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程,前麵忽然跳出幾點燈光。他心中一寬,知道定是到了刺桐城外,趕緊加快步子向前走去。走了兩步,卻猛地一下站定。

在一片嘈雜的雨聲中,隱隱的傳來一聲尖叫。

赫連午皺起了眉頭,把傘交到左手,右手伸到耳邊拉了拉耳垂。赫連氏的劍術對耳力要求極高,赫連午劍術不錯,而這“天地聽”之術練得更勝一籌,可是運足了耳力,卻隻是聽得一片雨聲。

難道是聽錯了?

前麵不遠處有個湖,燈光便在湖的對岸。看上去像是個寺廟,但這房子有個尖角,奇形怪狀的,赫連午以前從來沒見過這樣子的寺廟。

挕,聲音好像便是從那裏傳來的。赫連午盯著那幢廟宇,陷入了沉思。

雖然臨出發時師父曾交待過,盡量不要惹事,遇事忍讓為先,但師父同樣說過,習武之人,以行俠仗義為本。如果有歹人在幹什麽不公不法之事,而赫連神劍的弟子袖手旁觀,不免有違俠義道的作風。

他想了想,終於咬了咬牙,向前走去。

那廟宇在湖對岸,孤零零的隻有一座建築,想必廟裏的主持好靜,才取了這麽個鬧中取靜的地方。原本也有條路,隻是這場雨下得實在太大,滿地的泥濘,不太好走。赫連午漸漸走近,卻覺得越發安靜,盡管雨聲不絕於耳,但他有種感覺,仿佛自己走在一個無底的幽穀中,周圍一片死寂。

前麵便是那廟宇。走得近了,更覺得這廟宇奇形怪狀,一個尖頂尖得象要刺破雲天,上麵還頂著一個十字形的東西。赫連午在哀牢山也見過一些佛寺道觀,但從來沒見過這種寺廟。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他走到門前,一道閃電突然劃破夜空,映出了那廟宇的輪廓,正好可以看到匾額上寫著“三一寺”三個字。這三個字是刻在那塊石匾上的,字體粗大,原本可能上過色,但年代已久,字跡間的彩色都已剝落,若不是這道閃電光,在這樣的雨夜裏定看不出來。大門口是兩扇極厚重的鐵門,卻沒關上,開了一條縫。

三一寺?赫連午有些詫異。這樣的名字很古怪,幾乎不象個寺院,但名字清清楚楚。他記得以前和二叔閑聊時,二叔也說過釋家有不少派別,什麽顯宗密宗,什麽南北頓漸,溈仰法眼各支派之類,大概這三一寺也是個異樣的派別吧。不過出家人慈悲為懷,不管什麽派別,避避雨總是可以。他身子一側,閃進鐵門,見裏麵是個小小的園子,園中開遍細小的白花,暗自讚道:“果然是繁華所在,出家人的院子也收拾得這般好看。”花叢中樹著的是個女子像,卻又不似觀音。他也不管這些,走到大堂前,伸手便去敲門。

手指剛敲上門,天邊正好一個焦雷,“轟”的一聲,震耳欲聾,連門也被震得一晃,裏麵想必有人也聽不到赫連午的叩門聲了。赫連午一陣氣沮,正打算等這聲雷過去後再叩門,忽然,他渾身一凜。

夜雨如注,空氣冰冷如刀。在清冽的夜風中,他突然嗅到了一股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