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借著這翻滾之勢消去鳴皋子一掌之力,可是向後翻出四五尺,雙足剛一落地,卻覺得地麵如風浪中的船甲板一般起伏不定,胸口也一陣發悶。他大驚失色,心道:“我隻道他已是強弩之末,沒想到內力居然還如此充沛!”他強要站定,可哪裏站得住了,雙腿一軟,倒要跪倒。隻是雁高翔性情剛硬之極,猛提一口氣,一條腿跪了下來,另一條腿卻死活也要撐著站立。

鳴皋子一掌將雁高翔擊翻,卻也覺得胸口一悶,人晃了晃,幾欲倒地。先前催動附體神煞將宗真擊倒,已近極限,沒想到這個大胡子少年出乎意料的強悍,雖然終於也將他擊倒,可鳴皋子內傷同樣不輕。他也顧不得解開六丁六甲符咒,盤腿坐下,左手一下撕開胸前衣服,五指在心口處一按。

他一撕開衣服,雁高翔眼尖,一眼見他心口處有一團黑氣,便如潑了一塊墨漬一般。他心中大奇,忖道:“這牛鼻子原來受傷如此之重?看來我也不是那麽不濟。”雁高翔好勝之極,丟了性命猶是小事,輸了一回,卻是生平奇恥大辱。他被鳴皋子擊倒,心中極為難受,此時方才覺得寬慰些。此時他也知道鳴皋子正在調理,自己上前隻消一刀便可取了他的首級,強要站直,但四肢百骸無一處不難受,便是站著也是勉為其難。

鳴皋子見雁高翔居然還能站起來,心中一驚,左手五指兔起鶻落,在胸口接連點動,那團黑氣隱隱似在轉動,一張臉也變得漆黑一片,心道:“快點!快點!不要功虧一簣。”他知道此時隻消讓六丁六甲上前,雁高翔與宗真二人都如俎上魚肉,可是六丁六甲被他下了符咒,失了主持便動彈不得,自己自顧不暇,一時也來不及解開,隻盼能搶在雁高翔過來之前將神煞收歸本位,提起一口氣好解開六丁六甲的符咒。

雁高翔慢慢向前挪著,已近鳴皋子身邊。鳴皋子心中一沉,暗道:“糟了。”此時內息如一團亂麻,兩次催動神煞,已經超過了他的極限,現在站也站不起來。雁高翔伸手按在背後的葫蘆口,長吸一口氣,笑道:“牛鼻子,原來你還是折在我手上。”

他下手極狠,向不留情。鳴皋子低頭不動,五指仍在點動,雁高翔喝道:“死吧!”一把拔出一柄水火刀來。他內力耗盡,平時拔出的水火刀足有一拃之寬,三尺來長,此時卻隻有一指粗細,長也不到半尺,便如一把小小匕首。便是這般小,雁高翔握在手中也覺得掌心一陣刺痛,幾難握住,對準鳴皋子心口刺去。雖然鳴皋子為什麽要與自己動手也不清楚,但既然別人要自己性命,那他也不容情,殺了再說。

水火刀眼看便要刺到鳴皋子心口,鳴皋子忽地一抬頭,喝道:“破!”從他嘴裏突地噴出一團熱氣。這熱氣有如凝固,與雁高翔的水火刀一擊,雁高翔隻覺手臂一震,水火刀登時溶成酒汁,淋漓灑下,而這口氣便如一個無形的巨掌,在他胸口重重一擊,他一個踉蹌,接連向後退了幾步,終於一跤摔倒,恍惚中,聽得宗真突然驚叫道:“你……原來你是青龍!”

青龍是什麽?雁高翔雖然被擊倒,仍是一怔。但他受傷甚重,已失去神誌,也想不出宗真叫的是什麽。鳴皋子慢慢站了起來,整了整道袍,臉上露出一絲詭秘的笑意,道:“宗真大師真個淵博,猜得絲毫不錯。”

宗真受傷極重,雖不能動,但看得清楚,聽得也仔細,直到此時,他才終於明白鳴皋子為什麽要殺丹增了。他強自撐起上半身,道:“既然你是青龍,又殺了丹增大師,想必也是為了蚩尤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