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如今戚籠大仇得報,本身也不是貪戀名利的性子,這‘薛保侯’的基業,留與不留,其實也不算太重要。

但這被栽贓嫁禍的黑鍋,卻也不想莫名其妙的扣在頭上。

念頭一動,麵貌和氣質漸漸有了轉變。

在場的除了族長之外,其它的神族侍從正在偷偷打量他這個‘金翅大鵬王’,第一眼看上去,是個桀驁霸道的俊美男子,第二眼看上去,則是氣質平平的年輕人,第三眼看上去,麵目普普通通,也看不出年齡,之前的模樣更是全部忘了,隻有眼中的一抹邪異,讓人心頭下意識的一跳。

“敢為這位王族怎麽稱呼?”青天羽小心翼翼道。

“哦,我叫戚籠。”

我戚籠幹的事,關他薛保侯何事?

戚籠看向厲天仞,“鶡後夫人讓我過來,想必已經有了打算了吧。”

厲天仞點頭,麵色肅然道:“天巢天墓之中,擁有我們古神族曆代先人的神軀,也是雜血神族必爭的重要目標,鶡後的意思,是讓我們先入其中,將其中的神性寶物搜刮一空,這樣哪怕敵人攻破天墓,也一無所獲。”

青天羽補充道:“天墓前身是金翅大鵬王的巢穴,而鶡後先祖乃是當年金翅大鵬王的貼身女官,掌握著開啟密鑰,不過密鑰在下界被盜,所以我們隻能硬闖其中。”

戚籠摸了摸下巴,沒有開口。

“還有——”厲天仞遲疑了下,還是補充道:“傳聞中,金翅大鵬王桀驁孤僻,除了祂和祂的大量後宮妃子外,曾稱隻有死人才能進入。”

“大量後宮妃子,”戚籠咂咂嘴,這金翅大鵬鳥聽了那麽多年的經,怎麽還戒不了女色,自己這麽純潔,要是被影響了多不好。

“你我同去?”

戚籠看向厲天仞,厲天仞搖了搖頭,道:“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幾個當年鵬王妃子的後代,等湊齊了他們,我們就出發。”

“不過我們古神族傳承,最重血脈,祂們多多少少擁有一絲絲鵬王血脈,如果知道你得到了鵬王傳承,恐怕會有些誤解,到時希望你看在鶡後的麵子上,忍耐一二。”

厲天仞委婉的開了口,他可是知道‘薛保侯’百無禁忌的個性,要不怎麽和自己義母搞在一起,萬一把他惹惱了,活活把那幾位打死,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戚籠幹笑一聲:“放心,我又不是那窮凶極惡的薛保侯,我戚某人一向是禮讓為先、謙虛為上。”

……

既然武平督護府的天兵天將一時半刻還打不進來,戚籠也不著急了,便就閉關潛修,希望及早突破最後一關,讓四煉圓滿。

筋、骨、皮、肉四道,並非是一加一加一的關係,而是疊加難度,突破一道,再突破另一道,難度便會倍增,再突破下一關,難度便會增加百倍,而要想四道圓滿,便是天大的難度。

戚籠一開始修行的‘須彌金山’便是皮肉之道,後來又從薛家學會了內家變化,內家功夫煉皮肉,鳥不飛、蟲不落,內勁生生不息,沒想到機緣巧合之下,‘五大人皮口子’卻是最後一個未圓滿的。

而此時的肉身跟關內相比,強度何止增漲了百倍,若是當年的肉身是筋骨發達、肌肉強健,那麽如今的肉身便是一座鋼鐵大佛,人身上五個口子,無時無刻不在吞吐著大量精氣,渾圓一體,與道相融,這時要紮人皮口子,實在是無從下手,砍掉手腳也做不到。

‘半神巔峰,人稱武神,要想掛掉半神那個半字,終究還是要從武道著手。’

戚籠念頭一動,如來總綱上,一套套佛門武學演化組合,形成種種武道變化,但千頭萬緒,找不到正解。

就連彌勒佛也摸著大肥腦袋,算不出未來因果。

‘武道走的是以力證道的路子,無分善惡,不懼因果,寧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這固然是痛快,符合我的性子,但走到最後一步時,卻也四方無路,借助不了外物,讓人撓頭。’

‘東西兩佛尊也是老牌的半神巔峰了,不過走到這一步時,卻是為了心中宏願,舍棄自身,雙佛合並,化身淨土;等於直接跳過了這一關,證就真佛了。’

‘就算我將如來總綱的兩套半如來功法修煉到極限,合為一體,也無非是走他們的老路子,這是注定失敗的一條道路。’

‘死去的煉鐵手倒是武神,不過他是怎麽做到的?傳聞他在沒背叛平天禦齊親王時,曾是其手下最強大也是最忠心耿耿的大將,莫非他是在皇家武道中找到了路子?’

