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熙文和耗子有點兒明白了,耗子覺得危險的活路不能少了自己:“三少!我呢!”

“別忙!你什麽都別管,翻牆在歡喜糧店後麵的荒宅奔王記藥鋪,記住嘍!弄輛驢車,就王老爹收購藥材的那輛驢車,帶著小安,夠奔安放孫不二的小樹林,順便買點喪葬用的東西,重要的一點兒,務必要路過知客家客棧,和福隆至酒樓,可以稍作停留,讓小安露麵,然後什麽也別管,出虎牙口奔鷹鎮小樹林,我們擱哪兒匯合。”

藍熙書的鄭重表情讓藍熙文和耗子有點兒緊張過頭,耗子重複了一遍藍熙書的話。

藍熙書點點頭:“以防王老爹擔心,你就說有個故人的忌日到了,順便祭掃一下,背地裏躥騰小安,小安野著呢,她巴不得出來玩兒。”藍熙書拍拍耗子的肩膀:“盡量別讓貞姐跟著,它如果起疑就說是我的安排,請她放心,不會傷及小安的!”

“記住了嗎?”藍熙書看著耗子,耗子心裏複習了一遍藍熙書交代的重點,點頭,他養成了不亂問的好習慣,藍熙文卻沒有這好習慣,藍熙文一拉藍熙書的袖子:“哥!把小安卷進來幹嘛!到時候嚇到她怎麽辦?”

藍熙文隻比小安年長一年而已,說起話來照顧的語氣卻像個年長很多的長姐。

“你放心!我會保護她的!”耗子接過話頭,他知道藍熙書這麽安排必有道理。

“小安不會有事的!我隻不過防患於未然,萬一張冰前出現,我怕我們萬一不能快速的一舉殲滅,那就麻煩了,所以,我要找個刀快的人幫我們!”

對於錢大千藍熙書覺得有必要用點兒特殊手段,藍熙書沒覺得特別不光彩,因為他自我感覺給了錢大千一次棄暗投明的機會。

“三少!四少!你們要小心,要不要通知其他哥幾個?”耗子站起身緊了緊皮帶,他略微有點兒擔心。

“不用!丁啞在附近,張鬆在他的視線之內!你隻要按我說的做,其他的人會陸續趕到!”藍熙書眉頭緊了又鬆了,捏了一下鼻子也站起身。

分頭行動!

虎牙口鎮距離鷹鎮不過二十裏,不急!藍熙書悠閑地出了三套院,自來熟的和每個擦肩的貨商點頭拱手,甚至連忙忙碌碌的小夥計都搭訕幾句廢話,然後招呼一個夥計帶路奔賬房付了一個月的租金,告知賬房出去轉轉貨源,有夥計牽出馬,藍熙書牽著馬出了喜相逢大車店,在街邊一溜兒眼睛,散集了,三三兩兩附近村子結伴的趕集人提籃擔擔的,騎驢推車的路過喜相逢大車店,陸陸續續離開了虎牙口鎮集市,有不耐煩的商販開始收攤子了,歡喜糧店裏吵吵嚷嚷的聽見萬三金報賬,有人捏著幾張寶鈔低首啐口唾沫翻來覆去的數著跨出了歡喜糧店的門檻兒。

“慢走!再來!”萬三金的身子門裏大胖臉探出門外大聲的衝著顧客的後影吆喝,手裏的算盤在半空嘩楞一下,迎著陽光眯起的眼睛與藍熙書交集而過。

藍熙書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扳鞍上馬,踢馬緩行跟著越來越稀少的趕集人除了虎牙口鎮南門,天氣轉暖,路上的雪連化帶被來往趕集的人走踏,原本有些泥濘的路麵好了很多,旁邊的道溝及遠處的田地漫坡雪花花搭搭的,看樣子再有幾個好天氣,這場早雪就徹底沒影了。

