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熙書剛剛勒住馬,一個青衣便服的錦衣衛暗哨正被天眼通一腳一個跟頭踢得滿地找牙吱唔亂叫,跟頭咕嚕就滾到藍熙書馬前。

“天眼通!”藍熙書大喝下馬一把拎起這個校尉豎到一邊,不用問看場麵就明白了。

“藍衣繡坊空無一人!”天眼通狠狠瞪了那個被踢的顧著腮幫子顧不了前胸後背的手下一眼:“怎麽辦?三少!”

“四門嚴查,並通知徐娘不老讓他協助稽查井藍衣!”藍熙書心裏一絲絲僥幸被堵了個嚴嚴實實,井藍衣!白蝶衣!剛剛在腦際無法彌合的兩個影響合二為一了。

藍熙書恨的牙癢癢,他說不上是恨自己還是井藍衣。

藍熙書鐵青了臉色,轉身上馬,天眼通已經吆喝一聲帶人布置下去。

撥馬之際藍熙書忽然揚聲喊剛從藍衣繡坊出來的知了猴:“井貌安呢?”

知了猴小跑過來:“回三少!我也沒見!”

藍熙書說不出來的一陣陣揪心:“知了猴!馬上找到井貌安,就說……讓他立刻來見我,刻不容緩!”

藍熙書實在不能讓知了猴轉述井藍衣就是白蝶衣,並告訴他被騙了謹防被利用。

知了猴麻溜兒的上馬也帶人走了。

有搜查的錦衣校尉報告說藍衣繡坊後院灶房有密道暗門通胡同對過的另一家,那家也人去屋空,但是有人住過。

藍熙書錯著後槽牙揮手,這麽能隱藏能偽裝的井藍衣是不會留下更有價值的線索的。

藍熙書臉上的汗刷刷的下。

藍熙書斷然撥馬,就見耗子揚鞭打馬抄近路從一個胡同裏奔出來。

藍熙書忽然心涼了半截,等看見耗子滾下馬,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心登時透心涼了。

“三少!”耗子忽然眼圈兒紅了:“四少不見了!”

藍熙書腦袋嗡一聲,握馬鞭得手索索直抖。

“什麽叫不見了?”藍熙書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汗淌進眼睛裏,蟄的慌。

“小安說,她看見房子了,差一個胡同就到藥鋪門口了,被一個小丫頭急吼吼的叫走了,小安喊了一嗓子房子說有急事回來吃藥,就走了。”

“一個小丫頭?”藍熙書兜馬繞著耗子,丫頭楊宅有青花,新宅有影兒,這兩個小安都認識,但是井藍衣身邊的丫頭小安不認識。

糟了!井藍衣一定是在發現弟弟被耗子擄去的第一時間誘騙房子,房子是不會防備她的。

想到這裏藍熙書登時麵如死灰,各種不好的念頭紛至遝來,藍熙書心膽俱裂,自己殺了井藍衣的娘親,白話文半條命,耗子又抓了他的弟弟,這不共戴天之仇,房子要是落在白蝶衣手裏……

“新宅和楊宅都沒有。”耗子難過的說了一句,他也傻眼了,基本確定房子是被白蝶衣下了套了,落在白蝶衣手裏,境況可想而知。

耗子深深自責不該擅自擄了白話文的兒子激怒白蝶衣,耗子狠狠的擂了一下自己的頭:“三少!是我害了四少,我不該擅自擄走白話文的兒子,以至於……”

藍熙書一擺手製止耗子說下去,事情發生了說這些沒用,悔斷了腸子也沒用,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白蝶衣。

“三少!”耗子恨不能給自己一刀,想想房子的處境他簡直百死不恕。

“耗子!我們手裏有白話文和她弟弟,她不會要房子的命的,我們不找她,她也會聯係我的,她知道一旦房子有事,她的親人死的會更慘。”恢複了理智的藍熙書峻聲說,現在他一滴汗水也沒有了,手腳冰涼,他不能想象白蝶衣會怎樣對待房子,萬一房子有個三長兩短,藍熙書不敢想了,他覺得每個汗毛孔都冷嗖嗖的,心肝脾胃腎無一處不疼,沒法形容那種鈍刀割肉挖心的疼。

“老安知道了,他說你要穩住……”

耗子咬住嘴唇,嘴唇都咬破了,現在一聽說房子出事,王記藥鋪亂了套了。

藍熙書點頭,強自讓自己冷靜,越這個時候越不要亂了分寸,頭炸雷轟轟,藍熙書不停的提醒自己。

“我調人加強戒備安園附近。”耗子說:“你放心。”

藍熙書搖搖頭:“房子在白蝶衣手裏,她會利用,她不會冒險再闖安園,她也會知道我們投鼠忌器,為了房子也會留他爹和弟弟一口氣的。”

藍熙書捋順了同白蝶衣的心理戰:“她不會要房子的命的。”

話說是這麽說,想想房子的處境,藍熙書就覺得受不了。

藍熙書沒有回北衙門,他叫耗子對這件事不可聲張,至於井貌安讓藍熙書非常揪心,耗子親自找去了。

藍熙書一到王記藥鋪,小安就揪著藍熙書的衣袖就哭了,嗚嗚咽噎的也不知說個啥,貞姐拉開小安,眼睛複雜的看著藍熙書,藍熙書臉色不好看,但是這一路一讓他冷靜下來了。

王記藥鋪關門了,夥計也打發了。

“小書!怨我,我忘了把這件事先告訴房子了……”貞姐咬著下唇,眼睛紅腫。

“白蝶衣蓄謀的,不怪你。”藍熙書坐下來手摁在腿上狠狠掐著自己:“房子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白蝶衣無非是想我留白話文和他弟弟一條命,交換的可能性很大,大家不要過度擔心。”

王百草給藍熙書端過大碗茶,藍熙書咕咚喝見了底兒,王百草拍拍藍熙書的肩膀,老淚一下子控製不住簌簌而下,這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吉人自有天相!”王百草說完這句就蔫頭耷腦的坐在藍熙書旁邊。

藍熙書受不了這樣的氣氛,起身奔安園,並囑咐王百草所有人不得到後麵,現在安園很不安全。

安之錢就坐在假山背陰的石頭上,眉頭擰了個疙瘩,聽見藍熙書走近回了下頭,那臉色陰的嚇人。

藍熙書撩袍就進了密室。

白話文聽到動靜,驚恐的盯著密室入口,這是藍熙書第一次看見白話文這樣的眼神,他老來得子,獨苗被藍熙書挖出來,這真剜了他的心了。

他不怕死,但他怕兒子死!

藍熙書慢慢的步下台階,那個五花大綁的小胖子驚恐的把頭拱在白話文的腰間,嘴裏堵著布嗚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