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說得心癢難搔,聽莎琳娜說聽不懂,連忙從懷裏掏出一本書道:“這本是陶宏景的《太清諸丹集要》,裏麵講了不少丹方,莎姑娘有興致,看看好了。”

莎琳娜其實並不懂中國字,隻是見無心興衝衝的,也不好忤他的好意,接過來放在懷裏,笑道:“那謝謝無心先生了。”

無心見她笑靨如花,心中一蕩,道:“叫我無心好了,這算得什麽,莎姑娘你這麽聰明,以後一定學得比我好得多。”

他卻不知道,後來莎琳娜自己不曾學習煉丹術,這本書輾轉流傳到後來一個名叫帕拉塞爾蘇斯的人手中,大加改造,使得歐洲煉丹術開始轉向醫道。後來西方醫學以石藥為主,究其源頭,無心這本《太清諸丹集要》實其濫觴。

他把書遞給莎琳娜,意猶未盡,還想再說幾句,莎琳娜道:“天也快亮了,快休息吧。”

她這般說,無心也不好硬拉著她。他見莎琳娜轉過身,低聲道:“莎姑娘,明天……明天你就要走了麽?”

要回佛羅倫薩,是從刺桐乘船出發,經爪哇轉道西行,數萬裏行程,一路順利的話要一年多,若有些耽擱就要三四年。如果碰上戰亂,隻怕十多年都過不去了。這也是當初馬可波羅回國時的路途,馬可波羅在路上便花了三年才回意大利。莎琳娜轉過身,若有所思地道:“是啊,無心,謝謝你了。明天我就要隨阿德勒船長的飛鳥號出發了。”

無心聽得莎琳娜叫他“無心”了,登時樂不可支。隻是一想到她回去後,定然再無相見之期。他嘴唇動了動,忽然低低歎了一聲,輕輕道:“莎姑娘,我是火居道士。”

無心是火居道士,當初他第一次見到莎琳娜時就見過了。隻是莎琳娜也不知道火居道士到底是什麽,隻是回頭一笑,道:“是啊,你說過的。”

她轉身進了門。無心臉皮再厚,也不好跟進去。他站在走廊裏,呆呆地看著莎琳娜的房門,手指伸到胸前,隔著衣服撚著莎琳娜給他的那個項鏈,苦笑了一下,輕聲道:“火居道士好娶妻生子的。”隻是這話莎琳娜也聽不見了。

他轉身走到自己門前,還想著莎琳娜的笑容,心中卻不知怎的有種莫名的疼痛。他向來是法不空施,為人除魔驅鬼,都要收錢,可莎琳娜也不會給自己錢,自己也根本沒想到跟莎琳娜談價錢,隻覺能看到莎琳娜的笑容,心頭便有說不出的喜樂。

是真的喜歡她了?他突然感到一陣慌亂。師父當初對自己說,這世上唯有強者為尊,君臣。師徒。父子。弟兄都是假的。可是他再怎麽想,也沒辦法把莎琳娜從心頭抹去。

她對自己,也是未免有情吧。他想著,微微一笑,推開了門。哪知他剛推開門,卻覺得脖子上突然傳來一陣徹骨的陰寒。

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