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疙瘩被派來請示藍熙書處理善後事宜,人死光光,請示個屁,藍熙書氣過了頭烏嘁麻黑鐵著臉瞪著胡大疙瘩,胡大疙瘩打愣,這才明白井貌安躥騰自己來請示是預料到沒好臉色看的,是別有用心的,胡大疙瘩罵著井貌安沒安好心。

房子招呼了一聲胡哥,胡大疙瘩就完全不在乎藍熙書的黑臉了,隻要房子在藍熙書身邊,胡大疙瘩就覺得藍熙書是紙老虎。

無數次的胡大疙瘩想糾正房子一直喊胡哥的習慣,因為他本名向二胡,綽號人們喊他胡大疙瘩,叫向哥才靠譜,但是房子順嘴了,胡大疙瘩也就不好意思更正了,背地裏哥幾個常常會學房子甜甜的喊胡哥調侃胡大疙瘩解悶。

被房子調節了氣氛,藍熙書緩和了語氣:“帶回衙門,仔細搜身,留下人把那個小作坊嚴加搜索,看有沒有可疑的東西,查訪一下四鄰多打探一番,讓天眼通帶人走一趟城外的鐵匠鋪,要快,我要聽到確切消息,還有這條街把明崗全給我撤了,但是暗哨留下幾個!”

胡大疙瘩摸摸後腦勺,藍熙書這裏裏外外交代了這麽多,耳朵可別漏了,藍熙書一橫眼,胡大疙瘩應著衝房子呲牙拱手走了。

房子喜歡老實巴交的胡大疙瘩,對胡大疙瘩格外尊重,房子從來不以貌取人,對待跟藍熙書的這些個兄弟都跟親人一樣善待,這是哥幾個都喜歡房子的原因,更重要的一點兒哥幾個都心照不宣,有房子在,藍熙書再大的火氣也會節製些。

因為葛亭剛的出現,藍熙書予留了個心眼,把打算一並撤掉的暗哨留下了,說不出來,藍熙書就是覺得葛亭剛的出現是有意的提醒自己什麽。

原來葛亭剛一直在這兒附近,葛亭剛打打殺殺不行,但他是暗哨出身,他幹這個比井貌安李四樹他們可在行多了,喬裝易容連自己都差點兒被蒙混了,那麽,葛亭剛不會白忙活的。

葛亭剛鬼鬼祟祟的讓自己發現又躲了開去,這是為什麽?

本打算回北衙門處理這件事的藍熙書臨時改了主意要趕回安園,不跟葛亭剛碰麵,他心裏老是懸空著,派別人去又不放心。

正在思量間李孝派人攔住了藍熙書,張開望到北衙門了,緝捕女刺客是大事,張開望也緊張這件事,趕著聽藍熙書匯報。

房子不跟藍熙書回衙門,光是自家兄弟們還好,錦衣衛老大在,很多不方便。

藍熙書也沒來得及問房子去哪兒就匆匆回北衙門了。

張開望滿麵春風,兩三個校尉在兩側緊忙的扇扇子,張開望正一臉好心情端著茶很有耐心的等藍熙書。

哥幾個都在內堂外麵,李四樹看見藍熙書給了個特別的眼神,藍熙書叫過李四樹耳語了幾句,李四樹看看藍熙書折身走了。

內堂趙一龍陪坐,除了張開望帶來的幾個心腹親隨沒有雜人,藍熙書開始覺得張開望這是有意讓趙一龍多接觸自己,其用意顯而易見,多加親近兼安裝個眼。

“大人!屬下正要請示!”藍熙書見過禮又衝趙一龍拱拱手:“出了點兒紕漏……”

“我知道!”張開望搶話說,好心情絲毫沒受影響,他示意藍熙書隨便坐:“女刺客及同黨都死了,丫無雙趕了個巧幫了點兒小忙!”

張開望的好心情小幽默並沒有讓藍熙書心情好起來,隻是臉不能烏漆嘛黑了,臉子是不能給上級看的。

藍熙書一臉沮喪,他知道這件事很快會傳到張開望的耳朵裏,但是沒想到這麽快,沒自己允許,想必不是自己的人說的,藍熙書悶聲歎氣,一副氣惱又莫可奈何的表情。

幫了點兒小忙?有這麽輕描淡寫就好了。

“我知道辛辛苦苦跟的線斷了,沒有挖出幕後主使不好交差,但是,這也不怪你,丫無雙是皇太孫身邊的人,皇上都多有照拂,唉!這丫頭自己進宮領罪去了,誰能怪她?”

丫無雙跑前頭去了,倒是為藍熙書開脫了,張開望也好做人交差了,雖然沒圓滿完成,但是女刺客被剿滅這也說得過去了,再說,這件事是丫無雙橫插一杠子辦砸了,皇上那兒也好說,皇太孫頂著呢,憑什麽丫無雙闖了禍還有恃無恐,不就是憑的皇太孫朱瞻基嘛!

有些事必須較真,但是有些事萬不能較真!

