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抬起眼睛笑了,眼淚吧嗒吧嗒,嘴角卻在笑:“哇哈!娘家有二娘給我撐腰,婆家有姑婆婆給我做主,看誰敢行心打我哥的主意!”

藍熙書真想抱住房子嚎啕大哭一場,自從孤兒開始他受過的苦受過的罪都沒這樣絕望和痛苦的讓他有嚎啕大哭的衝動,房子有個三長兩短,活著為什麽啊!

所有打拚的美好未來沒有了房子,那有什麽意義啊!

“二娘可幸福死了,閨女啊!真是二娘的小棉襖啊!”二娘感動的起身來拉房子,拉到懷裏也跟著吧嗒吧嗒掉眼淚:“誰敢欺負咱家房子我跟你姑姑跟她拚命!”

“哎呦!你說你跟著添亂!”楊士奇對這一老一少真是沒轍,折扇指著二娘好脾氣的說。

經石也偷著抹了一下眼淚:“婚嫁是女兒家一輩子的大事,你成了親,我也就了無牽掛了。”

“傻丫頭!借我個豹子膽我也不敢!”藍熙書借著挨個給三位長輩奉茶掩飾著心酸,旁邊的青花也抹著眼淚過來遞手帕給二娘和房子。

“二娘!多要些彩禮才行。”房子斜著眼睛刁蠻的瞄了一眼藍熙書,轉眼湊近了二娘的耳朵說了一句,二娘喜滋滋的掩口笑了,連連點頭。

經石有些醋意笑著哼了一聲:“都說女生外向,怎麽這麽向著你二娘?”

“姑姑!我也是你的小棉襖!”房子使勁兒彎著清淩淩的眉眼,那甜美的笑容好像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藍熙書都替她累。

“我的小棉襖奧!”二娘寵溺的攬著房子,楊士奇笑了竟然打趣了一句:“貼心的小棉襖,看你起痱子!”

經石嗬嗬笑了起來。

二娘囂張的哼了一聲,故意氣楊士奇似得摟緊了房子。

仿佛圓滿的天倫之樂!

“小書!到書房來一下!”楊士奇笑著起身,折扇塞給二娘:“誠心讓我嫉妒!嗬嗬!你們聊,我和小書聊會兒,你們有閨女,咱有小書!”

楊士奇第一次拉住藍熙書父子親人的奔了書房。

房子目送楊士奇有些老態的步履,藍熙書回頭衝她深情一笑,房子回以撅嘴,二娘和經石看在眼裏都覺得美不勝收。

藍熙書本來記掛著閆七和葛亭剛那頭,經石一來,打亂了計劃,雲尼的毀滅性消息讓他什麽心思都拋到腦後了,跟著楊士奇往書房,臉終於不用假麵堆笑,沉下來根本沒想楊士奇找他何事,他滿腦子想著房子桃花劫的事,藍熙書不相信自己和房子這麽倒黴,他相信天無絕人之路,他相信隻要安之錢回來,一切都有轉機,他甚至想著明早聯係吳太醫動用盛川搜羅宮裏太醫院禦藥房搞齊藥方上的苗藥,先拖延時間再說。

想著,無意識的進了書房,楊士奇坐下,他習慣性的站立楊士奇身旁,連楊士奇訝異的扭臉看他神遊天外的表情都沒發覺。

“你沒事吧!”楊士奇也覺得藍熙書剛才是裝的,他知道藍熙書不喜歡經石和二娘,或許就是老女人紮堆的場合藍熙書都不喜歡,以前他才不會裝像,現在懂得忍耐著了,說明真的老成了許多。

藍熙書沒聽見還在想著……

“小書!小書!”楊士奇一拍藍熙書的胳膊,藍熙書激靈了一下收回心神,一老一少對了一下眼神。

“義父!女刺客有了眉目,就是有些難度。”藍熙書咽了唾沫,沉下眼睛,第一次談論公事無精打采的。

楊士奇深深的看著藍熙書努力集中精神,哦了一聲,藍熙書臉色淡淡的讓他心裏不得勁:“小書!我沒顧得上替你們操持婚事……”

“義父!這個我和房子都知道,有二娘呢,再說,也沒什麽準備的,您根本不用操心。”藍熙書和房子打心眼裏沒指望楊士奇操持婚事,他太忙了。

“這是最艱苦的過渡,唉!凡事加倍小心,最近好像複雜了很多,你要格外小心。”楊士奇拍拍藍熙書的胳膊,往椅背上靠了靠,輕輕閉上眼睛,燭光側影楊士奇看起來老邁畢現,眼角的一塊老人斑格外深沉:“太子最近也格外焦慮,整夜睡不著,身體幾乎用藥泡著,唉!”

