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籠明明白白告訴九幽軍團的龍脈之子,你們要不阻止我,我就去福堂了,就不跟你們玩了。

然後他又十分坦然的告之煉鐵手,其實這是一個計謀,我就是要把這些龍脈之子逼瘋。

然而煉鐵手無計可施。

他本以為這是一場轟轟烈烈、腥風血雨、你死我活的絕世大戰,現在卻突然生出了一種無力感。

就像是與國手對弈,你以為自己會贏,但其實你連自己是怎麽輸的都不知道。

戚籠的來曆不難打聽,一個關內機緣巧合,闖入關外的小麻匪。

不過他並沒有打聽出來,自從出關之後,這小麻匪就不用刀了;跟大寇時期相比,顯的有些平庸、普通、甚至在某些關口並不那麽聰明。

但是他依舊沒用刀,他在自己不擅長的領域跟一群老謀深算之輩對壘。

十幾次生死博弈,這一位終於上了台麵,坐上了曆代妖皇的位置,成為與真神對弈的強者。

然而真神不在了,他的那些屬下們才一上場,就被打的潰不成軍。

包括他煉鐵手。

這讓他下意識的想到,當年與曆代妖皇爭鋒的真神們,麵對著凶威滔天的妖皇,是不是也像自己一般,那麽的無力。

明謀的根本,便是龍脈之王的權柄。

“你最好快點做出決定,雖然你瘋的速度肯定比九幽的人要晚,但他們一旦瘋了,我再吞了幾條龍脈,你確定你能打的過我,就憑借我都會的那幾招?”

說完最後一句,戚籠的意念徹底退了回去,他似乎並不在意煉鐵手的決定。

“現在怎麽辦?”

侯孝天有性格上的缺點,每逢大事不靜氣,這一點他也清楚,所以出謀劃策是他,但是每當要下定決心去做什麽事的時候,卻大都是煉鐵手拿主意,到目前為止,煉鐵手並沒有失誤過。

煉鐵手虎目緊閉,半晌後徹底睜開,再無一絲一毫的猶豫。

“你去戰場,先天胎膜能擋‘絕地天通’,封神榜同樣如此。”

“那你呢?”

“我去尋鉗龍鎖!”

“什麽!?”

作為七府的最高層,其實是知道鉗龍鎖的,甚至知道鉗龍鎖的大概地點,譬如大宣府的這一截,便就在九兵崖,那是九幽選拔天賦少年的地方,當初趙神通便是被安排在那裏的。

“鉗龍鎖是紅線!”侯孝天極其認真的道。

“現在不是了,龍脈之王才是紅線,我會跟真神們達成共識的。”

槍根一戳地麵,地麵上便會陷下一個大洞,隻有土係龍脈的能力,才能短時間內避開龍脈之王的監控,煉鐵手相信隻要鉗龍鎖到手,那麽就算對方是龍脈之王,也能鎮壓。

畢竟這方世界的主宰是真神,而不再是妖皇。

他隻需要爭取時間而已。

侯孝天眼看著地麵恢複原樣,眼神像狼一樣眯了眯,忽然取消隱蔽,一瞬間,絕地天通的威壓從四麵八方逼來,所有半神麵色痛苦,感覺體內的神性要被硬生生抽走。

封神榜在此時祭起,榜單上的風雨雷電、水火瘟鬥等神影一一落下,對在場眾神進行冊封,‘絕地天通’每抽走一道,封神榜便補充一道,達到平衡。

“走吧,這場劫數終歸要有個結局。”

說這話時,侯孝天的語氣莫名有幾分蕭索。

回到戰場,被三道劫數力量、六位龍脈之子圍攻,戚籠也掛了彩,身上多了五六道傷痕,而龍脈之子也不好過,其中有一位腦袋都被斬了下來。

雖然少一顆腦袋龍脈之子並不會死,但也不會那麽容易長出來,這是道魔之念的傑作,若是普通半神,哪怕是武神,這一招也能毀滅所有生機,但龍脈之子不一樣,隻要這方世界不破滅,他們很難死的。

不過侯孝天也明顯感覺到,六位龍脈之子氣息都有些紊亂,渾身一絲若有若無的魔性環繞,戚籠臉上笑意更濃,手中那口金棒舞的更疾,反倒是守大於攻。

雖然雙方的戰鬥無聲無息,除了那黑暗風暴外,一點餘波都沒有,甚至還比不上兩個一流武人捉刀對砍,但是侯孝天知道,隻要一絲絲餘波被放出來,就能鎮死場中除了半神之外的所有人,而鎮死半神,或許也隻要第二次餘波。

隨著侯孝天等人的加入,戰局又是一變,武平軍府的半神們開始捉對廝殺,這些或是同僚、或是朋友,如今卻不得不以取對方性命為宗旨,究其根本,無非是求活。

半神對半神,而沒有半神牽製的那一百多位‘宗師’們,立刻展現了他們半神級別的撕殺技巧,戰局立刻有崩盤的架勢,幹戚仲站在牆頭,渾身浴血,手中的龍牙兵卻發出興奮的刀鳴,在這場大戰中,它飲足了鮮血。

然而除了他之外,剛剛登上牆頭的其它人馬都被打了下去,包括宇文跋,一不留神,被一位巨漢直接從城頭丟了下去,也不知是死是活。

看著圍殺過來的幾位宗師,幹戚仲嘴角抽了抽,對方雖然隻是‘宗師’,但這肉身卻是實打實的半神之軀,若非自己手上有一口龍牙兵,恐怕也很難破防。

之所以戰局沒有完全崩潰,是因為薛白一馬當先,在城門口擋住了幾十位‘宗師’,硬生生頂住了對方最強的攻勢。

就在這些宗師滿臉凶殘的殺過來時,天空的鳥鳴聲突然響起,悠長而充滿著戰意,或者說,這並不是鳥鳴聲,而是一種特殊的呼吸吐納法,以前天上的罡煞氣很重,這種吐氣就像是鳥張嘴,能夠穩住身形。

成千上萬的古神族,或者說有翼神族殺入戰場,這些人肉身同樣很強,幾乎一下子就穩定的戰局,並且他們所學功法有破魔屬性,是源於上古那隻金翅大鵬鳥,它的爪和嘴無堅不破。

“是你!!”

侯孝天麵色鐵青的看著從天而降的黑翼鳥後,對方嫵媚動人的臉蛋上,不減半分的高傲。

“薛保侯就是死在他的手上,你還幫他!?”

“隻要你死了,就沒人知道這件事了,”鶡後夫人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