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閉著眼睛的大笨象,雲鬆心裏好受一些。

起碼今晚的戰術目標達成了,確實把大笨象給救下來了,就是這大笨象不知道中了什麽邪一直在閉著眼睛……

莽子在後頭端著機槍跑的慢,眾人都討論一檔子了他才跌跌撞撞的跑過來。

鑽山甲不滿地說道:“你小子怎麽回事?腿軟了?還沒娶媳婦就腿軟?怎麽跑這麽慢?”

“就是,平時不是吹噓自己三條腿嗎?”骰子嘲笑他。

莽子悶頭哼哼道:“娘的,老子上頭抱著一把大槍下麵拖著一杆大槍,這能跑快了?再說你們剛才沒個等我的,我沒刹住車竄山溝裏頭了,好懸沒摔死!”

抱怨幾句他看向地上,突然眼神直了:“大象!大象!哎喲我的大象兄弟啊,你怎麽了?你怎麽死在這裏了?”

他說著就開始嚎啕大哭,衝著大笨象撲了上去。

鑽山甲一把拽住他褲腰罵道:“嚎喪呢?不是,嚎你娘呢!大象沒死,就是昏過去了!”

“摔的嗎?”莽子聽說大笨象還活著頓時又高興起來。

雲鬆查了一下也沒查出大笨象的情況。

看臉色看心跳看嘴唇他並沒有中毒,三魂七魄也在,但就是昏睡不醒且身上陽氣衰弱。

胡金子抖擻精神說道:“弟兄們讓讓,還是得看兄弟我啊,讓我請俺家的仙兒出來瞧瞧怎麽回事,俺家仙兒能看事。”

他鋪上紅布擺開架勢搖頭晃腦起來:“文王鼓,武王鞭,弟子恭請出馬仙……”

一番念叨他臉色一變變的煞白,然後睜開眼睛露出兩顆帶著一層金光的黑眼睛。

他打眼仔細看了看地上大笨象,說道:“嘿,好壯實的後生,可惜身子骨有點虛。嗯?不對,不是身子骨虛,這是怎麽回事?”

也不知道胡金子請來的是哪路大仙,繞著大笨象轉了幾圈後為難了,兩眼一翻楞跑路了!

胡金子睜開眼睛,看到一行人盯著自己看。

他急忙伸手說道:“不慌,胡家老太太最近剛生崽,眼睛有些昏花,我再請一路大仙。”

又是一頓搖頭晃腦,嘴裏繼續念念有詞:“文王鼓,武王鞭,日落西山黑了天,喜鵲老鴉奔大樹,家雀蝙蝠奔房簷,大路短了星河亮,小屋斷了行路難,十家到有九戶鎖,還剩一家門沒關,燒香打鼓我請神仙……”

他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睛看了看,問道:“有酒嗎?”

莽子從腰上摘下酒壺遞給他,他打開後便咕咚咕咚喝了起來,一口氣悶了一壺酒:

“痛快,這真是好酒,就是味道淡了點、度數低了點,往裏摻水了吧?”

一行人目瞪口呆,彼此麵麵相覷。

老仙兒哼笑一聲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又是什麽事把我老人家給叫出來了?”

雲鬆苦笑著指向大笨象問道:“大仙兒你給看看,我這兄弟怎麽回事?”

老仙兒隨意看了一眼要說話,然後又看了一眼。

又看了一眼……

他倒吸一口涼氣蹲下研究起來,好一陣才站起來說道:

“少見呀,這傻大個子三魂七魄讓人給岔劈了,你們得趕緊給他找回來,要不然他一輩子難以醒來,即使醒過來了也得變成彪子!”

鑽山甲等人揪心地問道:“大仙兒,您真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森混前排讓人給岔劈了?”

老仙兒比劃著說道:“他碰上了個厲害的東西,能把人的魂魄給弄碎截開之類的,現在他還有三魂七魄,可是三魂七魄都不完整個,讓人給岔劈了,帶走了一部分,必須得把這部分找回來才行。”

一聽這話莽子急眼了:“去哪裏找?老大,這去哪裏找?”

雲鬆哪知道去哪裏找?

那神筆馬良別的不行,跑路的本事很厲害,他不知道這貨跑哪裏去了!

但他隨即想到了對方身邊的山魈。

他隨身帶領著山魈,雲起山裏確實有山魈的傳聞,那隻要去打聽山魈的所在即可,應該能找到他的蹤跡。

可是大笨象能等多久呢?

他問老仙兒,老仙兒撫摸著頷下不存在的胡須沉吟道:“這小崽子夠壯實,能挺不少日子,這樣,老夫再給他點一盞七星續命燈,這盞燈能給他續命多久就要看你們願意舍棄多少陽壽了。”

“這個好說,我們這裏這麽多人,都分他一點陽壽沒問題。”莽子高興地說道,“從我開始!”

