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雲鬆的詢問,胡金子露出一個幹笑:“老大,你知道我的,我對你忠心耿耿,說一不二——不對,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別廢話。”雲鬆翻白眼瞪他,“那人就是你大哥,你不用說了,我都猜到了!”

胡金子扒拉在門口往外說:“大哥,他自己猜出你身份的,不是我說的,這事不怨我。”

外麵一片安靜。

屋子裏一群人在扶著額頭歎氣。

雲鬆問道:“那你與我在一起、還叫我大哥,是你以前那大哥安排的?”

胡金子立馬擺手:“那不是,是我在找他,我從關外入關以後就找他,他當時給我留了個青蚨蟲,跟著這青蚨蟲就能找到他,然後我快找到他的時候碰到了你,便跟你在一起了。”

聽到這話雲鬆大喜:“那青蚨蟲現在還在嗎?”

胡金子攤開手:“沒了,早沒了,我當時拿到的是個青蚨子,青蚨母在我大哥手裏,青蚨子會去找青蚨母,但到了相距很近的時候,我得放走青蚨子去找到青蚨母,那時候我再帶著青蚨子就不行了。”

“我大哥當時說,隻要我的青蚨子找回青蚨母,他就知道我在附近、就來找我了。”

“但是他最終也沒來找我。”胡金子哀歎了一聲,“我估計跟你有關,我那大哥不太想見你,所以順帶著也不見我了。”

“你別拉不出屎來嫌茅坑臭。”鑽山甲批評他,“這事跟咱老大有啥關係,對不,老大?”

雲鬆唉聲歎氣。

胡金子還真是猜對了。

這時候翻天猿問道:“現在老大也來了,那咱們還進不進這個墓道了?”

他指向陰宅正北。

在黑暗之中藏著一扇門。

雲鬆問道:“你們怎麽找到這地方的?”

大笨象說道:“就是那個人跟我們說的,要不是他提醒著我們,我們可得傷亡慘重!”

胡金子斜睨他道:“你不信任我?我都說了有我在一切安全,不就是這些陰宅裏的死人變成了陰鬼躲在裏麵偷襲咱們嗎?隻要銀燈不滅,那它們就奈何不了咱。”

他說的銀燈就是屋子裏亮起的點點燈火。

地上、窗台上都有一盞盞的銀色煤油燈。

胡金子又說:“待會咱們進墓道也得需要這銀燈照亮,你們可都得注意點,別把銀燈給熄滅了,一旦熄滅了那真是會傷亡慘重。”

雲鬆好奇問道:“這是什麽銀燈?為什麽能克製這下麵的陰鬼?”

胡金子得意洋洋地說道:“這也是我大哥當年告訴我的獨門絕招,銀燈本身不能克製陰鬼,可這裏銀燈的燈芯是用靈犀角做成的,靈犀角燃燒能克製它們。”

雲鬆大開眼界:“那你們又從哪裏搞到的靈犀角?”

胡金子說道:“當年我跟我大哥來這地方時候留下的。”

鑽山甲說道:“咱們既然已經來了這裏,那肯定得進墓道的,可是不能盲目的進、草率的進,要謹慎、要有妥善安排。”

“簡而言之,要探路!”

他揮揮手,莽子背著個大背簍鑽進來。

大背簍裏麵有大白鵝,莽子將它拖出來又拎了個袋子出來,說道:“要我說咱帶點熟食最好,帶了個大白鵝現做菜未免太麻煩——想吃鐵鍋燉大鵝可以出去吃……”

“放你嗎的屁。”鑽山甲怒道,“誰說這大白鵝要吃了?是要它去探路!”

莽子愣了:“不吃?不吃那怎麽還帶著糯米呢?”

鑽山甲說道:“糯米是要對付僵屍用的!”

莽子:“草!”

鑽山甲從腰上抽出繩子,拴住大白鵝的脖子後將它放入陰宅正北的門口。

大白鵝‘嘎嘎’叫,使勁拍打翅膀往外跑,無論如何不肯進這扇黑洞洞的門。

裏麵有危險!

鑽山甲將它掐回來,摁著它脖子往裏塞。

大白鵝很尿性,回頭瞪眼怒視他。

見此阿寶不耐煩了,跑過去一抬腳將它踹進黑門之後的墓道中。

幹脆利索。

大白鵝進去後帶動繩子往裏進,不知道它是被阿寶嚇到了還是認命了,又或者進入墓道後失去了方向感,這次很順利的向前走了。

繩子發出‘刷啦啦’的聲音,跟蛇一樣滑溜進入墓道。

繩子滑動的速度逐漸加快,最後嗖嗖嗖的進。

這樣鑽山甲皺眉了:“不對呀,這是大白鵝不是白天鵝,它在裏麵飛呢?怎麽速度這麽快?”

