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熙書緊緊拉住房子欲掙脫的小手,並牢牢地貼在自己身上,無形中給房子一種抗逆的膽量,既然忤逆了就忤逆到底,既然戳了她的肺管子就索性不管不顧了,藍熙書豁出去了。

“姑姑!”房子膽戰心驚的扥扥藍熙書的袖子,藍熙書跟著生硬了喊了一句:“姑姑!”

經石老尼的臉氣的都五官挪位了,藍熙書的小動作小心思她看了個明明白白,一向對她孝順的房子竟然吃了豹子膽敢違抗她的意願,這不都是眼前這個壞小子教唆的嗎?悔不該當初一時心軟被楊士奇三寸不爛之舌蠱惑,竟然應允下他冒名頂替自己因病早夭的侄兒世襲錦衣衛。

當初她是鬼迷了心竅了,她從來不承認這個壞小子是藍家一份子,即使他累功加官至錦衣衛鎮撫,經石打心眼裏還是不喜歡藍熙書,特別是這次藍熙書竟然差麗姑母女送來一物,房子竟然打了自己的馬虎眼,順腿就溜了,幸虧自己揪住了影兒順藤摸瓜在丁香玉堵著了他們兩。

藍熙書和房子渾身是血她看見了,開始真嚇了一跳,等房子跳下藍熙書的懷抱,經石放心了。

經石把怒火全撒到藍熙書身上了。

“你好大的膽子!教唆房子連回家祭祖都不去了。”經石說著步下台階,僧袍一抖,藍熙書就隻見一隻僧鞋撲麵而來。

“藍熙書不敢!”藍熙書說是不敢,帶著房子旋身就躲,經石老尼四十多歲並不老,容顏甚至比同齡的俗家女子看著還要年輕許多,因為終年一副倚老賣老的嘴臉藍熙書背地裏才這樣叫,房子的身手就是經石一手教的,經石的速度可想而知。

這一腳經石有所保留,藍熙書饒是躲得快袍襟還是被一腳撩了起來,藍熙書還未定身,經石跟著手掌就到了,畢竟是長輩,再怎麽樣藍熙書也不敢還手,接著轉身扭肩再閃。

“姑姑!不要生氣!是房子的過。”房子夾在中間為難,又怕姑姑氣出個好歹,又怕藍熙書挨揍,她硬硬的甩脫了藍熙書得手,翻身閃過藍熙書一把抱住經石的腰,身子一矮,出溜跪了下去,雙手死死抱住經石:“姑姑!姑姑!您先息怒!”

花廳裏的麗姑母女一見經石的身手駭的抱在一起縮在門縫後麵大氣不敢出,真長見識了,這金剛菩薩啊!

“房子!你給姑姑起來!你幹嘛?你要再護著他我連你一起一塊打!”經石作勢舉掌,拇指扣著念珠的右手已然索索抖動。

“姑姑!不關房子的事!”藍熙書一見房子這樣受不了了,決定妥協接受經石一頓臭揍。

“藍熙書不孝惹您生氣,您要打就打我吧!”藍熙書硬硬的彎下膝蓋跪了下去,很不甘但是很無奈。

“你個壞小子!房子都被你教壞了。”看見藍熙書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經石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劈手普就想想給來一下子,房子手疾眼快,一把抱住了經石的胳膊苦苦央求:“姑姑不要,哥受了傷哎!姑姑!姑姑!我和哥哥都知錯了,情況緊急來不及跟您解釋。”

他受傷?受傷還躲的這麽麻利?經石狠狠地剜著藍熙書,藍熙書垂著頭硬著脖頸子。

藍熙書一句軟話沒有,這哪像有所知錯悔改的意思?

過道裏嘈雜的腳步聲響,外人是進不來園子的,藍熙書立馬想到是衛五兒或者宮裏的人來了,也不等經石發話,蹭蹭站了起來。

“三少!快快!太醫來了!”打頭的卻是丫無雙。

丫無雙倒沒看見藍熙書剛才跪著,忽然看見房子跪在了一個怒氣衝衝的尼姑膝下,也不知什麽狀況就大呼小叫起來:“房子!你這幹嘛?你剛受了傷,怎的這麽不愛惜自己,虧得我們爺千叮嚀萬囑咐的呢!”

