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鬼打牆的糟心事。

那雲鬆的這個夜晚會過的很愉快。

他可以一邊吃烤魚一邊看舔狗們撕逼。

大笨象不光會抓魚還很會烤魚。

他烤魚不靠別的就靠一個火候,不管是草魚鯽魚還是鯉魚,在他手裏烤出來後都是外皮焦酥內裏軟嫩,撕掉魚皮撒上薄薄一層鹽麵子。

好吃!

阿寶和令狐猹在雲鬆身邊排排坐,它們也各自分到了一條烤魚,抱著吃的很開心。

令狐猹吃的仔細,它有長爪子,所以用爪剔著魚肉吃。

阿寶喜歡搶食。

它真跟一頭豬似的,搶到一條魚‘吭哧吭哧’造了下去。

對此雲鬆表示理解。

這孩子挺可憐的,明明是大熊貓卻瘦的跟個狗一樣,在它被召喚來之前肯定吃不好。

可是吃魚不能吃快,第二條魚還沒有下肚,它忽然伸出爪子卡著脖子在地上打滾了。

翻白眼、伸舌頭、拚命喘息。

長峰道士見此大驚,叫道:“福生無上天尊!別吃了,有毒,這魚裏有毒!”

雲鬆摁住阿寶湊上去看了看。

不出預料。

阿寶嗓子眼裏卡魚刺了。

鹿飲溪焦急的跑過來,得知阿寶被魚刺卡了嗓子眼便說道:“我有麵包,給它吃麵包,用麵包噎下去——以前我卡了魚刺,我爸爸便是用饅頭給我噎下去。”

雲鬆聞言而震驚:“你那真是親爹!”

小美人安然無恙活到現在挺不容易的。

魚刺卡喉嚨不能硬吞,一旦刺破食道就麻煩了。

要知道食道下緣靠近頸主動脈,魚刺若是刺破這條主動脈那就不用吃魚可以直接吃席了。

雲鬆有個朋友——他這朋友很怕死,當年被魚刺卡了後便上網搜了處理結果,然後他才會這麽清楚魚刺卡喉的後果。

他讓大笨象摁住阿寶,然後用筷子夾出了魚刺。

見此一行才俊便衝長峰道長哈哈笑。

司馬玉龍裝模作樣的驚叫道:“有毒!有毒!”

長峰道長大怒,也不吃飯了,甩袖而去。

阿寶打了幾個噴嚏舒服了,然後它繼續去搶食!

雲鬆沒辦法,隻能給它剔魚刺,令狐猹看了看自己麵前的魚,也把摳下來的魚肉分給了阿寶。

阿寶吃到令狐猹給的魚肉後很羞愧,它低著頭沒好意思再去看令狐猹,因為一直以來它最愛幹的就是欺負人家。

令狐猹很大度,以德報怨。

於是傍晚到來後阿寶改了性子,它不再去欺負令狐猹,改成摟著令狐猹一起睡。

這家夥把令狐猹給熱的,吐舌頭吐的跟一條狗似的。

因為鬼打牆的緣故,保衛隊上下很警戒,金營長將人手全數調動,分成兩撥來守夜,將營地守衛的水泄不通。

結果一夜平安,沒有任何鬼祟來招惹他們。

雲鬆麵東方而修煉,大笨象拎著水桶去河邊打水,然後他的吼聲傳了回來:“真人快來!出事了!司馬少門主出事了!”

一行人聞言紛紛色變,下意識想趕過去。

公孫無鋒心思縝密,厲聲道:“都不要慌亂,保護好兩位小姐,不要手忙腳亂出事!”

雲鬆吃過神力丸,腳下有力氣跑的快,他一陣風似的跑到河邊看到了一具屍首。

屍首穿著司馬玉龍的衣衫,盤腿坐在河邊草地上,背影安詳。

之所以能確定它是一具屍首是因為它沒有了腦袋。

腦袋被他夾在胳膊之間。

身體朝向河麵而臉卻朝向後麵。

雲鬆看到了這具屍首也看到了一張不能瞑目的臉。

大清早看到這一幕場景,所有人都忍不住的倒吸涼氣。

俊傑隊伍中的楊子美陡然指向蘇祁正叫道:“是你殺了他!你竟然殺了司馬玉龍!”

所有人紛紛看向他們。

蘇祁正又驚又怒,他吼道:“姓楊的你胡說什麽?別瞎說,我怎麽可能殺司馬玉龍!”

楊子美大聲道:“司馬玉龍昨天害你險些淹死,你對此懷恨在心!我昨天晚上聽見你與魏琰密談了,你說你跟他勢不兩立、一定要殺了他來報仇、來雪恥!”

