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中年人的解釋,鑽山甲等人麵色好看一些。

這時候他問雲鬆道:“大哥,我等方才見到你後不勝歡喜,一時無暇結實這位英雄,不知道他是什麽哪位好漢?”

雲鬆看向中年人。

他也不知道啊!

中年人訕笑道:“我、我跟諸位英雄不一樣,我不是什麽好漢,我就是一個市井小民!”

“介紹一下你自己。”雲鬆說道。

中年人便說道:“好,我叫徐傑,在大匯碼頭上賣些粗布衣裳和鞋襪之類的東西,諸位好漢應當知道,大匯碼頭是滬都最大碼頭,那裏的海水深、浪頭大。”

“這樣一來,許多人要自殺便會去這碼頭處,然後前兩天我在碼頭上碰到了一對母子想要跳海自殺,我將她們攔了下來,問她們自殺緣由。”

“原來女人所托非人,丈夫是個濫賭鬼呀,自己賭也就罷了,還借了高利貸。”

“最後高利貸還不上了,這濫賭鬼不知道從賭場的監視下逃跑了,逃離滬都去了外地,這樣賭場便找這對母子來要錢,並且威脅說如果她們還不上錢,那就拉女人賣去窯子接客賺錢,將小孩賣到南洋換錢。”

“女人一時受不住刺激,覺得人生黑暗無望,便想帶小孩跳海自盡!”

聽到這裏鑽山甲怒道:“幹他娘的,賭狗都該死!賭場也該死!”

雲鬆伸手說道:“先聽他繼續說。”

徐傑說道:“諸位好漢你們看,這種情況下我救了母子後怎麽能不管呢?”

“恰好我知道這裏有一座新墳,這墳地裏葬的是城裏一家藥鋪老板的小公子,這老板家裏開藥鋪是有錢的,他將孩子偷偷葬到母狼崗,給孩子棺材裏肯定少不了壓棺底的好東西。”

“我便想偷出這些東西換成錢給那對母子救急,好歹能救人兩命。”

說到這裏他尷尬的看向雲鬆:“大哥,我不是故意坑你,我不知道要養滯陽胎竟然有這麽多地說道。”

“當然說實話,我知道養小鬼這事不地道,但我是去賭場外找人的,我看見你一直盯著賭場看,以為你是濫賭鬼,我就想,濫賭鬼肯定自願冒著危險養小鬼,因為他們隻要能贏錢即可。”

“就這樣,我帶著你今晚來了這裏。本來我是想讓你養了這個小鬼,你看你可以帶小鬼進賭場去大殺四方,我可以拿棺材裏的珠寶當了救人,兩全其美!”

鑽山甲等人欽佩的抱拳說道:“徐兄弟雖然隻是個商販,但俠肝義膽。”

雲鬆冷笑道:“好一個俠肝義膽,你在這件事裏沒有一點私心?”

徐傑說道:“我當然有私心,我當時不是跟你商量過了嗎?你養小鬼去賭場賺錢,到時候賺到錢跟我五五分,咱們一起發財。”

雲鬆問道:“那救護母子的事,你沒有一點私心?”

徐傑說道:“這個我絕對沒有私心,我就是想救人,諸位好漢有所不知,其實我爹也是個濫賭鬼,我娘曾經也差點抱著我投海自盡,而那時候我才不到一歲大!”

“聽我娘說,當時她已經決意投海,結果到了海邊我在她懷裏對著她一個勁嘻嘻笑引得她心軟,最終沒有帶我跳海,而是慢慢熬了出來。”

“這對母子遭遇的苦楚讓我感同身受,所以我一心想幫助她們。”

雲鬆沉吟道:“好,既然這樣那我們可以幫你。”

“把棺材合上,咱們去找罪魁禍首,到時候超度了這小鬼咱們再取棺材中的財寶。”

說到這裏他又去看鑽山甲等人:“你們來這裏做什麽?不會也是要盜墓吧?”

一直大義凜然姿態的鑽山甲變得尷尬起來。

他摸了摸鼻子不說話。

結果隊伍裏一個愣頭愣腦的漢子說道:“跟著老鑽不盜墓那能盜啥?”

鑽山甲趕緊怒視他一眼:“錘子,你閉嘴。”

他又看向雲鬆說道:“老大你有所不知,現在軍閥割據,民不聊生,我們一心想要解百姓於水火之中,可是我們都不是有錢人,那怎麽辦呢?”