“屬下不是擔心受到責罰,而是擔心幕後操控者逍遙法外,後患無窮啊!”藍熙書的憂心忡忡終於感染了張開望,是啊!有膽敢暗黑皇太孫的人定然不是一般鼠輩,又一次難免沒有第二次,錦衣衛沒有好日子過了。

張開望沉眉,胡蘿卜一樣的手指頭叩打著膝蓋。

“南北兩京我們有的是人!”趙一龍不冷不淡的接話了,他看藍熙書堪憂的樣子很不以為意,事件的嚴重性他懂,但是他就看藍熙書左右張開望情緒的言行不順眼,他雖然極力隱藏,但是幸災樂禍隔岸觀火的心思藍熙書一清二楚。

藍熙書知道一個槽子上栓不了兩叫驢,張開望硬摁著也尿不到一個壺裏,藍熙書不指望與這個趙一龍跟盛川一樣相交投脾氣,希望跟這個趙一龍跟趙一虎一樣把控距離。

“幕後黑手沒有手段斷不敢行這樣的心!事關國儲,萬萬不可大意!”藍熙書的話張開望認同,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張開望捋捋短須,深皺著眉頭看著窗戶慢慢眯起眼睛。

“皇太孫說著話就回來了……”藍熙書吸溜著牙縫欲言又止。

“但說無妨!”張開望招手示意藍熙書不必顧忌,趙一龍白了一眼藍熙書,藍熙書視而不見。

“一直沒白大人的消息!”藍熙書很為難的說:“我的人數次跟他到了井兒胡同附近,都跟沒了,我們沒憑沒據,白大人又是皇上派回來的人,本以為捉住女刺客可順藤摸瓜有了具體眉目,……唉!現在屬下一籌莫展!”

“還真不好動他!”張開望看看藍熙書又看看趙一龍,藍熙書愁眉苦臉,趙一龍卻冷笑淡淡:“你是想著取而代之吧!”

藍熙書心裏一緊,這個趙一龍可比趙一虎心刁,這句話毒啊!這是給自己下絆子,野心是上級最忌諱的,張開望難免不會想偏了,其實,張開望已經有所顧忌了,要不然他怎會忽然調進這麽多心腹,藍熙書想著是不是最近發展的太快了招搖了引起了他的警覺,身在要位都有前防狼後防虎的心。

張開望沒說話,眼睛眯著,藍熙書不能盯視,現在不光要借張開望除掉白話文,還要讓張開望永遠信任自己,上司翻手雲覆手雨,自己的前程不是自己絕對把攥的。

“藍三官癮不大,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用養父的話說,藍三就是幹事的料,不是當大官頂大梁的料,大人也許看得出藍三不喜歡在朝堂拋頭露麵,應對朝堂也不是藍三的強項,趙大人高看藍三了,你可曾聽過藍三動用任何關係人脈往上爬的事實嗎?”藍熙書不卑不亢的堆了笑容對著趙一龍,但是這番自表忠心刨白的話卻是針對張開望說的:“藍三秉承養父教誨,格盡職守,藍三不投機所以憑忠心跟著張大人,是因為大人懂得用人之道,不勉強藍三在朝堂周旋。”

趙一龍咬著後槽牙轉移了視線,藍熙書的答辯無懈可擊,又處處屬實,張開望心裏舒坦了,這個他最高興,藍熙書表現的確跟很多屬下不同,張開望也是多方觀察,這個藍熙書就是喜歡做事不喜歡跟官麵的人打交道,人才不可多得,低調順民的人才更是難能可貴,用著放心啊!

“這也是我放手讓你大幹的原因,小藍!你不要多想,一龍呢!心直口快,你們相交時日一長就彼此了解了。”張開望看藍熙書倒沒什麽,趙一龍麵有微色,張開望嗬嗬笑著一拍趙一龍的手背:“一龍!我不會看走眼的,小藍要是白話文之流,他的人脈多得是!”

張開望當然指的是楊士奇,還有盛川,以及皇太孫,甚至丫無雙,藍熙書如果有往上爬的心,這些關係明擺著的!

藍熙書不想閑扯,心裏有事,趕緊把話頭扯入正題:“日久見人心,藍三的為人大人自會明白,趙大人懷疑藍三的用心這很正常,因為趙大人並不了解藍三,趙大人這句話藍三就借用一下,趙大人!白大人沒有取而代之之心嗎?防歹人之心勝於防川,趙大人!你是看錯靶了!”

藍熙書輕描淡寫幾句話就把危機轉嫁到白話文身上了,藍熙書就是毫無避諱的點透張開望,他目前要提防的不是自己而是白話文。

這不用想,張開望也明白。

趙一龍悶聲了,眼神犀利的看著藍熙書,他對藍熙書不了解,他對白話文可是了解,藍熙書的話他不能違心反駁。

“小藍!有什麽想法盡管說!”張開望這句話就擺明了藍熙書的激將法成功了,隻有張開望感到威脅了,藍熙書接下來就好辦了。

“屬下正苦無良策,您也知道白大人也不是省油的燈,皇上那邊他說的上話,屬下哪敢輕舉妄動,就等大人明示小藍才好部署。”

藍熙書一腳把球又踢給了張開望。

“他藏的深難挖,但是挖出來滅了不也這樣了,截斷北上的通信要道,誰都知道現在逆賊猖獗……咳咳!”趙一龍咳嗽了數聲,看了一眼張開望。

丫的!爺等的就是你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