蘇祁正怒道:“胡扯,我那隻是說氣話!他隻是——等等,你憑什麽指責我?你害過司馬玉龍,害的他在三小姐麵前大大的丟臉,他還說過要殺了你呢,一定是你搶先下手了!”

魏琰明顯跟他是一夥的,幫腔道:“不錯,司馬少門主的脾氣咱們都清楚,他為人看似豪爽灑脫,其實心眼小很記仇,你竟然敢在三小姐麵前害他丟麵子,他……”

楊子美急忙打斷他的話說道:“我得罪了他沒錯,正因為我得罪了他所以才不可能殺了他——他會防備我,而他修為已經快晉升化元境了,我呢?我剛進入聚氣境,怎麽去殺他?”

“再說,你們看司馬玉龍的姿態,他是盤腿坐在河邊!他明明是沒有防備之下被人給殺了的,所以你的作案嫌疑比我更大!”

楊子美越說越自信:“你看,昨天傍晚司馬玉龍得罪了你,如果你說你要跟他去河邊談談,那他肯定會赴約。”

“到了河邊你假意跟他和解,到時候再找點感性話題跟他一起坐在河邊閑聊,這時候魏琰趁機出手,將他一擊斃……”

“放你後娘的屁!”魏琰一看自己也被牽扯其中差點氣死,“我是嫌我魏家勢力太大、事太少,所以主動去招惹神丁門是吧?”

蘇祁正幫腔道:“不錯,阿琰的性子我了解,他不可能對司馬玉龍出手,既然你昨天偷聽了我們的話,那你應該也聽到了他勸我莫要跟司馬玉龍結仇。”

廣三幸災樂禍地說道:“不管是你們誰殺得人都要慘了,錢門主就這一個兒子,他對司馬少門主的愛護在場的都清楚,如今司馬少門主被害,你們都等著……”

“閉嘴,什麽時候了還在這裏說風涼話!”金營長暴躁的打斷廣三的話。

可是幾位俊傑平時沒有事的時候可以是翩翩佳公子,如今碰到麻煩纏身全懵了,沒一個能仔細分析現場的,都在搶著推卸責任。

雲鬆走到河邊去看了看,然後給大笨象使了個眼色要帶他和阿寶離開。

阿寶不肯,雲鬆去拉它爪子,它便跟小孩一樣蹲在地上打吊墜。

可惜雲鬆有神力丹改善體質,它這樣的一口氣能扛十個上十樓不喘一口氣,直接將他拽走了。

看他沉默的要走,俊傑們又把槍口對準了他:

“站住,你為什麽要偷偷離開?”

“他是怎麽回事?什麽來路?咱們可都不認識他呀,是不是神丁門的仇人?”

“雲鬆道長,今天的事怕是與你有脫不開的幹係呀,發現屍首的可是你的人……”

“一群瓜批!”雲鬆不屑的瞪了他們一眼,“如果真是小道殺了司馬少門主,那幹嘛要把他屍首留在河邊而不是扔進河裏給處理了?”

“再說,小道若是跟他有仇,那昨天他害蘇祁正的時候我為什麽要去救人?不應該想辦法害死蘇施主讓蘇家與神丁門結仇才對嗎?”

金營長麵色不善地問道:“但是道長剛才為何要偷偷離開?”

雲鬆忍無可忍,罵道:“福生無上天尊,你們小腦瓜裏長的都是什麽?不管是司馬少門主死還是誰死,都與小道沒有關係,明白嗎?”

“小道與你們沒有任何關係!所以小道為什麽要陷入你們的麻煩中?”

鹿濯濯輕歎道:“道長的話有道理,諸位別吵了,你們為什麽非要彼此猜忌?為什麽不去想想凶手會不會是藏在暗地裏的敵人?”

“不可能是外人的。”公孫無鋒麵色凝重,“如果是外人,司馬少門主怎麽會是盤腿坐著的時候被砍了頭?”

“楊少說的對,這是熟人殺人,隻有熟人才能將司馬少門主給引來河邊,否則以他的謹慎,他不會獨自一人來河邊。”

鹿飲溪握住彩雲的手擔心地說道:“錢門主非常愛玉龍哥,玉龍哥死在這裏他會發狂的,咱們築城要有一場腥風血雨了。”

這時候屍體旁邊的金營長忽然說道:“咦,這是什麽?”

眾人看過去,看到金營長拿起了司馬玉龍的腦袋,而當司馬玉龍腦袋脫離他臂彎的時候忽然張開嘴吐出來一粒珠子。

看見珠子蘇祁正大喜,指著楊子美叫道:“是你們地煞宗的地煞珠!”

楊子美慌張說道:“不可能,絕對不是!”

雲鬆決定加入混亂戰局。

他立馬對楊子美說道:“你為什麽能一口咬定它不是你的東西?是不是你知道它的口裏含著什麽東西?否則你又是怎麽知道它不是你家地煞珠的?”

