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圍追堵截關門打狗的活兒經常幹,早就駕輕就熟,很快,一排連珠弩箭下來,前後去了十多人的炮灰。

藍熙書的位置在最佳地段,但是藍熙書沒出手。

藍熙書狠狠地把著岩石一角,他猶豫來著,但是為了照顧耗子的心理他決定給丁啞最後一次機會,其實藍熙書也是給自己一次機會,說不清心裏既痛心又憤恨的心理。

他也想當麵質問丁啞為什麽這麽做?答案有意義嗎?

沒有!

亂馬回環互相擁擠踐踏,有人一見兩頭堵截慌亂中棄馬往看似比較矮的葫蘆溝西麵爬。

藍熙書冷靜的看著並不作為,西麵突兀陡峭,順水推舟的一把就會萬劫不複隨水流而去。

“吳,吳大人!……吳……”

“丁啞,怎麽回事?……”

“啊!”

“什麽人膽敢……”吳連旺的嗓門突兀出來,耗子衝下來放過幾匹驚馬,扔了空的連珠弩箭,貓腰又抓了一把備用的,第一箭他就讓吳連旺閉嘴了,吳連旺驚馬亂竄把他甩了下來,被丁啞黑暗中一腳勾住屁股助了一力,吳連旺扳住馬鞍死命甩腿上了馬,馬來馬往,吳連旺趴在馬背上哆嗦開了,眼睛瞅著丁啞揮刀撥打箭矢。

狹窄的空間忽然遭遇襲擊,這些人成了案板上的魚肉,耗子和李四樹箭不虛發。

可惜不是在漠北,這樣的殺伐讓人沒有酣暢淋漓的感覺,隻有恨,恨裏還摻雜著心痛。

丁啞心知不妙,但他還算沉穩,一邊退一邊揮刀自衛,他還是心存僥幸,但是連珠弩箭的特殊聲音讓他肝顫,沒有誰比他更熟悉這種動靜了,沒有誰比他的兄弟們更擅長這個了。

耗子的出現徹底打破了丁啞最初的幻想和僥幸心理。

盡管黑夜盡管耗子蒙了麵,但是那衝殺的身姿,那直臂連珠弩箭的手法,丁啞太熟悉了。

丁啞心驚膽戰遊目四望,月亮出來了,明月光讓樹木綽綽閃光,讓狼牙石形銷骨立森然相對,他的目光在兩側掃了兩個來回,沒見藍熙書。

更大的恐懼攝緊了丁啞的心髒,他對吳連旺置之不理,對於吳連旺手下這等草包憤怒不已,跟這種人共事,唉!丁啞後悔了,後悔聯係吳連旺太草率,後悔出門沒看黃曆。

隻剩下吳連旺和丁啞了,這個時候吳連旺的眼睛才好使,忽然混亂和慘叫沒了,馬的嘶鳴遠了,前後一地橫屍,耗子圈馬在前不過一丈,李四樹在後麵遠,影影綽綽的按刀端坐馬上一動不動,好像他們不走回頭路他就這麽等著。

吳連旺看來這真是前有狼後有虎!

兩側練爬山,水流呼嘯的聲音也昭示不妙,吳連旺覺得在丁啞身邊生還的可能性大點兒,別看別的,就看丁啞的穩當勁兒吧!

恍若一夢,吳連旺就這感覺,剛才還覺得離飛黃騰達一步之遙,一眨眼死神堪堪就在眼皮底下。

耗子忽然甩腿下了馬,一扔馬韁繩,刀交左手反背身後。

丁啞!不是誰在這裏種情形下都會給你機會!

西坡巨石後的藍熙書心裏說,一根荊棘紮著脖頸子,藍熙書就是不動。

丁啞呆怔了,他做好了同耗子衝殺的準備,到了這種地步還有什麽好說的,他丁啞還是有幾斤骨頭的。

吳連旺沒反應過來,一扭臉看不清丁啞的臉,但是他似有所悟。

“耗子!”丁啞啞聲說話,他的心神遊弋不在耗子身上。

“耗耗子!”吳連旺張目結舌,幹咽了一口唾沫之後忽然找到了官架子,他呼喝一聲:“大膽耗子!”

嗖!吳連旺背後沒長眼,他一張嘴,李四樹就不答應了,一箭從後麵掃著耳朵邊過去了,吳連旺嗷一聲趴下了,腦門磕在馬鞍鐵把手上,愣是沒覺得疼,耳朵垂被穿,血滴滴答答順脖子淌。

吳連旺魂飛魄散往丁啞前麵也不是後麵也不是,真是上天入地無門,前後兩個瘟神。

“丁啞!你跟這種人想成事?你不覺得這侮辱了你自己嗎?”耗子心情複雜至極,其實丁啞的姿勢已經讓他看到答案了,但是耗子就是不甘,他不相信這麽多年生死與共的兄弟情義就這樣沒了。

“我知道我這一步勝算不大,耗子!我沒想到是你和李四樹!你代表藍熙書結果我的嗎?他忙著成親抽不出身嗎?”

丁啞話雖這麽說,眼睛耳朵都分散開來,水聲,風過樹葉的聲音,馬的噴鼻蹬蹄,還有幾個帶死不死的呻吟聲,沒有聽到他恐懼的聲音。

“三少不知道這件事,是我擅自帶著李四樹追來的,我不相信我聽到的,我要親眼來看看,親口來問問你……丁啞!你為什麽這麽做?你是兄弟們中三少最看重的!你的心瞎了嗎?你即使推到了三少,誰能給你前程,你背負著背叛兄弟的良心債你爬得再高,那有什麽意思?”耗子很動情,西坡的藍熙書也很動情,耗子說出了他想說的話。

“丁啞!你讓兄弟們情何以堪!”耗子鏗鏘追了一聲。

丁啞當然沒被打動,他不是感性的人,從來不是,動心的一次是在野狐嶺,在槐樹溝,那時他初見房子!

“耗子!你說的都對,但是我就是不痛快,唯他馬首是瞻,仰他鼻息,我們永遠沒有出頭之日,耗子!我隻針對藍熙書,並沒有背叛兄弟,你們那個我都沒有加害之心,我隻是不甘心,他憑什麽,他的一切都是我們給拚來的,房子那麽好的女孩子,他憑什麽擁有?還有井藍衣,為什麽我們喜歡的女孩子都必須拱手讓他?”

丁啞有點兒相信耗子的話,藍熙書沒來,耗子不撒謊實誠,這讓丁啞覺得天無絕人之路。

他終於把隱藏心裏的憤恨說出來了,他喜歡房子,第一眼開始就不能自拔了,本以為隻和井貌安競爭勝算很大,沒想到事態急轉,藍熙書弄出個娃娃親的轉折點,讓他萬念俱灰,藍熙書的不能動,動也動不了。

藍熙書在巨石後驚呆了,兄弟們喜歡房子他心裏有數,但是何至於積怨深埋終成殺機。

耗子搖頭看著丁啞情緒失控的說完,看著丁啞也下了馬,手裏的快刀掛在了得勝鉤上,跨國橫屍走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