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鬆卻出聲喝止了他們:“你們還是人嗎?這裏船舶主人都是人,他們是父母是子女是親朋是好友,如今他們被鮫族所害,然後你們還要去搜刮人家的遺物,這是好漢行徑嗎?”

“這是強盜行徑!”

剛才他上船後看過了,船上哪裏還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鮫族不光襲擊了這裏的人,還搜刮了他們的東西。

所以既然注定不能從鬼市有所收獲,他為什麽不裝個逼呢?

剛才他的裝逼之路被令狐猹給打斷了,他一直不甘心呢。

果然。

鑽山甲、翻天猿等人對視一眼,臉上露出愧疚之色。

紮破天直愣愣地說道:“可是、可是我們不就是海盜嗎?”

雲鬆怒道:“你們是!我們不是!”

鑽山甲站出來說道:“不錯,我們不是,不義之財與我如浮雲!”

雲中鶴說道:“這句話是不義而富且貴,與我如浮雲!”

這句話似乎也啟迪了他,他感歎一聲說道:“雲鬆少爺是講究人,我們兄弟的為人比不上您,但卻是被您的情操所震撼了,那我們不去搜刮船上東西了。”

紮破天無奈地說道:“我要搜刮上麵東西,並非是因為我貪婪,而是這些船都成了無主之物,難道我們要任憑他們飄在這裏、浪費在這裏嗎?”

雲鬆說道:“將所有船隻連起來,然後想辦法通知當地官府,讓官府想辦法來處理這船上的東西吧。”

紮破天笑道:“哈,那等於是便宜狗官們了。”

雲鬆淡淡地說道:“你們也知道,能進入鬼市的東西沒有正常的,所以你確定如果當官的貪下了裏麵的東西是占了便宜嗎?”

聽到這話,眾人悚然一驚。

雲鬆揮揮手說道:“這座鬼市裏頭的邪門東西太多,咱們還是遠離它們吧,走人!”

紮破天戀戀不舍的看了鬼市船隻一眼,他一邊遺憾一邊操舵,踏浪船轉向而去。

然而他們沒有行駛多遠,僅僅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海麵南北兩側有快船夾擊趕來。

來的是船都是中型船,個頭不大,機動性很強,船頭有撞角、風帆鼓**很滿,一看便是來勢洶洶。

雲鬆飛身跳上桅杆看去,鑽山甲在下麵調兵遣將。

漢子們拉起槍栓占據船舷後的位置準備防禦,阿寶激動的站起來搓著倆爪子嗷嗚嗷嗚的叫:

要打仗了要打仗了是不是?

雲鬆沉聲道:“這來的莫非是海盜船?”

現在中原政局大亂,海上局勢更亂,海盜叢生!

隨著兩翼船隻靠近,風裏刀叫道:“這不是尋常的海盜,是疍民!這是疍民的飛鳥船!”

疍民所駕馭船隻主要分兩類,一類叫了鳥船,用來闔家居住;另一類是飛鳥船,用來外出捕魚或者戰鬥。

南北兩方各有十餘艘船,這樣趕到的便是二十多艘船,是個很大的船隊了。

每艘船上都站著渾身黑漆漆的漢子,他們手裏有魚叉、有弓箭也有長短槍,有的船頭竟然還有艦炮,這火力配置可比他們的踏浪船強大多了。

船隊趕到後兩相夾擊包圍他們,紮破天緊張地說道:“雲鬆少爺,您得去跟他們交涉了。”

雲鬆點頭表示明白。

他上船頭問道:“諸位可是疍家的同胞?”

“誰跟你們這些凶殘蠻橫狡猾的漢人是同胞!”立馬有人憤怒地吼道。

又有人喊道:“償命!讓他們償命!”

雲鬆冷靜的下壓雙手說道:“諸位先不要激動,我們之間是不是有誤會?”

“另外咱們都是炎黃子孫,怎麽會不是同胞呢?”

一個皮膚黝黑的壯漢冷笑道:“我們是魚祖的子孫,可不是你們什麽炎黃子孫,怎麽會是你們的同胞?”

“至於你說的誤會?咱們之間能有什麽誤會?你是所謂的中原皇帝的後人吧?”

雲鬆問道:“什麽中原皇帝的後人?”

“遺皇族!你是遺皇族之後!”另有人大聲說道。

雲鬆一聽這話便感覺不大妙,這些人可能不是誤打誤撞碰到他們的。

他從容道:“不,我不是!”

大漢叫道:“你就是,不必不承認!”

“對,一看你樣子就知道你是!”

“遺皇族都是吃人肉不吐骨頭的惡鬼,都該死!”

“跟他們拚了,別廢話,開炮!準備開炮!”

