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鬆還真是不知道人的魂魄離體後能不能說話。

但他感覺不能。

至於原因?

沒有原因,他就是這麽感覺的。

結果啊嗚說這些魂魄是可以說話的,雲鬆便擋住走到門口這一魂魄。

就跟流氓擋住了少女:“有空?來,一起聊聊。”

這魂魄要飄走。

雲鬆伸手臂給攔住了:“別拒人於千裏之外嘛,咱們好好聊聊。”

魂魄乃是人體最玄妙之所在,有三魂七魄之說。

其中三魂七魄的具體名稱和命名規則多樣,最被認可的說法是:

人其魂有三,一為天魂,二為地魂,三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衝,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

另有說法稱呼三魂為胎光、爽靈、幽精。七魄則是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

不管怎麽命名,它們劃分上差不多。

三魂分別主精、氣、神,正所謂天有三寶日月星,地有三寶水火風,人有三寶精氣神。

這話裏說的精氣神就是人的三大魂。

七魄則分別主心、胃、腎、腸、膽、肝、肺。

另外七魄還主脈絡,人體有七大脈輪,七魄各主一個脈輪。

其中天衝魄在頂輪,靈慧魄在眉心輪,氣魄在喉輪,力魄在心輪,中樞魄在臍輪,精魄在生殖輪,英魄在海底輪。

人體有陽氣有陽火,這陽氣走脈絡便藏於七魄之中,而陽火則是民間所說的‘三把火’。

三把火分別燒在兩側肩膀和頭頂。

雲鬆之前看到的就是鹿敬天的魄,魄走陽氣沒有陽火,所以他看不到火勢。

而現在他攔住的這個魂魄上頭頂火焰熊熊,就好像腦袋在燃燒,騎上摩托就是個尼古拉斯·惡靈騎士。

這是人的命魂。

天地兩肩挑,人命當頭坐,這句話說的就是天地人三魂的分布。

雲鬆攔住鹿敬天的人魂後一時有些茫然。

他會跟人嘮嗑,這跟魂魄怎麽嘮?

鹿敬天的人魂被他擋住後便要飄**著繞過去。

見此雲鬆決定不廢話,他開門見山地說道:“鹿敬天,你上次不是答應過要告訴我一個關於你家的秘密嗎?你怎麽不說了?”

人魂聽到他的稱呼後便停下了腳步。

它回頭來看,依然閉著眼睛。

麵色茫然。

雲鬆說道:“你忘記我了?唉,你是貴人多忘事,我是你故交之後雲鬆呀,你之前答應我義父義母要聚聚的,忘記了嗎?”

人魂茫然的開口:“雲鬆?雲鬆?噢,你是雲鬆,雲鬆是嬴百裏與心姑的義子,我在燕京時候與嬴百裏見過,我沒有忘記。”

雲鬆感覺鹿敬天此時的魂魄分外單純,他心裏一喜,琢磨著自己今夜是不是得有大收獲?

他想從鹿敬天口中搞到自己身世信息!

於是他繼續說道:“對,我聽我義父說起過,你還想招我為女婿,記得這件事嗎?你現在遇到了麻煩,內有動**外有逼迫,所以你需要我家的勢力來協助你。”

人魂說道:“對,我要招你為女婿,將我女兒嫁給你,我有兩個女兒,我要把她們嫁出去,讓她們幫我穩定權柄。”

“我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不對,我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不對,我有幾個兒子?”

“哦,對了,我的兒子沒有用,兒子沒用……”

它的話逐漸開始顛三倒四。

啊嗚飛過來著急地說道:“魂魄離體後精氣神不全,所以思緒不清,它們想到的東西越多思緒會越混亂,所以你要快點,快點問出答案!”

雲鬆便加快速度說道:“嶽父,你要我做女婿可是我義父不願意,他說你們鹿家現在動**不安,或許你很快就會失勢。”

“但你說不是這樣,你說你有個大秘密,這個大秘密是什麽?”

雲鬆一聽他說出內容混亂,便急忙糾正道:“不是,是機密……”

“不要緊,讓他繼續說,那啥,關於隕龍脈心眼的消息得慢慢問。”啊嗚嘿嘿笑道。

雲鬆服了。

他有預感,自己這輩子不可能碰到比啊嗚更色的了。

他懷疑自己麵前的青銅頭顱不是個腦袋!