楊士奇緩慢的睜眼看著藍熙書換了一根蠟燭,藍熙書下巴的輪廓讓燭光打的格外分明,養父子兩各種忙很少交集,彼此潛移默化的變化反而覺得突兀,生命的過程竟然如此深刻,當年的性格異於常人的孤兒今天竟然是自己有力的膀臂,楊士奇自打藍熙書回京任職就明顯感覺到壓力緩解了,很多事他雖然不過問,但是各種渠道他都在關注藍熙書的所作所為,藍熙書的方向不偏差,至於具體的手段楊士奇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藍熙書瞞著他他也知道。

“你在針對白話文,小書!局勢應對可不能偏激啊!”楊士奇發現藍熙書今天格外的沉默不想和他交流,他幾次挑起話頭藍熙書都不接茬,也不知想什麽。

“我知道!我跟白話文有私怨,但是他真的是刺殺皇太孫的核心人物,那個女刺客極有可能和他早年在雲南納的小妾有關,沒有直接證據,但是事實不會偏差,您不要以為我還是在為夏大人跟他過不去,現在,我們已經勢同水火,我如果不能在女刺客這件事上一擊命中白話文,那麽躺下的可能就是我了。”

藍熙書轉過身在石桌上摸起一把大蒲扇遞給楊士奇,在書房,楊士奇的這把大蒲扇可是有年頭了,這是個內在樸實的老頭。

楊士奇接過蒲扇搖了幾搖,他跟著藍熙書的身子移動,藍熙書在給他斟茶,來福進來一看沉悶的氣氛放下茶具就走了,藍熙書燙碗,倒水,自始至終不抬頭,貌似他格外專心的做手上的這點兒事兒,楊士奇看得出來,藍熙書心裏有事,藍熙書心亂了,他會用忙碌來掩飾來調整。

“皇太孫來了信兒,白話文可以做,但是別扯得深了,現在皇上在外,打草驚驚蛇,切莫逼得狗急跳牆!”楊士奇接過藍熙書遞過的茶。

“我知道!太子和皇太孫都懂,但是對付白話文我卻在孤軍奮戰。”藍熙書相當不滿的抬眼看了一眼楊士奇,楊士奇幹巴著笑臉抿了口茶,其實藍熙書知道楊士奇的難處的,對於朱高熾和朱瞻基的難處他也懂,藍熙書也就是跟楊士奇說說,屬下能做的事上麵的太子和皇太孫都不能做,有皇上在,他們甚至敲敲邊鼓都要格外小心,就像目前的朱高熾雖然貴為監國代執政的太子,但是越是他器重的人他越是不能表現親近,越是想搬掉的人打壓的話一句不可在皇上麵前提,皇權親情的敏感實在是超出了草根民眾的理解範圍。

藍熙書跟楊士奇一樣懂,要擱平時藍熙書絕不是有半句抱怨,但是今天也不知怎的藍熙書就是控製和調整不了狀態,情緒低落到極點,憋著一股邪火兒找不到發泄點。

“太子說,你能辦到!你超出了他的想像!”楊士奇覺得這句話別說聽起來蛋疼就是說起來都覺得空洞無物。

藍熙書撂下了眼皮,忍住,要不然下一句火藥味就出來了,抱怨沒用,楊士奇也是作難。

對於朱大胖子的健康狀況藍熙書真是無語,朱瞻基很重要,朱高熾也重要,這父子兩身係大明國運,身係楊士奇一生的抱負,而藍熙書的賭注甚至身家性命全押在這父子兩身上,藍熙書真心希望朱高熾身強力壯龍馬精神,可是這身體問題別人也是有勁使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