紫衣人作為當年的大內第一人,雖然也是極強,但在拚龍圖中,並沒有給戚籠一種無可抵禦的感覺,他應該不是武神。

奇怪,以紫衣人在老一輩高手中的形象,又是橫天都部大元帥轉世,他應該也是武神才對,莫非是被明妖皇給榨幹了?

閉關數日,從現有的武道體係和經驗中一無所獲,戚籠隻能無奈的出關,在這座天塘島上隨意的溜達著,觀賞這片清氣世界的景色,不知不覺間,便來到一處練武場的所在,兩個年輕的神族正在比武。

這兩個神族一個背長四翼,腦門上長著一根骨角,四根翅膀交替扇動,一道又一道風刃從骨角上射出;而另一個神族半人半蛇,下半身蛇身在半空中迅速移動著,流光四溢。

‘騰蛇血脈。’

有道是‘螣蛇無足而飛’,戚籠認出了其中一種血脈,這種移動方式有點像是把武道和神道變化融合起來,甚至以血脈本能為主,頗為新穎。

這二人之間的比鬥,在如今的戚籠看來,實在是淺薄的很,不過二人招式之間,一閃而過的神光卻讓他輕咦一聲,喚來了貼身服侍的婢女,問道:“你們古神族的戰鬥方式,都是神性外放麽?”

婢女小心翼翼的道:“回戚大人,神性在我們族中,一向是作為武器的。”

“有意思,帶我去看看你們族中的武學。”

戚籠作為這一代的金翅大鵬王,這種要求自無不可,很快,他就被帶到了一處特殊的傳承巢穴中,巢穴四麵石壁之上,各自刻了四套神族功法。

《傷魂鳥爪》《畢方火》《騰蛇身》《三足神樁功》

神族的功法,是以神獸血液為主導,領悟神獸先祖的搏殺經驗,最後參悟出其血液中留下的烙印,修煉到極限,能化身‘天神相’做戰,也就是戚籠剛剛看到的那一幕。

如此做法也算是另辟蹊徑,在關內的內外家,關外的道武法武之外,另辟一條武道出來。

通過龍脈的悟性,戚籠很快就將四門功法參悟透,眉頭微展,隻一刹那,焚神戾焰升騰起四條火柱,分別顯化傷魂鳥、比方鳥、騰蛇、三足金烏法相,張牙舞爪,黑焰附身,栩栩如生。

戚籠眉頭深深皺起,感悟之後,又舒展開來,道了一聲,“原來如此。”

皇家武道修煉到最後,便是與神道相合,當初棄妖皇融合萬種神血於一身,焚神戾焰無物不焚,地軍神侯的帝釋天境、三十三諸神法印,也是走的類似的路子,包括當年的煉鐵手,從影子督護府中,學得大量皇族武學,應該也是如此。

‘將上古神獸的變化,融入武道之中,完善另一半,棄妖皇融合的是神獸意念,而神侯則是神獸所化的神祇之身。’

戚籠又喜又憂,喜的是靈機一動,找到了出路,而憂的是,這兩條路子,似乎都不合自己。

倒不是說,戚籠一定要走出一條前人都沒走過的路線,刀道上他敢說自己有這個天賦,武道上嘛,戚某人很有自知之明,能創出佛心種魔大法,已經是機緣巧合、運道旺盛了。

隻是武道畢竟是以力證道,講究萬物隨心,隱約的不合適也是不合適,就算照葫蘆畫瓢,最終還是一場空。

‘不過若是不圖踏出那最後一步,隻求四煉圓滿,戾妖皇的法子,或許是當前最合適的一種手段。’

戚籠本來隻是想讓體內這條人工龍脈圓滿,最多加上聽說天巢是金翅大鵬鳥所有,捉摸著能不能打一打秋風,撈一些好處來。

不過參悟武道變化,卻已得知,要想四煉圓滿、晉升武神,通過焚神戾焰是當前唯一一條道路。

畢竟他不能像神侯一般,打著撥亂反正的名號,造皇族殘黨的反。

‘本想著,隻讓侯孝天功敗垂成,順便還一還便宜義母的人情,如今看來,必然要讓無血神族戰勝那混血神族,不然無法圓滿。’

戚籠下定了決心,突然視線一暗,抬頭望天,隻見天空之上,黑影突然籠罩整座浮空島,隻見濃鬱的清氣和神光化作巨大的雲海,雲海之上,一條巨大的鯨魚在其中遊動著。

單是這條巨鯨,就比整座浮空島大。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

戚籠腦中瞬間想起這麽一句話,然後那巨鯨巨大的眼珠子便透過滾滾雲海,窺向戚籠,神性氣場撲麵而來,挑釁意味十足。

“禮讓為先、謙虛為上,”戚籠嗬嗬一笑,剛準備打過招呼,突然脊椎骨上一道凶戾之氣爆出,直接顯化出金翅大鵬鳥的肉身,飛騰而上,連說話都不打算說,一對爪子直接抓向對方。

‘這可就不能怪我了,它金翅大鵬鳥動的手,關我戚籠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