還好鹿敬天是被倀鬼迷住了,他順著倀鬼的話往下說了起來:“機密?噢,我有許多機密,我不能說出來,機密是要保密的,餘進寶知道我的機密,我要殺了他,我不能讓人知道我的機密……”

“可是你不讓我知道你的機密,我無法成為你的女婿。”雲鬆蠱惑地說道,“你說出能讓我成為你女婿的機密吧,我義父說你快要倒台了,你說你不會倒台,因為你有一條龍脈!”

鹿敬天的人魂微微笑了起來:“我有龍脈,我得到了龍脈,但我不能說,我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雲鬆繼續蠱惑道:“你可以告訴我們,否則我們怎麽協助你成為皇帝呢?”

“而且你已經告訴我們一些機密了,你說你的龍脈是在二姨太幫助下得到的,你也說了這龍脈是你從筮族聖地得到的,你可以放心的跟我們說。”

“你說吧。”

鹿敬天的人魂順著他的話茫然地說道:“對,龍脈是在筮族那群傻子的聖地找到的,是餘進寶發現的,我們一起沾染到了龍氣,他沾的少成了軍需總官,我沾的多我成了次帥。”

“餘進寶想當次帥,他想把龍脈告訴秦北,被我攔下了,我把他殺了,把他們都殺了,然後我說是筮族殺的,我帶兵去占據了龍脈,我成了大帥……”

“你占據龍脈後把它的核心給帶走了,是你讓二姨太帶出來的,你把它藏到哪裏去了?”雲鬆接住他的話徐徐說道。

一番引誘。

終於進入正題。

鹿敬天的人魂呆滯地說道:“隻有我知道它在哪裏,我把它藏起來了,我讓小芳將它藏入老靈樹中,把我鹿家祖墳搬遷了進去,又把老靈樹挪進了大帥府……”

“隻有我知道它在大帥府裏,遷墳的人和挪樹的人都被我殺死了,隻有小芳還活著,但小芳不知道那棵樹被我挪進大帥府裏了……”

一聽這話。

雲鬆猛的看向啊嗚。

啊嗚叫道:“我早就感覺那棵樹不對勁了,我看到它的時候就感覺不對,特別是前頭鹿敬天的魂魄繞樹而行多次遭遇生死危機,卻總有龍氣救他!”

“原來龍氣就在那樹裏頭,我早就該發現的!”

雲鬆微笑著對他豎起大拇指。

你這麽屌你媽知道嗎?

馬後炮放的這麽響,莫非你很會打炮?

他還想從鹿敬天人魂口中得知關於自己的信息,結果涉及到他的信息後人魂說的話開始顛三倒四:

“雲鬆是祖龍之後當代十二太保,他很厲害,手腕很毒辣,看起來很好其實很不好,不能跟他打交道,要小心他。但是他找到了祖龍脈,他要當皇帝,能結交他也是好的。”

“雲鬆被騙了,他們都被騙了,我也被騙了,祖龍脈是假的,十二太保死了,不能相信遺皇族,遺皇族都是壞的。”

“大金王朝的金旗後裔也是壞的,隻能利用他們,要利用雲鬆,都要利用,要利用遺皇族,我能當皇帝,我要找到真龍脈,隕龍脈不行。”

“雲鬆讓小溪兒懷孕了,小溪兒很傻,她不能接近雲鬆,雲鬆會真的讓她懷孕,用她來生孩子……”

一番話前麵說的還算有些條理,越往後越是顛三倒四。

雲鬆耐下性子繼續聽,可是後麵的話沒法聽了,壓根沒有邏輯。

這樣他隻能讓開鹿敬天的人魂。

人魂飄然而去。

雲鬆接上啊嗚去往後花園。

但被人從背後覬覦的感覺再次出現。

他猛然將啊嗚腦袋調轉。

啊嗚愕然問道:“幹什麽?”

雲鬆問道:“你有沒有發現有什麽東西在後麵偷偷看咱們?”