老仙兒陰嗖嗖一笑,說道:“這七星續命的買賣不好做,你們一年陽壽隻能換他一天的!”

眾人紛紛倒吸涼氣。

雲鬆也驚呆了。

這是什麽中間商這樣賺差價?

他們彼此對視,一時之間都有些心裏麻酥酥的。

誰不想多活幾年?

雲鬆咬咬牙挺身而出,說道:“那就以我的陽壽給他換命吧,我拿出二十年陽壽先換上二十天!”

他一時之間有些垂頭喪氣。

大笨象是受他牽連才落得今天的地步,他必須得負責。

然後他尋思了一下,如果他不能回到地球,那孤零零的待在這個世界多活二十年跟少活二十年能有多大差距?

沒太大差距。

而如果可以回到地球,那地球上的規則跟這世界不一樣,他損失的陽壽再地球那邊應該沒有影響。

聽到這話莽子第一時間攔住他說道:“老大你冷靜啊,這可是二十年——算了,你十年我十年吧。”

“你都未必能活十年。”翻天猿苦笑,“加我一個,分散一下。”

眾人立馬全跟上了:“一人一年,這足夠湊出些日子來了!”

老仙兒撫須看向眾人,臉上露出欣慰笑意:“哈哈,諸位果然都是好漢子呀,特別是你們這個老大,著實有幾分老大的風采!”

他衝雲鬆點點頭,滿臉慈祥,那眼神跟看孫子似的。

考慮到胡金子的外表,雲鬆心裏挺無力的。

老仙兒笑道:

“剛才是老夫與你們開一個小玩笑,用不著你們出陽壽,看老夫的手段吧,不過老夫也沒法子給他續命太久,七星續命其實是找北鬥七星借命,一顆星辰隻能借一天!”

莽子一聽這話大喜,說道:“老爺子你瞅瞅你,都這時候了你還開什麽玩笑?”

老仙兒擺正香爐插上七根燃香施法。

最終一滴舌尖血噴上去,七根香都燃燒了起來。

一根香代表一天時間,七根香都熄滅,那就得靠大笨象自己來挺了。

這番施法很耗費精力法力,老仙兒施法結束胡金子兩眼一翻便癱軟在了地上,跟以往請仙上身的狀態都不相同。

見此莽子急忙將他背起來,胡金子睜開眼睛氣喘籲籲地說道:“我沒事,就是有點累,讓我歇會就歇過來了。”

鑽山甲則帶人圍住香爐:“快快把這七星續命燈擋起來,別讓山風給吹滅了。”

胡金子說道:“你這說的是外行話,如果山風就能吹滅七星續命燈,那這燈還有什麽厲害之處?放心好了,尋常的風吹不滅,別是陰風來吹就行。”

鑽山甲便改了口風:“繼續擋著,別讓陰風給吹滅了。”

他又問雲鬆:“老大,咱後麵怎麽辦?去哪裏找那個害了大象、抓走老皮的人?”

雲鬆說道:“咱先行回鎮裏打聽一下,他既然待在這山裏頭,那一定避不開鎮上人的耳目!”

胡金子今晚立了大功。

不光是請仙兒看出了大笨象的情況,還給了雲鬆一個提示:

生萬物妙筆本身是在雲起山下的某處,那鎮上和山裏應當少不了關於這法寶的消息。

英俊男得到它應當不是偶然,而是他費了些心思的結果,這樣一來他應當會在山裏留下些信息。

雲鬆要調查這些事兒。

現在老鎮裏頭亂七八糟的,所以他不準把大笨象等人帶回去,而是去找個山村暫居。

老鎮外頭這些山裏星羅棋布的布置著小山村,每個村子隻有幾十戶甚至十幾戶,就是某一個家族找了個能活命的地方暫居而已。

現在這地方可比老鎮要安全。

雲鬆依然讓胡金子帶隊留下,第二天一早他自己帶上令狐猹和阿寶回老鎮。

老鎮裏頭當真是兵荒馬亂!

他進鎮子的時候被卡住了,值守的哨兵們刀槍出鞘、子彈上膛,看起來精神很緊張。

雲鬆亮明身份,哨兵鬆了口氣放下槍。

見此他便問道:“福生無上天尊,諸位老總,你們看起來好像很緊張,怎麽了?”

哨兵隊長反問道:“小道長你是天師的弟子,你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事嗎?”

雲鬆搖頭道:“最近山裏鬧了山魈,貧道昨夜出去狩獵它們來著,沒在鎮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哨兵隊長恍然道:“原來如此,也對,你今早才回來,顯然昨夜沒在鎮子裏頭。”

他看看左右,湊到他跟前低聲說道:“昨夜出事了,錢家祖墳出事了!”