“隻能盜取以前那些帝王大戶的墓,拿他們的不義之財去救助百姓。”

徐傑問道:“可是你們要盜取帝王大戶的墓,怎麽來了這裏?這母狼崗隻有沒爹娘的孩子,怎麽會有大墓呢?”

莽漢子錘子又要說話,鑽山甲踢他一腳打了個哈哈說道:“對呀,確實是這麽回事。”

他說這話的時候給雲鬆使了個眼色,雲鬆便知道了這附近的地下還有大墓!

鑽山甲一行人不是為了母狼崗而來,他們相遇隻是湊巧。

於是雲鬆便岔開話題問徐傑:“你了解這個滯陽胎的家庭情況,他家裏是怎麽回事?”

徐傑便說道:“這個滯陽胎生前叫李飛蓬,是百草齋掌櫃李雲波的幼子,而李雲波是個奸商,靠著耍手段賣假藥才賺了如今這麽多的家財。”

“然後他不光嗜財還好色,光姨太太就娶了好幾房,還在外麵養小的,給他生孩子。”

“所以李家後輩挺多的,李雲波大大小小的兒子閨女合計起來不下二十!”

雲鬆問道:“他老爹今年多少歲了?”

徐傑說道:“他老爹已經沒了,但他爺爺還在,今年那可是高壽,今年得九十有二了!”

雲鬆大吃一驚:“他爺爺九十二歲了?難怪李雲波養了這麽多孩子,他爺爺是不是借了孩子的壽命才能活這麽久?”

徐傑低聲道:“我是這麽猜測的,但李雲波的爺爺很是低調,平日裏藏身老宅不外出,所以外麵知道他還活著的人很少,而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我曾經誤打誤撞救下過李雲波這爺爺的性命。”

“有一次李老爺子外出曬太陽,結果被一條瘋狗給堵住了,那瘋狗將他撞翻在地,是我趕走瘋狗將他送進百草齋的,也是那時候我才知道李雲波的爺爺竟然還活著!”

雲鬆說道:“好,正好現在天色已晚,那咱們就去李家老宅查看一下這件事的內情!”

一行人出發,徐傑前麵帶路。

鑽山甲拉著雲鬆走在隊伍最後麵,然後偷偷跟雲鬆說道:“老大,我們來這裏可不是要挖這些孤兒墓,而是在找滬王墓。”

“滬王墓?”雲鬆疑惑的反問。

鑽山甲點頭:“對,江南有一首寶藏詩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

“神牛鎮妖鼓,黃金萬萬五,誰若識得破,天下財寶擄!”

雲鬆重複了一遍,說道:“這首詩我倒是有些印象,不過它不應該說的是石龍對石虎,金銀萬萬五,誰人識的破,買盡成都府?”

這首寶藏歌謠他在網上見過多次,叫做大西王寶藏歌,是明末著名反賊張獻忠藏寶所留。

在很長時間內,這首寶藏歌謠都被當做謬傳,是百姓謠傳的故事。

但雲鬆記得在他穿越前的不久國家還真是找到了大西王寶藏,並且藏寶地與歌謠的暗示確實能對的上。

不過對的上是一回事,單憑這幾句要找到大西王寶藏是另外一回事。

聽了雲鬆的話鑽山甲疑惑地問道:“老大你這是從哪裏聽到的寶藏歌?我沒聽過,你這個不對吧?我是南爬子一脈,我們一脈一直在研究天下寶藏,從沒有聽過你這一版的寶藏歌。”

雲鬆說道:“我也是聽人隨口說的,可能那人是自己編造的,你說你要找滬王墓,這些寶藏就藏在滬王墓裏嗎?”

鑽山甲搖頭:“不是,這寶藏叫做太平王寶藏,乃是前朝最大的義軍頭目太平王留下的寶藏。”

“老大你自然知道,這個太平王曾經席卷了江南一地,擄掠了大量財寶。”

“而最終他還是被前朝的朝廷所擊敗,其中在這個過程中曾經有個大將立下汗馬功勞,這大將便被封為了滬王,我師爺打探到了消息,這滬王了解太平王寶藏的隱秘,所以我們一直在找他的墓地。”

“但是這個滬王也是個厲害人物,留下了好幾個假墓地,叫做滬王疑塚,他真正的墓地在何方卻是無人可知。”

“這次我偶然之間得到一個消息,滬王墓可能被藏在了這個地方,於是我們就來了。”

雲鬆說道:“你為了避免被人察覺行蹤,於是便安排了人手裝牛頭馬麵嚇唬人?”

