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激烈爭吵

我把飲料喝完了,然後望著天花板,有點沉悶地說:"李老師說過,舞蹈家最好的老師就是熱愛舞蹈,不僅僅在於獲得觀眾的認可,重要的喜歡舞蹈本身,就是在每一次的訓練和演出的時候,都感覺到舞蹈帶來的快樂。"

吳雪和楊蘭蘭都笑了。

我問她們:"你們問問自己,是發自內心喜歡芭蕾呢,還是追求那種掌聲帶來的成就感?"

楊蘭蘭說:"這有什麽區別呢,本來就是一回事。"

吳雪也說:"是呀,就是喜歡才來學的嘛。"

楊蘭蘭說:"不說這些了,小強,我們去訓練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吳雪說:"是呀,這幾天,你好像不怎麽訓練了,也不去排練廳,都找不見你。"

她們不知道我因為李雨,和媽媽鬧別扭,遊手好閑,消沉頹廢了幾天。媽媽讓她們來找我,顯然是想讓她們來和我作伴,排遣寂寞和孤獨。媽媽的用心真是良苦,有這樣的媽媽,我還能說什麽呢。

楊蘭蘭見我不說話就問道:"小強,你再不好好練就跟不上了!"

我說:"老師經常說,一天不練,自己知道;兩天不練,同學知道,三天不練,大家知道;我幾天沒好好練了,都肌肉鬆弛了。"我把胳膊上的肌肉亮給她們看。她們都笑了。

楊蘭蘭捏捏我的胳膊說:"還行。"

"我試試還能把你們托舉起來不。"我說完,雙手抓住楊蘭蘭的後腰,向上一用力,就把她高高地舉到了空中。

楊蘭蘭被我舉到空中,因為家裏的天花板隻有三米高,她的頭差點碰到房頂了。她已經習慣被我托舉了,所以一點也不慌『亂』,很從容地微笑著,把身體和腳尖都繃直了,伸出了柔軟的手臂,像是要采摘天上的星星。

我就這樣托舉著她,盡量地堅持著。吳雪在旁邊拍手為我加油。我把楊蘭蘭托舉了一會,胳膊有點受不住了,就把她翻轉過來,雙手托住她的雙腋,麵對麵地托舉著她。她低頭看著我笑著,也許是在我家裏的緣故吧,她居然有點臉紅起來。我堅持了一會之後,突然力氣用盡,一下子就倒在了**,她一下就壓在我身上。我們都愣住了,就這樣看著對方,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就都無聲地笑了。

吳雪看見我們這樣,就喊叫起來說:"你們幹嘛呢,有這樣訓練的麽!"

我和楊蘭蘭都笑了,就起來坐在床邊。

吳雪學著李雨的語氣教訓我們說:"要有藝術精神,藝術道德,藝術的嚴謹態度,知道麽?"

我說:"報告吳雪小同學,我不是沒有藝術精神,藝術道德和嚴謹的藝術態度,我是真的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實在堅持不住了。"

吳雪說:"你這樣可不行哦。"

我說:"我幾天不好好訓練,已經手無縛雞之力,已經不能勝任給女藝術家當綠葉的能力了,我要加緊努力,苦練臂力,爭取當一個好的托舉運動員。現在,請你配合我,當我的人體啞鈴。"說完,我一手放在她後背上,一手托住她的腿彎,一下就把她托舉起來。

吳雪身材纖細嫋娜,體重比楊蘭蘭輕很多,我托舉她毫不費力,感覺她輕得沒有分量。她笑得軟了,不像平時訓練那樣會把身體繃直來配合我,這樣我就托舉不住,她掉了下來,我接住了她,把她托抱在麵前說:"你怎麽了,還說我和蘭蘭呢,你自己也不認真。"

吳雪笑道:"誰讓你逗的,人家都笑軟了,那裏還能配合!"

"那你要認真了。"我再一次把她托舉過頭頂。她急忙把身體繃直了。我這樣一次次地托舉她,連續托舉了十幾次,最後也一下倒在**。她落下來壓在了我身上,但馬上就起去了,笑著說:"你就愛胡鬧,老師知道要罵你的!"

我說:"那你去告狀好了。"

吳雪說:"你胡說,我什麽時候告過狀呀,我才沒那麽無聊呢!"