雲鬆問道:“錢家祖墳出什麽事了?你們大帥不是昨天去抓旱骨樁了嗎?是旱骨樁傷人了?”

哨兵隊長遲疑了一下,又搖搖頭:“不、不是,比旱骨樁要厲害,墳地裏突然起了瘴氣,把我們好些兄弟全弄死在了錢家墳地裏!”

“連我們大帥和王鎮長都中招了,還好你師傅修為高深把他們給救了出!”

雲鬆震驚道:“墳地裏怎麽會出現瘴氣?是陰瘴嗎?”

哨兵隊長說道:“不知道,就是瘴氣,我們好些兄弟困在了裏麵,吸進去後就倒在地上開始抽搐,現在那片封鎖了,全是瘴氣!”

他又叮囑雲鬆:“小道長,這消息現在不許透露出去,你可別往外傳啊,別坑了兄弟。”

雲鬆拍胸膛說道:“你放心,貧道嘴巴最嚴實了。”

哨兵隊長點頭道:“這個兄弟自然清楚,否則也不會把消息告知與您。”

雲鬆給他一個了然的眼神準備離開。

哨兵隊長趕緊又攔住他:“咳咳,小道長,咳咳,您看、您看兄弟,是吧?是吧?”

他咳嗽著給雲鬆使眼色,一臉的有所為難。

雲鬆恍然的掏出銀元:“明白……”

“不是不是,”哨兵隊長趕緊擺手,“小道長你這是誤會了,我哪敢找您收這個?再說兄弟也不是貪財的人!”

他繼續咳嗽,然後在咳嗽聲中小心地說道:“小道長,您看您能不能給我們兄弟幾張能辟邪的符?”

雲鬆明白了,他們這是被鎮上這幾天的詭異給嚇破膽了!

這個簡單,他從衣兜裏找出符紙,又讓一個哨兵去找了毛筆和朱砂,龍飛鳳舞的在上麵寫下《太上北極伏魔神咒殺鬼籙》。

士兵們有心交好他,他也有心交好這些人。

雖然這些人不能幫他解決敵人,可在生活中頗有用處。

畢竟一張廁紙和一塊抹布也有它的作用。

他連續寫下太上北極定鬼神符、太上大殺鬼符、北極酆都鎮殺神咒,連剛修成的北極殺鬼印都寫了幾張,給哨兵們一人分了一張。

拿到這些符籙士兵們高興壞了,連連拱手施禮,比對親爹娘還要熱情。

遠處街頭上的巡邏隊見此飛奔而來:“真人、真人,還有我們,別忘了我們兄弟呀!”

雲鬆又寫了一批符紙分給他們,士兵們眉開眼笑,一個個拍著胸膛向他許諾,說有什麽他們能幫上忙的盡管吩咐,他們絕無二話。

看著他們這會熱血沸騰的樣子,雲鬆便順杆上爬:“貧道還真有點事要打聽,請問你們部隊裏頭有沒有哪位老總是老鎮的人?”

士兵們紛紛搖頭。

先前跟他打招呼的哨兵隊長說道:“我們這裏沒有老鎮的人,不過兄弟在老鎮有個親戚,您看……”

雲鬆欣然,道:“那太福生無上天尊了,老總……”

“別別別,別叫老總,就叫我老趙好了。”這哨兵隊長急忙低調的擺手。

雲鬆客氣了一番,最後改了稱呼委托他帶路去見一下他的親戚。

趙隊長說道:“真人你能不能等會?你看兄弟還在崗哨上,現在部隊出了這麽多事,兄弟這邊不方便離開,不敢招惹我家大帥!”

雲鬆說道:“那沒問題,貧道先去轉轉,諸位忙著。”

他鑽進鎮子的茶館準備打探消息,結果先聽到了一群人在八卦:

“唉,錢家被人滅了滿門呀,真慘,太慘了!”

“鎮上要起大風雨,可惜被大帥的兵給封了路,否則得趕緊離開才好,現在鎮上……”

“噓,息聲!別去觸王大帥的黴頭!”

“繼續說錢家的事吧,錢家沒人了,這下子咱們說他們什麽都沒人管啦。”

“錢老爺好人,咱即使在背後多嘴幾句他也不會找咱麻煩,不跟咱一般計較。”

“好人不長命,他奶奶的,你說錢老爺他們那麽好的人怎麽就出事了呢?錢偉那樣的死了就死了,咱也不在意,這錢老爺……”

“什麽,錢偉死了?”雲鬆聽到這裏大吃一驚。

前麵喝茶的人回過頭來說道:“喲,是真人呀,在下拜見真人。不錯,錢偉死了,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