鑽山甲點頭:“對,主要便是嚇唬徐傑這樣的盜墓賊,他們知道母狼崗有一些童屍墓裏有值錢東西,所以時不時就有人來冒險。”

雲鬆無奈:“你覺得你這一招能起效嗎?敢來母狼崗冒險的都是有貪婪有膽識之輩,這些人哪能那麽容易被嚇唬?你們的身份早就曝光了。”

連徐傑都知道牛頭馬麵是盜墓賊所假扮,何況本地的地頭蛇?

鑽山甲卻搖頭:“那沒有,我們嚇走了不少人呢,這些人貪婪不假,可是沒有什麽膽子,看見牛頭馬麵可是嚇暈了不少。”

雲鬆疑惑了。

徐傑一個小商販,那他怎麽知道牛頭馬麵是假貨這件事?

於是他去問徐傑。

徐傑支支吾吾說他也是猜的,他不信牛頭馬麵這些地府陰帥會出現在母狼崗這種地方。

這話一聽就是敷衍。

雲鬆變成倀鬼來打探他的口風,這樣他才說出實話:

“是有人告訴我的,教我請小鬼秘術那個人告訴我的,他說這裏的牛頭馬麵都是人假扮的,壓根不用怕,反而可以用同樣方法去嚇唬他們,所以我帶你假裝了黑白無常。”

“這個人是誰?”

“我不知道他叫什麽,他跟你一樣也是個道士,還說自己是茅山派的道士,有一次機緣巧合我請他去喝酒,他喝的醉醺醺後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了我。”

一聽這話雲鬆心裏警鈴大作。

茅山派道士?

恐怕是黑茅宗的道士才對!

對方絕不是喝醉酒不小心將這消息告知了徐傑,恐怕他別有所圖想要利用徐傑呢。

這樣這黑茅宗的道士不會離的徐傑太遠,他很可能在暗地裏追蹤一行人!

一番遠行,他們在淩晨三點多回到了城區。

百草齋在城區一處密集居民區裏,這是滬都老房聚居區,最早是村子,後來滬都發展飛快,高樓大廈拔地而起,這些老聚居區便被時代給拋棄了,成為底層百姓寄身之處。

李家老宅便是一座普通民房,它也是一座石庫門,高牆大院包圍,在外麵很難看到裏麵的情況。

李家隻是尋常藥商,雲鬆給鑽山甲使了個眼色,讓他帶人進去綁人。

鑽山甲遲疑地說道:“大哥,這種事得找翻天猿啊,我綁死人有經驗,這綁活人還是得靠他。”

翻天猿訕笑道:“兄弟確實在綠林混過一些日子,也綁過人,但綁的都是為富不仁的大戶,老百姓我們是不碰的。”

雲鬆拍拍他肩膀說道:“老猿不必解釋,大家都清楚你的為人,那麽現在請你重操舊業,帶幾個兄弟把李家全給控製住。”

但滬都的治安不是蓋的。

他們一行人小心翼翼來到李家老宅所在弄堂,然後不知道誰報警了,翻天猿正在帶人做計劃,弄堂兩端便被巡警給堵住了。

這下子情況不好辦了!

鑽山甲卻不害怕,拉響槍栓輕蔑地說道:“一群沒有脊梁的黑皮狗而已,看我殺出去!”

雲鬆搖頭道:“不用這麽麻煩。”

他光明磊落的走向弄堂口,有巡警舉著槍叫道:“跪到地上,繳槍不殺……”

“我是嬴氏九少爺。”雲鬆生硬的打斷他的話。

蠢蠢欲動的巡警們頓時呆住了。

雲鬆問道:“你們這裏誰是帶頭的?”

一個警長磨磨蹭蹭的走出來尬笑道:“卑職是帶頭的,這位少爺,您真是嬴氏九少爺?”

雲鬆淡淡地說道:“在滬都,還有人敢冒充這個身份麽?”

警長急忙擺手:“不敢不敢,這絕對沒有人敢。”

雲鬆問道:“你們來這裏做什麽?我找你們來收拾殘局了嗎?你們這次怎麽這麽主動?”

他的質疑聲平平淡淡,警長卻嚇得魂飛魄散,又急忙擺手連稱‘不敢’。

雲鬆說道:“那你們怎麽還不滾蛋?留在這裏幹什麽?等著本少爺請你們吃夜宵啊?”

巡警們果斷離開。

雲鬆回來。

翻天猿問道:“老大,你怎麽把他們趕走的?”

