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之下,掌勢與大佛相融,皇天如來的氣勢好似天塌地陷,四周的空氣像潮水一般向迦樓羅壓來。

這隻神鳥見狀一聲嘶鳴,一對金翅像是刀鋒一樣展開,連續剖在空氣之中,每一隻羽毛,都像是一口刀刃,然後所有刀刃齊齊一抖,像是群鳥歸鄉一般,齊齊向戚籠罩來。

‘我的刀路,還有——上善若水的刀意!’

麵對這好似刀刃風暴一樣的還擊,饒是戚籠也隻能退卻,另一隻手的掌心往肚臍眼一按,兩倍佛力內打,身子直直向後平移三尺,躲過這金鐵卷刃,同時尾椎骨一提,身子好似一條怪蛇一般,不停歇的往金翅間隙中鑽去。

上善若水的刀意是戚籠提點血麒麟創出的,作為無殺意之刀,他深切知道這一刀的威力,所以暫避其鋒。

然而當戚籠身子再度插入其中時,每一寸皮膚好似都化開了,變成一條條小蛇,在刀鋒上遊走,每每身子與刀刃相交之時,都憑空一滯,二者交錯而過。

身法——孔雀裙

內家勁法——懸空鍾

羽翅之中,戚籠右臂猛的化作一條怪蟒,化身小禪寺,往迦樓羅脖子上卷去。

但凡鳥類的要害一般都在脖子上,就算是作為蛇類克星的鷹類,一旦被卷到脖子,那也是橫死的下場。

而且戚籠如今的拳術威力再一次提升,這一招下去,單是手臂擰轉圈繞,就有好幾種內家勁力凝於其中,手臂內側空氣層層壓縮,氣勁縱橫交錯,真的好似凝成一座空氣寶塔。

更別提一臂甩出,手臂好似長了三寸,通體鈍金,毛孔一張一合,發出‘嗡嗡嗡’的聲音,雷音炸耳,好似眾僧超度。

大雷音寺得拜,小雷音寺,你也得拜!

這一擊似乎是喚醒了迦樓羅血脈深處的恐懼,仿佛很久以前,它也是這麽被人降伏的。

所以它根根金翅豎起,腳爪一弓,脖子一甩,好似扔銅錘,勁風一卷,金喙直往戚籠眼珠子叼去,竟然是以命搏命之招。

鷹為禽中最猛最狠之鳥也,這一招打出,竟有幾分鷹蛇合擊的氣勢。

不過戚籠這一次卻沒有像剛剛那般避開了,雙眼一閉,層層白霧從眼前湧出,頓足發勁,另一隻手從肋下彈出,在鳥喙插在眼皮之前搭在了對方的皮膚上,肩膀猛的一震,那小禪寺也同時落下。

一聲慘叫鷹啼,大量的金血從迦樓羅各處翅根之中濺射而出,灑了戚籠一身。

饒是以迦樓羅的凶悍,也忍不住身子發抖,體內至少有一半的血液,被這一震激了出來。

這是垂簾、聽政同時發動的效果。

血液沾身,一股燃燒的感覺從皮膚表麵湧出,頓時,戚籠心頭浮現出無數戰鬥畫麵,一隻千丈巨鳥,與各種各樣身形巨大的妖獸、神物爭鬥、獵食。

每一幅畫麵,對於精神世界都是一次巨大的衝擊。

每一個血脈覺醒者都是一流高手,這句話其實是不對的。

真正的說法是,隻有一流高手,才能承受血脈覺醒的精神衝擊。

而能夠承受越多這類血脈中的畫麵,覺醒的程度就越深,便就越能夠感受迦樓羅鳥的本能。

事實上,地軍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如同戚籠這般,居然在‘神明’之境,才開始進行第一次血脈覺醒。

這固然是因為這套迦樓羅血脈是後天送的。

然而戚籠在‘宗師’之前,就領悟到了神明之境,這本來就是怪胎。

所以對於迦樓羅的血脈記憶,他全盤吸收。

另一邊,他也沒閑著,憑著‘斬赤龍’狀態下的除塵氣,隔絕了本能對他的影響,各路拳勁變化信手拈來,打的迦樓羅血水狂噴。

倒不是說迦樓羅不強,事實上,每一個血脈覺醒的過程中,所誕生的神獸幻影都是本人的‘獸性’所化,實力無限接近於本身。

大部分地軍高手都要經曆一番生死搏殺,若是被獸性占了上風,人性直接泯滅都是有可能的。

而血脈階層越高,孕育的獸性就越發接近於神性。

類似迦樓羅這種王族,誕生的‘獸性’,已經接近於一流高手的巔峰。

但是戚籠的‘神明’之境,本身就等同於神性。

所以,就好像上古的那一隻迦樓羅,撞上了降伏它的古佛。正是一物克一物了!

越來越多的畫麵,迦樓羅桀驁不遜的逆風而飛、與每一尊神獸廝殺的影像、那駐足在撐天神樹上,一雙金眸,虎視眈眈盯著人間的場麵。

最後全數合在一起,並與戚籠對麵的,那隻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迦樓羅相融。

戚籠猛一抬頭,便見一隻像小太陽一般的凶惡眸子,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那狂飆猛進的恐怖氣勢,甚至完全壓製了戚籠的神明之境,比起劫中劫還要危險的場麵,隻要對方想動手,便是標準的十死無生。

可是戚籠麵色十分平靜:

“你想要狩獵我嗎?”

