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頭忽地一皺,陳普壽也不理他,向鳴皋子一躬身道:“師兄,馬上將這禿廝開膛取出神煞麽?”他自己也是僧人打扮,卻稱惠立為“禿廝”。才一開口,聽得一邊有個年輕人道:“師父,求求闞道長饒了他吧。”

這是言紹圻說的。言紹圻全無道術,根本插不上手,而看眼前這些人的武功,一般也非自己所能夢見,隻能躲在一邊看著。此時見惠立受傷倒地,陳普壽還說什麽要開膛取神煞,隻覺得太過殘忍,不禁出言向孫普定求情。

孫普定正要說:“別胡鬧。”卻見鳴皋子麵色大變,喝道:“當心!”陳普壽還不明所以,卻覺身子一輕,惠立不知何時立在自己身前,一把拎住了自己脖領。他嚇得魂飛魄散,心道:“這是怎麽回事!”還沒回過神來,卻聽得惠立大喝道:“善哉!”隻是這兩個字吼得殺氣騰騰,一掌擊在他前心。這一掌有如排山倒海,陳普壽哪裏受得住這等大力,前胸肋骨盡已折斷,當時斃命。

惠立一掌殺了陳普壽,心中卻仍是詫異,心道:“是果智解去了我身上的咒術麽?他難道也深藏不露,練成了這等本領?”

鳴皋子見惠立中了化血神刀,卻突然又站了起來,一般大驚失色。他懷疑的卻是無心,扭頭看去,卻見無心也是一臉驚詫。此事前前後後盡在他算計中,偏生惠立突然出手大出他的意外,耳邊聽得一聲喝,卻是孫普定與果智翻翻滾滾鬥在一處。

惠立一掌殺了陳普壽,孫普定一般大感意外,提鐵尺撲上,忽然有個人擋住了他,定睛一看,乃是惠立另一個徒弟。他殺果誠也不算如何費力,果智顯然在果誠之下,自然更不在話下了。哪知交手兩招,便大吃一驚。果智出手,老辣沉雄,竟是遠在果誠之上,甚至隱隱比惠立更強。他迭遇險招,隻覺勢頭不對,知道惠立身上化血神刀已除,鳴皋子已被惠立擋住,無心多半不會出手,現在幫得上手的唯有言紹圻。可是言紹圻不會道術,上來也是送死。他猶豫了一下,身側被果智掌沿一帶,半邊身子登時一沉。忽聽得無心驚叫道:“大師,宗真大師!”

聽得無心的叫聲,惠立和鳴皋子同時向果智看去。果智仍是果智,但他舉手投足間,活脫脫便又是一個宗真。惠立也大感詫異,雖然親眼見到宗真屍身,仍是叫道:“宗真師兄,真是你麽?”果智與孫普定纏鬥,卻又沉聲道:“惠立師兄,老衲也生了機變,實是有愧。”聲音雖不是宗真,語氣卻是一般。惠立腦中一亮,心頭卻是一酸,眼中險些要落下淚來,心道:“原來如此。我對宗真師兄頗存妒忌,原來……原來他還一直守著我。”

原來密宗有轉世一途,可不墮輪回。宗真死時,果智便在他身前。宗真死前知道遭到暗算,卻不知究竟是誰下的手,他心中也在懷疑惠立已墮魔道,因此用盡最後功力,附在了果智身上。但果毅隱藏得太好,宗真竟然也一直未對他生疑,直到惠立中了化血神刀,宗真方向惠立一靈不昧,出手救了他。

鳴皋子心中暗暗叫苦,抬頭看了看天。此時天色已晚,月已將上中天。他對無心道:“乖兒子,快幫我將這禿廝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