通往鷹鎮的官道上岔路很多,遠近的村莊高樹環繞,深秋時節,又下了幾場雪,萬木凋零,枝枝椏椏難見片葉,胚牆瓦舍座座,牛羊隱現,三五裏分流的趕集人下了官道,有說有笑的拐上了通往各個小村落的小路,這一帶人居村落密集,人多的地方就顯得格外的繁華,跟幾十裏荒無人煙的龍門所一比這裏簡直就是繁華重鎮的感覺。

但還是和江南沒法比,藍熙書對北京沒什麽印象,他來龍門所時,遷都北京才剛剛開始,而現在老頭已跟隨朝廷在北京安家落戶了,南京成了故居,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回去,和自己的房子一起回去。

藍熙書不回頭一路跟一個騎驢的老漢搭訕問東問西。

葛亭剛有點兒小焦急,他不敢違背張鬆意圖跟著藍熙書出了虎牙口鎮,沒見藍熙文沒見耗子,葛亭剛有點兒沉不住氣,張鬆斷後,葛亭剛衡量著張鬆不是藍熙書的對手,但加上那兩個就難說了,趙耀文不見了,張冰前臨時把葛亭剛塞進張鬆組裏,葛亭剛必須聽他調遣,明擺著這個張鬆不是個東西,張冰前不坑他,這個張鬆也會找機會坑他,葛亭剛不知藍熙書用意,但他迫切的希望藍熙書做掉張鬆。

在出了虎牙口鎮十餘裏的八裏坳,騎驢的老頭也拐彎兒了,距離鷹鎮不遠了,官道上的行人就隻有不遠的牛車上的一對年輕夫妻,男人一身髒兮兮的大棉襖,腰上抽了根黑寬布條,一雙不合腳的黑布棉鞋泥喳喳的順在車轅上悠然自得的來回搖擺,牛車吱吱扭扭的車軲轆甩著泥片子不緊不慢的走著,也不管男的如何甩鞭吆喝,瘦骨嶙峋的老黃牛照舊甩著尾巴穩穩的行進,坐在男人身後藍布抱頭的小媳婦坐在草苫子上跟著牛車輕晃,窄袖藍布薄襖,胳膊上跨了個小包袱,縮著肩膀在打盹。

藍熙書可不想累及無辜,雖然是幹這行的,殺人不眨眼,但藍熙書總有愛憎,他的針對性很強。

他看一條條下道被這輛牛車路過都不拐彎兒,看來這對小夫妻是鷹鎮方向的。

藍熙書臨時決定走下道往東繞道鷹鎮的東北墳塋子,路雖然不太好走,正好人跡不到,便於行事。

藍熙書一提馬拐下了小路,泥濘沾蹄,藍熙書的馬都是上等軍馬,任何路況不成問題。

葛亭剛遠遠的看著藍熙書拐彎了,那條路是通往鷹鎮東北角的墳塋子地,初來虎牙口,葛亭剛和趙耀文都在附近踩過點兒的,大概的村莊布局都能說出來。

葛亭剛根本不猶豫,跟著下了官道。

不足五裏,一片不小的槐樹林旁,墳頭林立墓碑排序規整,一看並不是少有祭掃的亂墳崗子,而是一個村鎮或者一個姓氏大家族的墳塋地。

不見了藍熙書,隻見藍熙書的健馬馬鞍上搭著韁繩,自個低頭突突著響鼻甩尾圍著半截枯木樁子打轉。

葛亭剛回頭時看到了來時小路上三匹馬正快馬加鞭而來。

“喂!大人!”葛亭剛虛虛的四下張望,這個時候藍熙書玩什麽捉迷藏啊!

“慌什麽慌?”藍熙書從一株老棗樹後麵轉出來,剛剛澆完樹,提褲子勒腰帶收拾停當。

葛亭剛舒了口氣,他不敢下馬:“張鬆在後麵!”

“我知道!”

藍熙書不慌不忙的側眼後往,他看見藍熙文了,後麵的兩個黑影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