楊蘭蘭笑道:"他就愛裝,借酒發瘋,不理他了,我們走。"說完拉了吳雪走了。

我在**躺著沒有動,讓自己靜了下來。這時我想到了李雨,就起來打開電腦,看qq裏她有沒有上線。她的頭像是黑的,我呆呆地坐著,心裏在想她這時候在幹什麽,也許在做結婚的準備,也許在和金老板購物,也許在計劃她的未來。我知道,她已經,或者是準備把我忘了。

我心裏一陣難過,頭又痛起來,我去找了點水喝,這時媽媽回來了,她讓我去把車裏的東西拿回來。我去外麵的車後備箱裏,把一箱飲料,一箱火腿腸,一箱雞蛋,都搬進來,放進廚房裏,然後去找楊蘭蘭和吳雪。

我來到舞蹈教室裏,她們正在做把杆練習。我去更衣室換了衣服和鞋子,出來和她們一起訓練。她們看著我笑了。我對她們做了個"ok"的手勢。然後用腳在地麵上劃動。為了避免訓練時的枯燥乏味,我把自己的腳想象成一把刀,在切割地上的東西。左一刀,右一刀,前一刀,後一刀,刀刀見肉,刀刀見血。我曾經把這種經驗說給大家聽,大家都覺得好玩,就把這種擦地訓練,改為"割肉"訓練。

訓練完了"割肉"之後,我去做地上練習,然後做中間練習,然後做了一陣俯臥撐,又推了一會健身器,然後做大跳和踢打。楊蘭蘭和吳雪也訓練得差不多了,在那裏擦汗看我訓練。我又完成了幾遍男子變奏後,已經汗流浹背了,我停下來用『毛』巾擦汗。吳雪拿飲料給我,我喝了飲料,稍微休息一下,又開始練習托舉。我變換著方式把吳雪托舉了一會,然後又換了楊蘭蘭。也像托舉吳雪那樣托舉她。這是老師對我們的要求,這樣經常配合托舉,可以在訓練力量和平衡感的同時,增強男女演員的信任感和默契。不同的是,在這舞蹈室裏訓練的時候,她們都很投入,也很大方和坦然,不像剛才在我家裏那樣,會害羞和臉紅。顯然,我們已經習慣了,舞蹈教室是一個嚴肅的地方。

訓練完了之後,楊蘭蘭家裏的車把她接走了,我和吳雪一起回去,路上我問吳雪:"你知道李老師的消息麽?"

"昨天我看見她了。"吳雪說。

"在哪看見的?"

"她昨天回來了,在宿舍裏,好像呆了一會就走了。"

"去哪了?"

"應該去金老板的家裏吧。"吳雪想了想又說,"可能住在金老板的別墅裏。"

"你去過麽?"

"去過呀,那別墅很漂亮呢,好大,跟宮殿一樣,上廁所都會『迷』路。"

"在什麽地方?"

"在金帝花園那邊。"

我讓吳雪帶我去,吳雪不明白我為什麽要去那裏,說天太熱,太陽太大,不想去。但經不住我的一再要求,隻好帶我去。我們在街上打了出租車,到了金帝花園。這裏是城裏的富人區,我爸爸在這裏也有套別墅,但我並沒有來過。

保安把我們攔住了,問我們找誰,吳雪說找李雨老師,她住二十五號別墅。保安問有預約沒有,我們說沒有。保安就打電話進去問了,然後讓我們進去。

我和吳雪走到一處別墅前,就看見李雨出來迎接我們。她穿著一件休閑裝,有一個多月沒見,感覺她好像胖了一點點,卻更加的漂亮高貴了。

我看見她之後就站住了,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傻,根本就不應該來,此時看見了她,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一時間,我和她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吳雪已經跑過去和她擁抱了,很親熱的樣子,然後她回頭看著我,奇怪我怎麽站在那裏不過去。

李雨朝我走了過來,走近後她說:"進去吧。"

我這時不想進去了,轉身往外麵走。我覺得,和一個拋棄了自己的人,沒有什麽話好說。我這時才突然知道,原來我因為她的離去而傷心,而此時,已經有點怨恨她了。

吳雪追著我說:"你怎麽了,要我帶你來,可來了話都不說就走。"

我沒有說話,一直走到外麵,到了大街上,我依然快步走著。吳雪一直跟著,她有點喘不過氣來,停下後喊道:"你等等我!"

我站住了,然後返身往回走,進了小區往那別墅走去。我要去當麵問問李雨,我要看她怎麽說。

李雨還站在那裏,看見我回來,她有點意外,也許是我的表情讓她不安吧,她轉身往裏麵走了。我在她後麵進了別墅,我和她麵對麵站著。我看看她,又看看豪華的大廳,然後我問她:"你離開我,就是為了住進這樣的地方?"

她感覺到我的氣憤,低頭靜默了一下,然後轉過身去,背對著我說:"小強,假設我不離開你,那結果是什麽呢?"

"住在這裏一點都不好,沒你在學校的宿舍裏的感覺好,那裏很小,但很舒適,很溫馨,也很自在,可這裏,空『蕩』『蕩』的,跟『迷』宮一樣,晚上會害怕。"我故意這麽說。

她有點難堪起來,聲音很小地說:"習慣了就好了。"

"你喜歡他麽?"我不待她回答就又說,"是喜歡他的錢吧?"

她聽出來我的嘲諷,有點弱弱地說:",都沒有關係的。"

"那你不和他結婚有什麽關係呢?"我掩飾不住憤怒,聲音大了許多。

"小強,你是不是來和我吵架的?"她依然聲音很柔,顯然並不為我的情緒所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