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的趙吉安想必藍大人不認識吧!”趙一龍不依不饒,不把藍熙書弄得下不了台很不甘心,手下一幫子人看著自己的手段呢!

後來居上的藍熙書戳在北鎮撫司的位置上真是讓這幫子離京數月就天翻地覆的老錦衣衛們心有不甘。

論資格論甘苦,憑什麽他藍三就走了這狗屎運?

“六部說別人我還真不熟悉,這個趙吉安趙大人我還是真有印象,在張大人府上匆匆一麵認識的,怎麽,趙大人?”

藍熙書不知道趙一龍幹嘛提趙吉安,趙吉安這兒自己栽不了跟頭,藍熙書心裏有數,反而半真半假虛與委蛇他搞不懂趙一龍在這件事上做什麽文章。

“那個趙吉安死了。”張開望伸筷子讓藍熙書夾菜,藍熙書在張開望招呼的醬肘子上叨了一筷子,真是餓了,空肚子喝酒不是滋味,張開望看藍熙書的臉又跟紅布似得,點指著藍熙書哈哈大笑,趙一龍沒想到藍熙書酒量這麽差,鄙夷的瞄了一眼藍熙書抿著酒盅兒。

“趙大人死了?案子又落到我們錦衣衛了?”藍熙書放下筷子,趙一龍心裏膩歪了一下,藍熙書沒提名姓一句趙大人死了讓他心裏不爽,都姓趙,人前人後他也是被趙大人長趙大人短稱呼的。

“聽說你在趙吉安死的前一天見過他!”趙一龍眯起了眼睛似笑不笑:“隨口問問,別是咱錦衣衛被人口舌。”

藍熙書明白了,寶鈔提舉司的事趙一龍和張開望並不知情,趙吉安和自己會麵,這個趙一龍一定以為是在淮安倉案子上收了戶部的賄賂,這也難怪,跟錦衣衛打交道哪有不掉東西的。

藍熙書又照著那大盤醬肘子禁了兩筷子,言語輕鬆起來:“莫不是有人彈劾藍三私下與這個趙吉安有貓膩!”

趙一龍捅這件事張開望一定知情,張開望拿不準所以假借趙一龍的嘴給藍熙書一點兒壓迫。

張開望以酒遮麵跟笑麵佛似得。

趙一龍話沒接茬,但是表情很明顯了。

“我藍三這麽在乎一個戶部員外郎的那點兒小錢嗎?我的藥鋪一個月來都比我一年的俸銀還要寬裕。”藍熙書這話不假,細賬安之錢跟他念叨他也不入耳,但是八九還是不離十的。

這個張開望知道,趙一龍也知道,張開望麵色訕訕起來,趙一龍倒有些掛不住了,臉色撂下來了,這不是明擺著鄙視這些隻有俸銀度日的同僚嘛!

“藍三沒大錢但也不缺小錢,重要的是藍三向來視金錢如糞土,你幾時聽過藍三為錢計較過?”藍熙書起身挨個倒酒,這個姿態可是恭敬在先的,一些千戶還行,有兩個試千戶趕緊起身誠惶誠恐客套,藍熙書擺手請大家隨意。

“藍大人!真是灑脫!”趙一龍撫了撫酒杯,還想來兩句,藍熙書接茬了:“藍三粗人一個向來不喜歡跟文人打交道,這個趙吉安是藍三約出來的,因為一樁舊案藍三無處插手,剛巧認識了趙吉安就想從趙大人那兒打聽一下陳年舊事!”

這個出乎張開望意料,淮安倉案藍熙書提議轉交你三法司和戶部內處,這是明擺著賣了戶部一個人情,趙吉安打點一下藍熙書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張開望不想深問,藍熙書這麽一說,反而讓他不得不關心下去。

“我們錦衣衛對陳年舊案都有卷宗記錄,一個戶部小小的員外郎知道什麽?”

“大人!藍三受到匿名舉報說很多年前戶部隸屬的寶鈔提舉司徇私舞弊貪墨案另有隱情,藍熙書也翻看了卷宗,但是看不出什麽,所以想問問趙吉安趙大人是否知情而已!”

“十多年的案子誰又翻出來了?”張開望放下了酒杯,皺眉撫須。

“大人!當年這個案子是白話文白大人經手的,曾經轟動一時,戶部寶鈔提舉司很多人被株連,一案就使寶鈔提舉司衙門的官員去了十之八九!”一個年長的老錦衣衛顯示自己良好的記憶力而湊上來說。

藍熙書沒想到趙一龍一句扯淡反而讓自己從當初的死胡同拐出來,這不正合自己心意嗎?

“藍三毫不知情無從下手,慚愧!慚愧!趙吉安趙大人倘若健在藍三倒沒多想,趙大人一死,藍三倒是覺得哪裏不對勁兒了。”藍熙書皺著眉擺手一個瘦猴子千戶敬酒,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凝固了很久:“我剛剛跟趙吉安趙大人會了一麵,趙大人也沒說什麽,隻說回頭問問一些健在的知情老人……”

藍熙書這番自言自語吸引了大家夥的心神,喝酒的讓酒的停了,夾菜的筷子住了,都看著藍熙書。

“藍大人這麽後知後覺……”趙一龍這回好像逮到了藍熙書的失職,藍熙書覺得趙一龍迫不及待的咬鉤了,正合我意!

“藍三失職!最近這幾天女刺客案搞得焦頭爛額,那顧得上這件事,認識趙吉安趙大人也就問問,什麽都沒展開,而且,藍三也還沒騰出心來跟張大人匯報呢?”

藍熙書轉了臉對張開望:“大人贖罪!藍三恨不得分身有術麵麵俱到,現在皇太孫回京又給藍三心裏壓了一塊巨石,這樁舊案怕是藍三力所不能及了。”

“這件案子一龍熟悉些,一龍!你接手吧!”張開望一發話,藍熙書這個高興,趙一龍接手,張開望必定授意,現在白話文成了張開望的一大心腹大患,別說這件案子真是冤假錯案,是白話文一手策劃,就是真的無懈可擊,張開望也能搞出些什麽針對白話文不利的證據來,那麵對立白話文的就不是自己了。

“是!屬下盡快弄個水落石出!”趙一龍一臉低調的得色,他的算盤劈裏啪啦打的都是藍熙書的節奏。

因為一個趙吉安好像暫時化解了趙一龍的抵觸,接下來藍熙書表現的就差勁了,酒品還行,酒量直接弱爆了,酒場沒散,他就醉馬踉蹌了,別的倒也不胡言亂語,就是逮著給張開望趙一龍倒酒了,整的張開望都喝高了,大著舌頭下樓楞沒找著茅廁。

十之八九都喝得走了形,桌子上麵臉紅耳赤大舌頭的都是好的,桌子底下都是腿兒。

怎麽離開的醉仙樓藍熙書都不清楚,隻知道李四樹駕著自己隻問自己回哪兒?

回哪兒?

房子在哪兒就回哪兒?

房子在哪兒?

不知道!

李四樹隻好和還算清醒的天眼通架著藍熙書往北衙門走,雨很急,淋了一幫子落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