閆靈鳳兄妹二人麵麵相覷,這由天工機械提取的血脈之火,居然緩緩熄滅了。

“血脈覺醒的時間越長,帶來的好處就越多,單純的食用血脈之物,最多隻能持續一炷香的時間,而經過提取的血脈之火,最多可以持續半個時辰,然而主人……”

戚籠在這火中隻待了不到一百息,便就覺醒完成了。

這、主人不會是覺醒失敗了吧!?

然而當戚籠睜開雙眼時,他們就完全不這麽想了。

戚籠的兩隻金眸,已經完全沒有一點眼珠眼白的痕跡。

左眼像是一條死氣沉沉的巨龍,盤踞在無盡光亮之中,燭九陰本身就是一條上古龍種。

而右眼更是鋒銳的讓人不敢直視,仿佛看上一眼,就會被對方盯上,然後被狩獵。

不等二人說話,戚籠就淡淡道:“你們先等等,我去捕掠一個人。”

勁風一閃,戚籠便就消失不見。

“血脈覺醒有這麽強悍的氣勢嗎?”閻靈凰喃喃道。

他們每個月都有定額的血脈之寶,服用了那麽多年,可以說,就算是在地軍侯爵的氣勢前,也能保持優雅姿態。

但他摸了摸後背,已是濕漉漉一片。

“不對,”閻靈鳳激動的道:“這不是血脈覺醒,而是二次血脈蛻變帶來的返祖化。”

返祖化便代表著,戚籠掌握了一部分神獸血脈的能力。

“主人這是在第一次血脈覺醒中,就形成了返祖化。”

夜色深沉,尤其是巨城上空的夜色,似乎是因為生氣都被火工神陣吸入,死氣沉沉的,像是一座死城。

翅膀的‘蒲扇’聲響起,一道鳥影落在望樓樓頂,說是鳥影,其實卻是半鳥半人。

英招,其狀馬身而人麵,虎紋而鳥翼,徇於四海,其音如榴。

英招女四肢抓在牆壁上,冷著臉盯向城主府的方向。

她本來是跟厭火公一路的,結果在雲中丘撲了個空,期間厭火公還把一個自不量力的青銅怪物打的半死,不過一路追殺下去,憑借著半神的能力,終於鎖定了戚籠的所在。

可是厭火公去被那討人厭的白澤找了上門,說是要討一個說法,結果厭火公也就被牽扯住了,怕是要晚上幾日才能趕到,畢竟那討人厭的女人也是半神,實力強大不遜於對方,她等不及,率先飛了過來。

並且在這幾日一直隱秘監視著戚籠。

傳說中,英招本來就是看守天帝花園的神獸,一雙慧眼能窺視一切氣機,並讓人無法察覺,而且為了以防萬一,她沒有知會任何一個地軍耳目。

最重要的是,她會飛,單是這一項,她就不懼任何宗師以下的高手。

鹿蜀侯雖然一向花心,招蜂惹蝶,但對她是極好的,死在他人手上,她理所應當的要去報仇。

隻是今日不知怎麽,她少見的有一些不安,作為血脈天賦的能力之一,她能感應到比他階位還高的神獸血脈。

突然,她的後背猛然發麻,猛然回頭,天色依舊是黑沉沉的,但是剛剛那一下,仿佛有一隻極凶惡的眼神在暗中窺視她。

“不好!”

英招女心中猛的一驚,震翅而飛,幾乎就在下一刻,她腳下的塔樓樓頂猛然炸裂,一道金色人影撲出,隻差一絲絲,就抓住了她的腳踝。

“反應不慢嘛。”

戚籠身子在空中一轉,便就落到另一座兩層樓房的房頂,‘咚’的一聲砸落,兩腳周圍滿是裂紋。

戚籠一對金眼盯著這女人。

“準備好了嗎,我要來抓你了。”

英招女麵色一紅一白,紅是氣血上湧,白則是氣的,她二話不說,轉身就撲扇著翅膀。

自己收拾不了對方,有的是人能夠對付他!

拳師是不會飛的,無論你是半神,還是宗師,隻不過一旦到了這個層次,氣血蒸騰數十裏,拳意能夠隔空傷人,乃至殺人。

而仇人遠沒到這個層次。

英招便是這麽想的,所以她不斷往上飛,然而飛上百丈,就再也飛不上去了,血脈在莫名的顫抖,好似天上有什麽恐怖的怪物,差點栽翻下去,百丈的距離,跌下去身子可就必然四分五裂了。

所以她方向一轉,往城外飛去。

可是剛剛飛過城牆,伏在牆頭上的一道身影暴起,兩肋、兩肩胛骨上金紋畢現,在空中連跨十步,一把扯住了她的脖子,往下一貫,一股怪力把她往下拖的同時,**一夾,鎖住對方腰肌,手掌往肚臍眼一按,外勁內打,身子猛然往後飛去。

戚籠在城牆上連續借力瀉力,最終把英招女壓在了地麵上。

英招女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還沒反應過來,便就重重砸落在地,渾身上下,無不是火辣辣的疼。

“抓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