他跟著回頭看。

看到臥房的大門打開。

一個人翹著腳尖閉著眼睛走了出來。

是二姨太。

二姨太也開始夢遊了。

她的夢遊與鹿敬天的不一樣。

鹿敬天其實不是夢遊,他那是被鬼逼得魂魄離體。

本來鬼是要找他報仇,讓他三魂七魄去體驗它們死前遭受的痛苦,讓他死十次而喪命。

二姨太卻是真的夢遊。

她出現的是整個人。

身上火勢不疾不徐燃燒著。

雲鬆問啊嗚道:“剛才在我背後偷窺我的是不是這女人?”

啊嗚說道:“這個不好說,反正我回過頭來的時候,她就在門口站著了。”

雲鬆看向二姨太。

二姨太閉著眼睛走向後花園。

他們同路。

雲鬆的目標是老靈樹。

二姨太同樣如此。

古怪的是,隨著二姨太行走,她身上的陽火逐漸旺盛。

二姨太走到老靈樹下,老靈樹上一棵樹枝落下。

樹枝上掛著一把斧頭。

而此時她身上陽火旺盛的已經開始跳動,通體赤黃,炙烤的雲鬆不太敢靠近。

二姨太要拿起斧頭,雲鬆頂著她的陽火去摁住她手臂給攔住了,問道:“二姨太,這裏就咱們兩個人,咱們就別演戲了。”

“你現在是清醒的?”

“剛才看我的人,是你?”

二姨太麵無表情的握住斧柄扭頭看向老靈樹。

她幾次抽手都被雲鬆摁住了。

幾次抽手力量都一樣。

像是一台機器一般。

沒有思維,沒有智慧。

雲鬆狐疑的問啊嗚:“她難道真的是在夢遊?她確實被迷住了?”

啊嗚說道:“管她是不是,先把她給處理了,咱們趕緊找隕龍脈要緊!”

這話在理。

雲鬆抽出腰帶將二姨太綁了起來,甩手扔到了一邊。

然後兩人就抓瞎了。

這棵大樹就在眼前,鹿敬天人魂也說了,隕龍脈的心眼就在這樹裏。

問題是在樹的哪裏?!

雲鬆和啊嗚繞著樹是連連轉圈,從樹頂上一直找到樹下麵,壓根沒有隕龍脈心眼的痕跡。

甚至雲鬆都變成僵屍挖土了,一連沿著樹往下挖了一米深也沒有發現。

不過他倒是有其他發現。

老靈樹樹根極多,比人的頭發還要繁多,它們延綿向四周八方,這些白色霧氣就是從樹根冒出來的!

因為樹根藏於土地裏,所以他隻能看到白霧從地麵升騰而氣,卻沒有注意到是來自樹根。

難怪白霧有界限,它們的盡頭就是樹根的盡頭!

看著飄**的白霧雲鬆思索道:“啊嗚,恐怕不對,咱們找錯地方了。”

“鹿敬天的人魂說過這麽一句話——遷墳的人和挪樹的人都被我殺死了,隻有小芳還活著,但小芳不知道那棵樹被我挪進大帥府裏了!”

“小芳就是這個二姨太,按照鹿敬天的意思,隕龍脈的心眼被二姨太放入了一棵樹裏,那麽顯然二姨太是知道這點的。然後他又說,二姨太不知道她把那棵樹給挪進了大帥府。”

“這說明……”

“這棵樹不是他說的老靈樹。”啊嗚鬱悶地說道,“否則二姨太不至於不知道自己安置隕龍脈心眼的那棵樹在大帥府裏!”

雲鬆點頭。

他提議道:“這樣,咱們還是把二姨太放開,看看她要幹什麽。”

腰帶解開,二姨太木然起身。

她重新抓起來斧頭,然後在大樹上砍了起來。

這棵樹不算高但特別粗,甚至是雲鬆生平罕見的粗壯,以二姨太的小身板別說砍斷這棵樹,就是要砍破樹皮都很難!