胡金子說道:“我倒是感覺像是裏麵有東西把它給抓起來了,這是抱著它跑呢。”

此言出口。

好幾個人打冷顫。

鑽山甲果斷說道:“莽子,將它拖出來!”

莽子伸手拉繩子。

繩子繃緊了。

但是沒被拖出來。

見此鑽山甲麵色一緊說道:“裏麵真有東西抓住了大白鵝!”

莽子叫道:“對,裏麵有東西在抓著繩子往後拽!”

眾人看向雲鬆。

雲鬆看向胡金子。

胡金子果斷說道:“這種地方,是敵非友!”

雲鬆點點頭,翻天猿抽出腰上的駁殼槍朝著裏頭‘劈裏啪啦’開始掃射!

隻有開槍聲。

子彈進入墓道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沒有任何動靜傳出來。

雲鬆製止他開槍。

很顯然槍在這裏解決不了問題。

他問胡金子道:“你去過裏麵沒有?裏麵有什麽?”

胡金子遲疑地說道:“我沒進去,上次是我大哥進去了,我在外麵給他護法——不能所有人都進去,得有人在外頭守門,防止有人關上這兩扇門,這兩扇門從裏麵打不開。”

這樣子他幫不到自己了,雲鬆這麽一想便做出了決斷:“你們守在外麵就好,這次我也是自己進去。”

“別!”好幾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雲鬆擺擺手:“我意已決。”

墓道不知道通往何處,也不知道有什麽危險,他不能讓別人去為自己冒險。

其實這地方一切未知,他不是很想進去。

似乎並沒有必要。

他這次來地下就是為了匯合胡金子等一行人罷了。

隻是聽胡金子的意思,神秘人曾經進過這墓道,那如今他也到了門口,不如進去看看怎麽回事。

即使有危險存在,自己出不來那也不要緊。

就當自己那樣可以穿越回地球好了。

如今雲鬆對於生死看的很淡。

不管有什麽事,就是悶頭幹!

令狐猹抱住了他的一條腿,這次無論如何不想跟他再分開。

阿寶見此就抱住了他另一條腿。

雲鬆擰了擰它們的耳朵道:“你們倆我肯定帶著。”

“你把這玩意兒也帶著。”莽子將背簍裏的一把大機槍給搬了出來。

圓鼓機槍。

雲鬆之前在海上曾經用來對付過長明燈狼的強悍武器!

當時他要下水,所以就把這機槍扔在踏浪船上了,莽子下船的時候就把這家夥什給隨身帶上了。

圓鼓機槍是一把大殺器,但雲鬆覺得這種場合估計派不上用場。

帶著圓鼓機槍徒增重量!

他說出原因,莽子笑道:“這個好辦。”

圓鼓機槍綁繩子,然後綁在了阿寶背上。

阿寶:我敲裏娘,把上古凶獸當驢呢?

雲鬆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他拖上阿寶、背上令狐猹便要進墓道。

胡金子急忙將一盞銀燈遞給他,又吹滅了兩盞銀燈讓他帶上應急。

雲鬆舉起銀燈進入墓道。

他回頭看,看到外麵亮著好幾個火苗。

胡金子說道:“你放心的進,有我們在這裏,你任何時候往回走都會有一盞燈給你指引方向!”

然後他麵前的火苗就沒了。

雲鬆懵了。

這啥意思?

剛立了Flag就翻車?

結果旁邊有人端著銀燈湊上來,借著這盞燈的光芒他才看到,原來胡金子把手伸在銀燈前麵對他豎起了大拇指,隻是他拳頭太大,把銀燈那小小的火苗給擋死了。

雲鬆順著繩子轉身走。

如今繩子已經落在了地上,鬆鬆垮垮,像是一條死蛇。

他舉起銀燈往兩邊照。

兩邊竟然不見墓道石壁。

這不是普通的墓道,他越往下走越是開闊。

最終繩子到頭。

大白鵝出現在他麵前。

已經死掉了……

剛才還活蹦亂跳、威武雄壯的大白鵝如今幹癟的像風幹鵝!

