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王有德眼睛亮了。

他之所以不敢夜晚走路是怕踏上斷頭山路被送去砍頭村,如果有雲鬆同行,那他可就不怕了。

他是見識過雲鬆厲害的。

雲鬆輕描淡寫除掉了壓在他背上的鬼,又與錢眼兒正麵交鋒全身而退,這是什麽修為?

他拍拍屁股起身準備上路。

卻看見雲鬆占了他讓開的地方坐下了。

見此王有德奇怪問道:“小真人,您不是要出山嗎?”

雲鬆淡淡地說道:“天亮再說,道觀裏還有錢眼兒呢。”

空穴來風,雲起山上既然流傳有砍頭村的傳聞,那這事應當不是假的。

現在夜色這麽黑,雲鬆才不去冒險。

別說這世道有鬼,就是沒有鬼他也害怕走夜路!

再說了,道觀裏的錢眼兒正源源不斷的吸引鬼到來,現在出去指不定碰上什麽鬼玩意兒,還不如躲在這裏安全。

再再說了,這塊石頭是熱乎的,在不能進道觀過夜也不能連夜下山的情況下,坐在這裏過夜是最好的了,嘿嘿。

王有德卻誤會他的意思了。

他看到雲鬆麵朝道觀、倚著柳樹盤膝坐下,又提到了‘天亮’和‘錢眼兒’,還以為雲鬆在養精蓄銳準備天亮出太陽後要收拾了錢眼兒再走。

於是他又讚歎幾聲‘英雄出少年’也想坐下,但他先前拾掇出來的地方被雲鬆給占了。

沒辦法他隻好又找了快石頭去坐下。

夜風之下,石頭冰涼。

凍腚。

現在是夏季,夜晚很短,雲鬆迷糊了幾次後東方便現出曙光。

一抹紅霞先掛在天邊,山裏鳥兒發出清脆的啼鳴聲紛紛飛起,翅膀掠過空氣,那震顫聲和山風吹樹葉聲交融在一起,無比悅耳。

霞光逐漸燦爛,青翠山峰沐浴光輝逐漸亮堂。

綠樹紅花白石,整個天地之間煥然一新。

這是雲鬆穿越後為數不多的福利,在山裏頭看著朝陽升起真是一件美事。

他伸著懶腰遍覽山中美景,看到道觀的時候眉頭緊皺。

破舊的道觀木門虛掩,門樓低矮陰沉,牆壁上亂石參差不齊。

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從牆角爬到牆頭,山風一吹綠葉搖曳,像是無窮無盡的小手在衝他揮舞。

這個聯想讓他心裏有點不舒服。

一夜之間,道觀給他的感覺變了。

以前這是一座清爽簡陋的古樸小院。

現在卻變成了一座死氣沉沉、荒無人煙的廢棄破房子。

好像許多年沒人住了一樣。

看著他打量道觀,王有德試探地問道:“小真人,你準備現在就對付錢眼兒?”

雲鬆點點頭道:“福生無上天尊,不錯,現在天亮了、太陽出來了,道觀裏的鬼沒什麽好怕的了,小道得收拾它們,否則咱們離開它們逃出來為非作歹怎麽辦?”

王有德左手撚長袖露出右手,給出一個蒼勁有力的大拇指:“好,小真人高瞻遠矚、俠肝義膽!”

雲鬆瞥了他一眼,這老貨又瞎拍什麽馬屁呢?

他拔腳走向道觀,王有德又在後麵問道:“小真人,敢問您如果全力出手,與錢眼兒誰更強?”

雲鬆皺眉想了想,說道:“如果小道全力出手,保守點說,我們兩個四六開吧。”

王有德緊張地問道:“誰四誰六?”

雲鬆道:“你猜呢?”

“您四它六?”王有德先猜了最差的結果。

但這也是一個好結果,因為深受其害的他很清楚錢眼兒的恐怖。

這讓他忍不住感歎,小道長看著年輕,但實力很強啊!

然後雲鬆卻微微一笑:“猜錯了。”

一聽這話,王有德震驚了:“您六它四?真人您修為這麽高?”

“還是猜錯了,”雲鬆坦誠地說道:“錢眼兒四、錢眼兒六!”

他能從道觀跑出來全靠頭腦機靈,換成其他人被那麽多鬼給圍上這會早掛靈堂上了。

王有德沒料到會得到這麽個答案,他愣了愣,這時候雲鬆已經向前走去了。

在他眼裏,這個背影義無反顧。

讓他想起了書裏易水河畔的荊軻。

“明知道必死無疑,還要堅持做正確的事!風蕭蕭兮易水寒,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小真人當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丈夫!”他喃喃說道。

然後他看著雲鬆走到了道觀門口。

看著雲鬆探頭往裏偷偷看了看。

看著雲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半開的門板給拉上了。

這扇門板昨天被他推掉了來著,一關沒關緊,雲鬆又給提了一下卡到合適位置才把兩扇門關閉。

關閉之後他把先前準備好的一條藤蔓當繩子用,從外麵將兩個把手給捆到了一起。

一連打了十個死結!

關上門後他回頭問:“福生無上天尊,王施主,你有沒有帶筆墨紙硯?”

王有德一時沒反應過來,茫然的說:“沒、沒有。”

雲鬆嘀咕道:“幸虧我早有準備。”

他把找到的一塊尖銳石頭拿出來,在那扇完好的門板上劃拉了幾個字:內有鬼,勿進!!!

仨感歎號,一個比一個大。

做完這一切他鬆了口氣,扔掉石頭拍了拍手說道:“道祖保佑,有驚無險。”

王有德在風中淩亂了。

他問道:“小真人,你這是幹嘛?”

雲鬆說道:“你看不懂?小道把錢眼兒和它吸引來的鬼都給關在道觀裏了。”

王有德茫然的問:“這有用嗎?”

雲鬆說道:“應當有用,沒用也不要緊。”

“你不是說了嗎?錢眼兒害人的時候會從一家之主開始害,現在它在我們道觀裏,我們道觀的一家之主是三清道祖,它有種就去害道祖。”

王有德說道:“小真人,你耍這樣的小手段沒用,它害的是活人……”

“那更沒問題了。”雲鬆接他的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麽來說我師傅才是我們道觀這個大家庭的一家之主,那它要害也是先去害我師傅。”

理直氣壯!

王有德呆呆不語。

聯想昨天傍晚雲鬆找自己要吃食時候說的‘師傅下山帶走了全部幹糧’這句話,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評價這個事。

他眨巴眨巴眼,最終隻能感歎一聲:“父慈子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