樹越粗壯樹皮越厚。

結果二姨太力氣出乎他們預料的大,而且這柄斧頭很鋒利,隨著她一次次揮臂斧頭砍在樹皮上,將樹皮砍得四處迸濺。

樹皮碎裂。

有樹汁往外冒。

樹汁是紅色的。

就跟血一樣。

隨著傷口出現,彌漫的白霧迅速的往老樹上收斂,具體來說它們順著傷口往裏鑽。

而隨著白霧進入傷口,老樹上的傷口開始愈合,雖然愈合速度很慢,但很顯然這白霧是可以愈合老樹傷口的。

雲鬆將發現告訴啊嗚,啊嗚失笑道:“這還用發現嗎?這棵樹成精了,這些白霧就是它的精氣——也能說是靈氣。”

“樹精自己的精氣當然能治療自身受到的傷害,你不知道這些事?”

雲鬆說道:“我一個江湖菜鳥,怎麽可能知道這些事?”

啊嗚說道:“這事很簡單呀,有人在對付鹿敬天,他以魂去來兮陣喚來冤魂怨鬼要害鹿敬天,鹿敬天便以這樹精來對付這些冤魂怨鬼。”

“你沒有注意到嗎?剛才咱們看到那住房對門還有一座木屋,那木屋就是用樹精的樹枝給打造而成,樹精以精氣迷惑了這些冤魂怨鬼,將它們封入了木屋中。”

“不過那木屋中應當還有東西,否則沒法封存住這麽多的冤魂怨鬼。”

事情井然有序的被啊嗚說了出來。

雲鬆懵逼了。

自己苦苦探索的真相,難道就是啊嗚眼裏的常識?

但還有問題:

“你說布置魂兮歸來陣的人是要對付鹿敬天?可是那個死掉的人對他很忠誠,是他的人。”

啊嗚說道:“忠誠是可以假裝的,那人絕對要害他!”

雲鬆搖搖頭。

忠誠確實可以假裝。

但是鹿敬天這人就是背叛秦北起家,所以他最看重手下的忠誠,能被他挑選進入大帥府的護衛一定在忠誠上是可靠的。

這點雲鬆深信不疑。

而且五餅平時接觸的人也證明了這點,他們那些人同樣不是好糊弄的。

如果五餅忠誠沒問題,那麽——

兩個可能:

“魂兮歸來陣上的那個人會不會是被欺騙了,然後死在陣上?”

啊嗚搖頭:“不會的,你看到了,在魂兮歸來陣上他要以屍首指路,而你看不到的是它要以鬼魂領路,領冤魂怨鬼去害鹿敬天。”

雲鬆明白了。

剩下就一個可能。

根據調查五餅忠誠於鹿敬天更忠誠於鹿人王。

是鹿人王要幹掉老子上位當大帥!

啊嗚又繼續說道:

“要害鹿敬天這人還有點本事,他知道樹精的存在和能力,所以便蠱惑了這個二姨太,讓二姨太來砍傷樹精以減弱樹精放出精氣迷惑冤魂怨鬼的能力,使冤魂怨鬼能夠去對付鹿敬天。”

“所以咱們先前看到了,偶爾有一些冤魂怨鬼能進入鹿敬天臥室裏頭將他魂魄給帶出來,本來它們是要帶出鹿敬天的魂魄,帶到這老靈樹旁邊來將之禍害掉。”

“不過鹿敬天占據了隕龍脈,身上有些好氣運,這樣他會遭遇一些危機,但能有驚無險的化解。”

雲鬆愣愣地問道:“是這樣嗎?”

啊嗚說道:“應當是這樣。”

雲鬆鬱悶地說道:“你既然知道真相,那幹嘛這時候才告訴我?”

啊嗚說道:“你也沒問我呀,再說,我不是剛醒來嗎?你以為我現在要保持清醒很容易麽?”

聽到這話雲鬆擔憂地問道:“你現在情況已經這麽糟糕了?”

“那倒也沒有。”啊嗚笑了,“我不是覺得快要找到隕龍脈心眼了嗎?於是我準備給你一份送別禮物,現在我靜默的就是就是在準備這份禮物。”

“這麽好?”雲鬆幹笑起來,“還有送別禮物?”

啊嗚挑了挑眉頭,又飛回去藏了起來。

白他娘出來一趟!

但對雲鬆來說他可不是白出來,啊嗚給他活整齊了,而且還查到了隕龍脈心眼的信息。

齊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