楊子美被他給繞暈了,一時之間手足失措無言以對。

公孫無鋒上前細看,說道:“這確實不是地煞珠,這是一枚流珠。”

聽到這話,好幾個士兵衝雲鬆舉起了槍。

佛道兩家皆有珠串,其中佛家為念珠,道家稱流珠。

《太玄金鎖流珠引》雲:晝夜鬥轉,周天無窮,如水流之不絕,星圓如珠,故曰流珠也。

彩雲急忙站到雲鬆身邊握住了他的手,鼓起勇氣說道:“不是的,道長哥哥不是凶手。”

“那這流珠哪裏來的?”一個老兵沉聲問道,“司馬少門主嘴裏不會無緣無故含著一粒流珠吧?”

彩雲堅定的搖頭道:“總之道長哥哥不會是凶手。”

“你為什麽這麽確定?昨晚你和他在一起嗎?”楊子美問道。

彩雲咬咬牙說道:“對,我們在一起!”

雲鬆急眼了,叫道:“等等,你們總是把矛頭指向小道是怎麽回事?這裏隻有小道是道士嗎?”

一直沉默不語的長峰道士猛的板起臉說道:“雲鬆道兄你這話什麽意思?眾所周知,貧道與司馬是好朋友!”

“眾所周知?”雲鬆冷笑一聲,“這事都誰知道你就說眾所周知?”

鹿飲溪小聲說道:“道長,長峰道長確實與玉龍哥哥是好友。”

雲鬆說道:“那好友之間就不會殺人了?”

“再說,小道身上可沒有流珠,這枚流珠怎麽會與小道有關?”

公孫無鋒對長峰道士說道:“你隨身帶著流珠的,拿出來讓大家看一看。”

長峰道士嘴角抽了起來,隨後他身軀也開始有些**。

士兵們趕緊掉轉槍口。

見此他果斷將袖子裏的珠串扔向了公孫無鋒,說道:“天下流珠材質都是差不多的……”

雲鬆大笑:“你放屁!”

公孫無鋒則點頭道:“確實如此。”

雲鬆看向他。

這是要包庇罪惡的節奏!

公孫無鋒說道:“但天下流珠要麽是一百零八粒,要麽是三百六十五顆,我數一數道長你的流珠數量便知道司馬少門主口中這顆流珠是否與你的珠串有關了。”

道家流珠數量確實有標準,典籍《三元流珠經》的中記載說:“晝夜鬥轉,周天無窮,如水流之不絕,星圓如珠,故曰流珠也。”

又說“流珠受之用白真珠,圓正明朗,大如桐子者三百六十五枚,應星宿之度,日月所會之期。小者一百零八枚,為周天星鬥運轉之數,天罡地煞之和。”

長峰道士這是一串小珠,理應有一百零八枚。

公孫無鋒把話一說,長峰道士的臉一下子白了,他叫道:“諸位聽貧道一語,此事有誤會!”

“是這樣的,諸位聽貧道解釋……”

“解釋就是掩飾。”雲鬆活躍地說道。

阿寶和令狐猹跟著站起來指向長峰道士:“啊嗚啊嗚!”

長峰道士叫道:“不是這樣的,昨天晚上司馬確實在河邊約見了小道,是這樣的,他要小道與他攜手給楊施主一點顏色瞧瞧,他要小道配合他打碎楊施主丹田……”

“我隻是跟司馬玉龍開了個玩笑,他竟然要毀了我!”楊子美驚怒交加。

長峰道士說道:“對對,當時貧道也這麽說,可是司馬不肯退讓,他一定要廢了楊施主。”

“貧道不肯,於是與他起了爭執……”

“然後你就殺了他!”雲鬆篤定的一拍手,“師弟不用說了,小道都明白了,唉,造化弄人呀,我相信師弟你一定是失手殺了他的對吧?”

“你閉嘴!”長峰道士聲嘶力竭地叫道,“貧道隻是與他爭執了起來、他就是逼貧道非要動手,貧道不肯、他就跟貧道撕扯起來,沒有動手,我們都沒有動手,就是撕扯……”

雲鬆安撫他道:“明白明白,你們沒有動手,就是撕扯了一下而已。”

他又扭頭向其他人說道:“小道有個師弟,他以前也是跟人撕扯,結果沒注意手裏的刀,撕扯了兩下子把刀給劃了過去,唉!”

廣三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問道:“道長你的師弟莫不是道號為長峰?”

鹿濯濯厲聲道:“閉嘴!這是生死大事,不要開玩笑!”

長峰道長叫道:“總之貧道沒有殺司馬,貧道與他是至交好友,怎麽會殺他!絕不會殺他!”

