都不知道,自己這條龍脈已經開始與夜晝國深度融合,別說夜族血統,就算是其它上古人族血統,隻要時間足夠,都未必不能解析出來,不然戚籠拿什麽來容納人道之力。

‘不過來的正好,有這篇功法,我便能更快解出夜族血統,試探的差不多了,如果成功的話,這無解之局,還真就未必不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