好像血液精元都被什麽東西給吸幹了!

雲鬆警惕起來。

他往前方遙望。

前方一片黑暗。

四處都是黑暗,極度的黑暗,這讓雲鬆想起了曾經跟啊嗚進入一條隕龍脈中的情景。

這裏的黑跟隕龍脈中一樣,都是真正的黑。

沒有銀燈的光芒,人在這裏會感覺自己被黑暗吞噬了。

即使有燈光存在,雲鬆的感覺也不好。

銀燈燈光很微弱,無法照遍他全身,這樣他難免有部位處於黑暗中了。

這就給他一種古怪的感覺。

他這些部位被黑暗吞噬了。

已經不屬於他了。

他用銀燈從上到下照了照,讓自己看清自己的身軀,這樣心裏的感覺才踏實了一些。

令狐猹忽然趴上他肩頭向他右前方看去。

有敵情!

他立馬看了過去。

但什麽都看不到。

他想要轉換為鬼身,可他隨即想到自己現在手裏拿的是犀照銀燈,這能克製他的鬼身。

於是他選擇在緩慢移動中警惕觀測四周。

令狐猹不斷扭頭給他指引著威脅存在的方向。

然後慢慢的雲鬆聽到了輕輕的腳步聲。

伴隨著腳步聲還有一個輕輕的呼喊聲:“救命、朋友,帶帶我,別扔下我,帶帶我,求你帶帶我!”

“朋友,帶帶我,我是人,跟你一樣是人,都是炎黃子孫!”

雲鬆說道:“炎黃子孫不打炎黃子孫,所以你放心的靠近吧,不過我勸告你別蒙騙我,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求救聲頗為虛弱,那人苦笑道:“我哪敢蒙騙你?我現在隻想請你幫忙帶帶我,別把我自己扔在這地方。”

雲鬆向著聲音走去。

手裏的五雷木握的很緊,而阿寶也做好了作戰準備。

最終隨著腳步聲的逼近,雲鬆看到了向自己走來的這個人。

這個人中年模樣,五官周正、發型講究,身上穿的是西裝,看起來是個場麵人。

但他精神狀態很差,嘴唇幹巴起皮、眼神恍惚、步履蹣跚。

他的腳步聲之所以輕微不是他在故意壓著聲音走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了,隻能飄飄浮浮的走。

雲鬆問道:“先站住,回答我幾個問題,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麽?”

中年人說道:“我叫趙鐃,今年三十八歲,你信我,我不是鬼,我還活著,我還算幸運,保住了心神不亂。”

雲鬆問道:“你什麽意思?”

趙鐃恍惚地問道:“什麽什麽意思?”

雲鬆說道:“你說你還算幸運,保住了心神不亂?”

趙鐃苦澀一笑:“兄台你既然來這地方,應當知道這地方的詭異古怪,所以準備上了犀照燈對麽?”

雲鬆說道:“別反問我,你回答我的問題!”

趙鐃說道:“這個地方必須得有犀照靈燈庇護,它的黑暗不是單純的黑暗,而是、而是一種鬼神般的東西。”

“一旦沒有了犀照靈燈,那整個人會被黑暗所吞噬,那就難辦了。到時候會讓人感覺到自己身體被吞噬掉了,這是很可怕的感覺,但其實這是一種錯覺,身體不會那麽輕易被吞噬。”

“可是這錯覺非常非常厲害,讓人難以辨識真假,它讓人感到痛苦,還會感覺到意識和思維被剝離——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雲鬆點點頭:“讓人變成行屍走肉?”

趙鐃激動的一拍大腿叫道:“對,正是如此!你若是往裏走,便能看到這種行屍走肉!”

雲鬆問道:“你怎麽沒有變成行屍走肉?有什麽法寶來保護你的心神?”

趙鐃愣了愣,遲疑地說道:“我得跟你說真話,是嗎?”

雲鬆說道:“說假話,咱們就得打一場了。”

趙鐃苦澀一笑:“可是我說真話,你肯定不相信。”

“你說!”

“我與正常人不一樣,我身體裏有兩個人,所以我行事乖張、有時候還瘋瘋癲癲,這導致我在我們趙氏家族名聲極差……”

“趙氏家族?你們是胤朝後裔的趙氏?”雲鬆忍不住打斷他的話。

他想到了趙鐸。

趙鐸、趙鐃,都是姓趙,鐸和鐃都是金屬打擊樂器!

所以他有理由猜測雙方是親屬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