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行色匆匆1

“幹嘛呢?”

一遍搖頭,一遍晃腦,頗有幾分默契。

帥哥頗有些不滿,低沉:“喂,你打什麽岔啊?”

“沒什麽?”

“你今天穿的這一身牛仔,真帥。”

一張壞壞的笑臉,連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漣漪,好像一直都帶著笑意,彎彎的,像是夜空裏皎潔的上弦月。

淡淡桃紅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臉型,外表看起來好象**不拘,但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

她的陽光帥氣中加入了一絲不羈……

不對,怎麽忽然讚美起來?

“看你這麽瀟灑,背什麽《師說》呀,喂,朱老師是不是找你談話了?說不說,快說!”

又要使用獨門絕技了——饒癢癢!

心裏頭蹦噠了一下,咦,難道她知道了嗎?

帥哥多少有些愧疚,但繼續忍著擺擺手,“嗟乎!師道之不傳也久矣!欲人之無惑也難矣!古之聖人,其出人也遠矣。猶且從師而問焉;今之眾人,其下聖人也亦遠矣,而恥學於師。是故聖益聖,愚益愚。聖人之所以為聖,愚人之所以為愚,其皆出於此乎。”

將語文課本拿著手中細細的讀起來,廖紅萍湊過去看了究竟。

“別念了別念了,問你話呢,再念,頭都要搖斷了。”

帥哥歎氣,撐起手來扶額,“愛其子,擇師而教之;於其身也,則恥師焉,惑矣。彼童子之師,授之書而習其句讀者,非吾所謂傳其道解其惑者也。句讀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師焉,或不(fǒu)焉,小學而大遺,吾未見其明也。”

“再念,把你書扔了,說真的,我耳朵都起繭子了。”廖紅萍怒瞪著帥哥,那眼神敢情能把她皮拔了。

帥哥又繼續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紅萍,你怎麽知道的?”

最後廖紅萍吼了她。

“你可別忘了,咱倆一直形影不離,還說你背《師說》呢,明明心存雜念,你這是要念經。”

“那施主別打岔了,就當普度眾生。”

“嗬嗬,好笑,你咱不當尼姑,最近是不是看我不順眼啊,都不來理我了,你好意思嗎?我有這麽讓你討厭嗎?”廖紅萍則踮起腳尖板著臉,眼神一直死死的盯著帥哥,還攥走她的書,不知道要怎麽說了。

帥哥是不習慣看別人眼睛,總覺得虛,一班人的眼神故事多,她這樣一動不動的盯著帥哥,頓時變得有些深沉。

無論是誰被人說中了都會緊張,她不用去說服誰,隻要廖紅萍相信即可。

帥哥思忖片刻,“對!”長歎了聲,不如幹脆一點,雖然憋在心裏有些些難受,但是總要麵對啊。

廖紅萍抬起頭,又瞪斜著眼看著帥哥,“沒原因嗎?”

“我…”

吞吞吐吐。

看帥哥語塞,廖紅萍心裏一亮,這話問心坎上了,無論是誰聽了都會啞口無言。

她微揚下頜,大大的眼睛看著帥哥,神色宛然很篤定,“帥哥,我猜你一定會告訴我的,對吧!”

為什麽帥哥忽然不自信?

難道這麽經不起考驗嗎?

帥哥施施然地坐下,“看來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有必要爭取坦白。”

“知道就好!”

“靠!”

“我可告訴你,你別不識好歹!”

帥哥一時有些慌,忙穩住心神仔細回想:“好了,我跟你說吧,呃,朱老師的意思叫我離你遠一點。”再瞞,也瞞不住了,幹脆一股腦兒的說出來,憋著總是有一道心結。

紅萍聽帥哥這麽一說,驚訝道:“為什麽?”

帥哥麵容和緩一些,不自覺一抹邪笑的回答:“因為你呀,嘻嘻,你調皮,我要避嫌。”

“真的?”

“是。”

“切,這也不能成為理由啊,難道我在他印象當中,是個調皮搗蛋的學生嗎?”

“這個,隻有你自己知道,你也是去過N多次辦公室的人,有些或許連我都不知道的事情,朱老師比我清楚你的個性,他沒說你什麽,隻是叫我別影響學習,僅此而已。”

紅萍生氣了,“他不覺得他的擔心是多餘的嗎?我們兩個都是有自知之明的……”

帥哥低聲說:“唉,算了吧,分開不在一張桌也沒有什麽?其他時候還不是天天可以粘在一起。”

“嗬嗬,是,不要告訴我,你要玩遊擊戰哦。”

帥哥似是隱約看出來些許端倪,這家夥該不會繼續唱反調吧!

廖紅萍忙看想帥哥,“嘿嘿,我們兩個誰跟誰,還不是一個鼻孔出氣。”

此地無銀三百兩,帥哥臉上露出驚訝。

“嘖嘖嘖你就裝吧!”廖紅萍顯然不悅。

帥哥怕廖紅萍壞事,這才耐著性子,悄聲道:“我告訴你呀,你別把我的本意弄錯了,考完試就該放假了。”

“是啊,天氣變的好冷了,一下子過了幾個月了。”

“別傷感,說點其他的。”

帥哥和廖紅萍在桌前坐下,剛坐下來,帥哥就開始東張西望。

“怎麽了?”廖紅萍湊過去問。

“我怎麽覺得最近班上的同學還是有那麽一點點自覺了,也沒有交什麽筆友或是什麽調皮過分的事了,突然一群人不好玩了。”

廖紅萍皺起眉頭,“我都反感每天每節課叫嚷著不要講話了,有幾個貌似唬不住,還以為是李天王將哪吒壓雷峰塔,唬得住誰哦?”