楊子美問道:“你昨晚與他爭吵過後便離開了嗎?”

長峰道長急忙說道:“對,撕扯過程中他扯斷了貧道的流珠串,貧道生氣,便甩袖離開。”

楊子美說道:“那會不會是長峰道長離開後,司馬玉龍坐在河邊生悶氣,然後有人偷偷靠近將他一擊斃命?”

公孫無鋒用古怪的目光看著他。

他訕笑問道:“怎、怎麽了?”

公孫無鋒慢慢說道:“楊少,你好像對昨晚河邊的場景分外熟悉?”

雲鬆點頭道:“對,剛才他就模擬過蘇施主和魏施主在河邊聯手謀害司馬的場景。”

楊子美慌張說道:“我隻是想查出凶手,因為我與司馬玉龍有衝突,我怕被誤會成凶手!”

公孫無鋒深吸一口氣道:“我們現在一時之間查不出凶手,所以大家莫要爭執了,咱們先將司馬少門主的屍首包裹起來,上路!”

“今天必須要走出鬼打牆!”

出了這檔子事眾人也沒有吃早飯的興致了。

於是雲鬆和大笨象海搓了一頓。

公孫無鋒帶司馬玉龍的腦袋和身軀進了一座帳篷,再出來的時候司馬玉龍屍首便被接好了。

廣三讚歎道:“公孫先生不愧是雜家,連線師的本事也會。”

公孫無鋒笑了笑掏出一枚玉珠塞進司馬玉龍的嘴裏。

司馬玉龍的屍首外表立馬出現了霜花。

當天的氛圍就比較差了。

眾人情緒變得越來越糟,或者開始低迷,或者越發憤怒。

他們想盡辦法也沒能走出鬼打牆,金營長的脾氣被引爆了,他甚至抱起一挺機槍衝著去路掃了起來!

又是傍晚,他們又回到了起點。

公孫無鋒沉著的指揮眾人回到小山重新安營。

彩雲拉住雲鬆的衣袖擔心地問道:“道長哥哥,我們會不會走不出去了?”

雲鬆勉強笑道:“不會……”

令狐猹耳朵抖了抖,猛的站起來看向西方。

公孫無鋒現在也發現了令狐猹那堪比大功率雷達的探敵能力,他跟著看向西方問道:“金營長,往西看,西邊有問題。”

車粼粼、馬蕭蕭……

煙土遮天蔽日!

竟然是一支軍隊殺了過來!

金營長立馬給槍上子彈吼道:“弟兄們,開工!”

來軍速度極快,有一群人騎馬更多的人跑步跟隨,浩浩****一支隊伍殺到,人數極多,至少二十倍於他們一行人!

這些人多數穿軍裝,但軍裝雜亂,顏色、樣式多樣,甚至有人還披著一件冬天才能見到的軍呢子!

隊伍浩浩****掩殺而來,金營長立馬開始布置臨時的戰鬥位。

公孫無鋒將鹿濯濯和鹿飲溪給藏到帳篷裏,雲鬆也對彩雲說道:“跟兩位小姐待在一起,任何時候別分開!”

彩雲擔心地說道:“那道長哥哥你要小心!”

楊子美冷笑道:“一群亂軍潰兵而已,有什麽好怕的?正好拿他們來泄泄火!”

“年紀不大,口氣不小。”

空中響起一聲嘲弄。

雲鬆抬頭。

出聲的竟然是一隻報喪鳥!

公孫無鋒臉色一沉,說道:“是神禽幫!不好,咱們遇上了飛天軍!”

亂軍之中有人扛起了大旗,金營長頓時麵皮發緊:“確實是飛天軍,咱們怎麽會撞上他們?大公子不可能跟他們勾結上吧?”

雲鬆向下看去,大旗上繡著一隻飛天鳳凰,但鳳凰不是紅色而是黑色,漆黑!

夕陽光芒照在飛天鳳凰上竟然有黑光流淌,這鳳凰是用黑色羽毛編織出來的,充滿了怪異的邪氣。

隊伍前頭是馬隊,居中一條壯漢光頭穿軍裝,臉上是一條大疤痕,看起來就彪悍。

他縱馬走上來豪氣大笑道:

“哈哈哈,兵出邴地,人頭重嶂,神鳥南飛向天外。算生死,渾似幾番,酆都故人離會。”

“諸位兄弟哪裏發財的?亮個萬吧。”

人家有膽子走到近前來說話,鹿家人如果在躲躲藏藏就不好看了。

金營長也是悍不畏死的驕兵,他收起槍走出去說道:“這位老總請了,小人是江湖一鴻雁,如今隨東家去往西南邊跑貨,途經貴寶地未能打招呼,實在是失禮了,還請諸位老總大人大量放我們一馬。”

大漢笑道:“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