亂糟糟的聲音嚷嚷起來,更有人抱著炮彈扔進了船炮炮管中。

雲鬆一看情況要糟急忙飛身而起厲聲道:“你們誰是領頭的?讓領頭的出來說話!”

皮膚黝黑那大漢站出來沉聲說道:“我是!”

雲鬆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大漢說道:“我叫來誠心。”

雲鬆問道:“你們為什麽要攻擊我們?我們做了什麽事得罪了你們?疍家的兄弟都是縱橫四海的好漢,絕不是濫殺無辜之輩,所以你們要攻擊我們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大漢說道:“你不必給我們帶高帽,不過我們疍家子弟確實從不濫殺無辜,如今你既然問到了那我讓你們死的明白!”

“你們是遺皇族,你們從三分命出來的對麽?最近兩日來我們疍家許多子弟消失在三分命海域,你敢說這事情與你們無關嗎?”

雲鬆說道:“當然與我們沒有關係!你們疍家人是被鮫族給害了,還是我殺了鮫族留在三分命的一個害人的妖鬼……”

“什麽妖鬼?”大漢猛的舉起手喝令四周。

四周的人見此紛紛閉上嘴巴。

雲鬆感覺有門,便解釋道:“是鮫族攻擊力三分命鬼市,他們帶走了你們的同胞和你們的船,然後用一個遊光鬼害死了留在鬼市的其他人……”

這時候風裏刀快步走到他身後低聲道:“雲鬆少爺,不對!”

雲鬆詫異回頭。

風裏刀低聲道:“他們不是疍民!他們隻是開著疍民的船而已!”

雲中鶴也急忙說道:“他們是魚祖的子孫,他們是鮫族!”

他說著又露出一個疑惑表情:“鮫族恨死了疍民才對,他們冒充疍民說得過去,他們經常冒充疍民搶掠船隊給疍民扣屎盆子,可他們怎麽會甘心承認自己是疍民?他們是看不上疍民的!”

這時候大漢一揮手臂厲聲道:“果然是你們殺死了我們的遊光神!開炮!開炮!”

四周船上操作船炮的漢子們立馬開始放入炮彈調轉炮口。

操舵的雲中鶴反應很快,他瘋狂轉動船舵,踏浪船下的水鬼水怪飛快奔馳,這樣踏浪船陡然加速往前奔馳幾十米。

船炮發出轟鳴,一枚枚炮彈砸入海裏炸起巨浪!

雲鬆一看對方下狠手便不再猶豫,此時踏浪船進入側翼船隊中,他抓起阿寶淩空跳起將阿寶扔向最近的一艘船,自己入水化作遊屍,飛快在水中潛行一拳將一座船底打爆!

雲中鶴轉動船舵往最大一艘船撞去。

踏浪船速度快、船頭有大型撞角,疍民的飛鳥船質地輕薄,遭遇撞擊後但聽一聲巨響,這飛鳥船頓時碎裂成兩截。

雲鬆知道如今變局在自己身上,他放開手腳在水下大肆開轟,雙拳拉開這可比炮彈威力更大!

飛鳥船皮就是太薄了,這能理解,疍民的活動區域限於海上,他們哪能接觸到優質木料?

遊屍出拳能在水中打出真空,炸裂的海水濺起形如惡浪,麵對飛鳥船底每一擊都是暴擊!

船上的人被他的凶猛給嚇到了,不過他們膽子很大,隨後紛紛入水要與雲鬆水戰。

見此雲鬆哈哈大笑,他隻想說一句請多來點送人頭的!

他身影在水中高速遊走,一拳又一拳的轟出,將一艘艘的船打的漏水。

水下這些人見此眼睛都紅了,瞪著眼睛從四周來圍堵他。

雲鬆壓根不把他們放在眼裏還要繼續遊走去毀壞飛鳥船,可是他掃了這些人一眼後大吃一驚:

這些人露出了腳,他們的腳像是穿著腳蹼一樣出奇的大!

又薄又大!

這一眼把雲鬆給看蒙了。

要不是他在水下視力出色,那他會以為這些人是穿著潛水用的腳蹼。

然而並不是。

他們的腳就是這麽大!

見此雲鬆知道他們的身份了。

他們確實不是疍民,他們是鮫族裏的鮫民!

之前他曾經見過鮫民的,魚藻娘娘廟裏頭那些被鹽盔覆蓋的人便是鮫民。

鮫民不是鮫人,不屬於鮫族,算是鮫族的附庸種族,也是一個很神奇的族裔。

看到這些鮫民,雲鬆當然可以下手幹掉他們,這個自信他還是有的。

但他不想糊裏糊塗的開戰,於是他將懷裏的鮫證舉了起來。

鮫證在水下分外美麗。

海水流動,鮫證似乎也在流動,它的銀白色白的純粹,像是海裏飄下了好大一片雪花!