雲鬆隨口說道:“嚇唬他們幾句就把他們給嚇唬走了。”

聽到這話漢子們紛紛哂笑:“老百姓繳稅養這些黑皮狗還不如養幾條老狗,起碼老狗看門的時候還能叫喚幾聲嚇嚇人。”

翻天猿做好準備,將麵巾拉下後說道:“弟兄們,幹活!”

他們翻牆而入,然後沒了聲音。

但有陰冷的風往外冒!

雲鬆立馬發現這是陰風!

情況不對!

他一腳踢在門上。

簡簡單單一扇木板門竟然扛住了他這一腳!

這可就不對了。

雲鬆練過崩拳且吃過神力丹,這一腳下去得有千斤之力,哪怕石頭門也能一腳崩碎!

外麵陪同他的漢子們見此反應過來:“老大,是不是這扇門有鬼啊?”

雲鬆厲聲道:“搭人梯,我要進去!”

鑽山甲個頭矮小但敦實,他親自下蹲給雲鬆做台階。

雲鬆踩著他肩頭翻身而起,一步躍入院子裏。

院子之中陰風肆虐、漆黑一片,他跳入院中後仿佛是進入寒冰地窖!

兩團火忽然亮起,一張胡子拉碴的臉在後麵出現。

正是翻天猿!

翻天猿揮出手掌燃燒火焰,他踉蹌著撲出來叫道:“老大,快走,這裏麵有鬼!”

雲鬆沉聲道:“老子打的就是鬼!”

一條黑布從地下冒出卷住翻天猿的雙腿要將他往地下拖,雲鬆快步上去揮臂便是五雷木劈下!

夜空之中,雷聲隱隱。

五雷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在了黑布上,黑布抖動出現一條條紋路,近距離之下雲鬆才看清這哪裏是一條黑布,這是一條蛇蛻!

不過這蛇邪門的很,竟然通體漆黑!

蛇皮碎裂,陰氣冒出。

這時候地下鑽出來更多的蛇蛻要糾纏雲鬆,雲鬆雙手持五雷木咬牙切齒的往下劈。

他速度快、力量大,一條五雷木被他掄的跟棒球棍一樣,將一條條蛇蛻給劈的破碎不堪,陰氣一個勁往外泄。

地麵震動,泥土翻飛,更多的蛇蛻翻了出來。

雲鬆高舉五雷木等候,隻要冒出蛇蛻他就開掄,跟打地鼠一樣將這些蛇蛻全給砸碎!

最終地麵平靜,寒風停滯。

翻天猿坐在地上大口喘息,他伸手指向偏房,雲鬆推門而進,地上跟種蘿卜一樣栽了好幾個人。

都是被地下黑蛇蛻給拖進去的!

還好雲鬆下手快,他要是慢一點這些人就要被拖進地下了,到時候怕是神鬼難救!

他跟拔蘿卜一樣把漢子們給拔出來,漢子們心有餘悸的道謝:“多謝老大救命之恩,這院子裏藏了個什麽玩意兒呀?”

雲鬆沉吟道:“這應當是一條蟄伏於地下的巨蛇之靈,算是蛇鬼吧,沒想到這座院子看起來平平無奇,裏麵竟然藏著這樣的東西。”

這是李家的老宅,裏頭除了藏有蛇靈外隻剩下一個老人,被翻天猿親自給拖了出來。

老頭已經垂垂老矣,滿臉老人斑、頭發稀疏、肌膚鬆弛,這個年紀半夜被人給綁了,那是連驚帶嚇已經沒了半條命。

人老精馬老滑。

老頭被拖出來後便從眾人對雲鬆的態度猜出他是帶頭人,便抱拳哀求道:“好漢饒命、好漢手下留情!諸位好漢是不是手頭緊缺銀子開支了?沒關係,我孫子有錢……”

“我們不要你孫子的錢,我們要你重孫子的錢,不過你重孫子的錢不好拿,”雲鬆衝老頭陰險一笑,“它要我們帶你去見它,然後才能把錢給我們!”

一聽這話老頭臉上的老人斑都給嚇成了慘白色!

他雙腿一軟癱在地上,驚恐叫道:“哪哪個重孫子?我重孫子、我重孫子怎麽會有錢?他們哪裏來的錢?”

雲鬆衝他擠擠眼睛,說道:“它哪裏來的錢?當然是陪葬來的!”

一聽這話,老頭兩眼一翻險些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