“我也是,學生會幹部管班上的事,有點顯得我們大材小用,有些同學還不服氣,我們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班上總有那麽幾個噴子,咋就不能換位思考呢!

人都是自私,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帥哥回想剛來的時候,班裏有一個同學對帥哥特別的好,可是上周她沒來上課,一直覺得她可能有事請假了吧!都快期末考試了,老師不可能批這麽久的假吧!

直到今天上第三節課,朱老師在課堂上說到她家有困難,在加上她自己有病,所以她不得不考慮退學了。

“紅萍你說。什麽病?什麽叫不得不考慮?”

就這樣不來學校,就此輟學?難道她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還是平時有欺負她了,還是……

廖紅萍回到她的座位端起桌上的茶,輕輕抿了一口溫水,很是惆悵,“你想什麽呢?”

“我是說這個星期的走了的那個人——黃誌群。”

“我知道啊!”

“什麽?你早知道!你又不是我肚子裏麵的蛔蟲。”

“你呀,不要什麽事都想管,不是你想管就管得來的。”

“我知道,我平常愛管閑事,可這件事不一樣。”

傷心,究竟誰能明白失去的意義。

“那你想說什麽?”

“她不是沒來讀書了嗎?我心情好難過,想哭,可不可以肩膀借我靠一靠?”窗外涼風習習,讓人覺得心中一顫。

某人很大度的吐出四個字句,“來吧,夥計!肩膀借給你了。”

“哼,我就是有些難過,肩膀靠過來一點,回想起她對我的好,她對我的種種……”說著說著就眼淚汪汪的控製不住,她知不知道?

紅萍特意小聲的提醒,“她家很窮,她爸媽還在木材廠做事,那都是累人的體力活,她還有一個妹妹讀書,她自己從小就得病,一直持續吃藥,家庭開銷不起,是她自己提出來不讀的,這事朱老師找她談過很多次。”麵色一絲為難的神情,但是立即便坐直了身體。

帥哥冷聲道:“什麽?朱老師知道,她有什麽病啊?我一直覺得她好好的啊。”帥哥不停晃著廖紅萍的身子,再也鎮定不了。

廖紅萍發現帥哥的異常,假裝笑笑,擠出來的笑容卻十分難看。

帥哥又囔囔自語,“我怎麽不知道?我怎麽這麽傻?”狠狠地幹戳了一把臉,設法冷靜。

“你沒去過她寢室?他們宿舍的同學都說她身上長了好多白斑,好大好大一塊,挺嚇人的,要不停的吃藥。

手臂,背,胸前,大腿,腳上什麽地方都有……說是白癜風吧!

估計是治不好。”

“啊……是嗎?”

帥哥很震驚了!

——白癜風。

是個什麽鬼?

這個時候才來關心她,是不是太晚,太晚了!

她還是帥哥第一個同桌,那麽熱情,那麽善良,可自己是那麽冷血。

周圍同學自然而然地將目光挪向帥哥。

“還說是朋友,你什麽時候真心在意過身邊的人?”

接著廖紅萍厲聲罵道:“你呀你,說白了就是自私!”

自私……

這話聽著難受,什麽在意了?

自私?

這兩個字怎麽這麽紮眼呢,還嘩嘩啦下來,於是她合上自己的語文課本,一邊整理桌麵上的書一邊低沉,“都是我的錯,難怪我老看她穿長衫,老穿著外套,是我太疏忽了,還跟她做過一段時間的同桌都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天啦!我簡直就是笨蛋,大笨蛋,不懂得關心,也不懂得問候的笨蛋,連一次告別的方式都沒有?我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為什麽?”淚水打濕了外套,幾個響亮的耳光,一個勁的抽搐,腦海裏一片空白。

“你呀,剛剛來的時候都隻顧著自己去了,你哪裏有時間留心觀察你的同學。”

帥哥清脆的哭出聲,“是我大意了,我恨我自己。”

比起廖紅萍的沉靜,就那麽一段友情都不能維護,顯得她多麽渺小,甚至一無是處。

“後悔嗎?”

“愧疚,自責居多,那她現在好嗎?”

不知道這種關心是不是多餘,內心也是苦楚。

“她現在跟她媽在一起做苦力,上周我們有幾個離她近的同學去看過她,歎!就是沒勸回來,朱老師也做了家訪,大家都盡量了。”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沒人沒有告訴我?”

“為什麽我會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內心難過,就這麽忽視了。

一個懷抱都沒有給過對方,談什麽友誼?

帥哥又不甘心的問,“就沒有辦法了嗎?”

廖紅萍也露出惋惜的神情,說道:“是啊,捐錢也解決不了實際問題。我記得有一次她走的時候還留下一封信給班裏,說明她心裏肯定是舍不得。”

後來去看了那份信,時間抹不去任何脆弱的表達。

人啊,什麽樣的家庭什麽樣的命運,可命運明明可以改變,隻是自己微不足道,但衷心希望黃誌群的未來一定是美好的。

腦海裏回顧了第一天來上課的情形,幫帥哥她擦桌子,打飯,提東西,整理課本。那段時間還一起拉帥哥打掃衛生,一起幹苦力,一起值日,嘻嘻哈哈,一點一滴畫麵在腦子裏揮之不去,從沒見過黃誌群抱怨,她才是班上那個默默無聞的人,那個無私貢獻的人,那個可愛可敬的好同學好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