隨著鮫證出現,入水的鮫民一下子減緩了遊動的速度。

他們本來怒氣衝衝、殺氣騰騰的來追殺雲鬆,但鮫證的出現讓他們收斂起了怒氣,轉而一起驚異的看向雲鬆。

雲鬆伸手指向海麵,這些鮫民紛紛遊了出來。

他們露頭後,之前與雲鬆交涉的來誠心以極其驚愕的語氣問道:“你手裏的東西,是從哪裏得到的?!”

雲鬆說道:“是魚藻娘娘給我的!”

來誠心激動地叫道:“這絕不可能!”

“魚藻娘娘怎麽會將它的寶物給一個遺皇族的後人!”

“一定是他搶的,是他搶的,殺了他!”

“不可能啊,魚藻娘娘如果不是心甘情願的,那誰也得不到它的皇甲!”

“那就是他騙了魚藻娘娘!”

來誠心回頭吼道:“都閉嘴!不要吵!”

他又回過頭來,眉頭皺成一團,看向雲鬆的眼睛一個勁的眨動。

目光閃爍,麵色猶疑。

他在猶豫什麽。

雲鬆沒多想,直接厲聲問道:“你們這些鮫民到底怎麽回事?鬼市的屠殺與你們有關?”

來誠心說道:“什麽叫屠殺?是他們屠殺我們!我們是報仇、是自衛,我們必須得保護自己!”

海上還在激戰,踏浪船衝破浪花速度不減,一次又一次的撞上飛鳥船,將一艘艘的船給撞成兩截。

另有一艘船上戰況更急,阿寶化作功夫熊貓在裏麵拳打腳踢,不斷有人慘叫著落水。

這船上本來是有一艘船炮的,現在船頭空****,因為炮管已經被阿寶給掀掉了……

雲鬆對來誠心說道:“先讓你們的人住手!”

來誠心挑起眉頭怒道:“讓你的人停手!”

雲鬆冷笑道:“那你繼續挨揍吧!別說你們這幾個鮫民,便是真的鮫族來了也不是我們對手!不信?不信那我就先團滅你們一波,毀了你們這些船……”

“等等!”一個臉上有疤的中年人打斷他的話,“好,我們先停手,你說的對,我們之間存在誤會!”

他仰頭發出長嘯,就像是鯨魚發出的聲波,不算響亮,但好像能透過耳朵傳進人的心底!

這便是海洋環境下發聲的正確方式。

海風那麽大、海浪那麽響,單純靠聲音要去壓住風浪聲太難了,這種次聲波更具有穿透力,更合適用於海上發聲。

隨著他的長嘯傳出,殘存的船隻紛紛往外跑,而雲中鶴見此加緊時間去追擊那些船隻——

他以為這些船是要拉開距離用炮轟自己。

雲鬆出水喊住了他,至於阿寶那邊沒辦法,那邊戰鬥已經解決了,隻有阿寶自己站在船上掐著腰。

老牛逼了。

然後飛鳥船被海浪推動的搖晃不休,阿寶往四下看了看後毛腿子開始哆嗦。

它默默的趴下了。

雲鬆翻上它的船,露頭之前他先喊了一嗓子:“阿寶,咱是自己人,別打了!”

阿寶收回已經伸出的食鐵獸崩崩爪。

它眯眼給雲鬆一個眼神:算你識趣出聲早,否則咱就要下狠手啦。

雲鬆上船,踏浪船趕到,他拎著阿寶回到踏浪船上。

鮫民們的處境就要難多了,他們忙著救治落水的同伴,嚷嚷聲不停歇。

紮破天湊上來低聲說道:“雲鬆少爺,咱們已經占據上風,為什麽突然之間就不打了?”

雲鬆說道:“我們與他們之間是誤會,沒有本質的衝突,所以應當先聽聽彼此的說法。”

紮破天感歎道:“沒想到雲鬆少爺是個這麽講道理、講規矩的人,我們都被外界的盛傳給誤導……”

“咳咳。”風裏刀急忙咳嗽。

雲鬆明白他們的意思,便微笑道:“你們聽說嬴氏九少爺雲鬆凶殘狡詐、陰狠霸道,對麽?”

紮破天打哈哈:“沒有沒有,哈哈,怎麽可能呢。”

雲鬆淡定地說道:“沒關係,你們聽說的都是真的,因為我不是嬴氏九少爺!”

紮破天震驚的張開了嘴巴,風裏刀則下意識叫道:“怎麽可能?”

雲鬆說道:“這是真的,你們找錯人了,我也叫雲鬆,恰好跟嬴氏九少爺雲鬆有些相像,但我們其實不是一個人。”

聽到這話紮破天和風裏刀對視一眼,然後笑了:雲鬆少爺這是開玩笑呢,天底下還有這麽湊巧的事?

完全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