藍熙書討厭丫無雙這樣,白了她一眼就跟後麵兩個太醫寒暄,幾個小太監提著藥箱在後麵垂首伺候著。

經石被丫無雙這一打擾倒忘了生氣了,她一把拎起了房子,丫無雙的話讓她疑慮,按說房子要有傷逃不過自己的眼睛,經石鐵著臉拉著房子上看下看,房子趕緊笑著說:“姑姑!我沒事!身上沒一點兒我自己的血,您別擔心啊!而且,我和哥不是打架鬥毆去了,有幾個賊人費了些周章,現在沒事了,你也知道,我哥幹這行的,抓賊是本分啊!我是順便幫了個忙。”

房子靠著經石話說了一大堆,抽空還狠狠地瞪了一眼丫無雙,丫無雙趕緊閉了嘴,姑姑?這就是房子提到的那個姑姑?聞名不如見麵,見麵果然彪悍!

那氣勢臉上都帶著呢!真沒見那個出家人這麽火氣大的,也沒見房子這麽低眉順眼過。

經石忘了藍熙書這檔子事兒了,火氣小了許多,看看丫無雙,架子又端起來了。

“姑姑您好!我是丫無雙,房子的朋友三少的朋友!”丫無雙忽然覺得有必要討好這個壞脾氣的尼姑,關鍵是這也是藍熙書的姑姑呢?再說藍家就他一個長輩了,那啥……

丫無雙想的還蠻多的!

哦!

經石不鹹不淡的,勉強緩和了臉色。

“別愣著了,有事沒事也給房子看看吧!回去也好跟爺交差啊!”丫無雙揮手招呼兩個太醫進屋。

丫無雙的這句話藍熙書不愛聽了,丫無雙啥意思?

各擺臭臉,各懷心思,踢裏拖拉,大家進了屋,經石坐在了首位一副盛氣淩人的架勢,大家也不介意,兩個太醫開始忙活專業用具。

房子看看藍熙書有點兒煩氣的坐在椅子上不肯配合的把手放在小藥枕上,年老的花白胡須的老太醫舉著準備把脈的手,好脾氣的勸著房子:“姑娘!不妨的!把把脈而已嘛!”

旁邊那個中年的太醫把小藥枕往房子跟前推了推,看看藍熙書。

藍熙書也不搭腔一把握住房子的手,兩人的手一起放到了小藥枕上,老太醫捋著胡子笑開了。

經石火氣上來了,礙於外人在場,沒發作。

老太醫仰臉看屋頂把了半天脈抽回手:“脈象平穩!好得很呢!”

一旁大眼瞪小眼緊張的要命的丫無雙藍熙書經石俱是鬆了口氣,特別是藍熙書猶如千鈞巨石挪了位。

“我就說嘛!”丫無雙招呼藍熙書:“快把那個銀針給老張頭瞅瞅!”

藍熙書趕緊從懷裏的一塊殘布裏把那一對銀針遞了過去,銀針的針尖還是粉紅的,藍熙書特意留意看了一眼。

老太醫的手慢,剛伸到一半來接,經石忽然插了進來,捏過了銀針,人跟著站了起來,她的臉色跟舉動把老太醫嚇了一跳,也把藍熙書房子嚇了一跳,藍熙書心猛然**了數下。

經石舉手過眼仔細的看著銀針,臉色被來就難看,此時更加難看了,霜白的臉色是房子從來不曾見得。

“姑姑!”這次是藍熙書弱弱的喊了一句。

就像巨黑的噩夢拉開了邊緣,藍熙書心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來,他緩慢的站起來看著經石,椅子挪動的摩擦聲都覺得震耳欲聾。

“是誰下的毒手?”經石的眼睛圓了,她瞪著房子,房子皺眉眨巴眼,她接著瞪藍熙書,藍熙書的臉死灰了。

藍熙書不知作何回答,氣短的搖搖頭。

藍熙書忽然扯開了房子受傷肩膀的衣衫,經石俯身低頭一看到那兩個淡淡的粉紅點,汗就下來了。

“姑姑!我很好!不痛不癢的!”

房子搖搖經石的胳膊,花白胡子的老太醫接過銀針眯著眼睛看個仔細,後麵的中年太醫也湊頭過來,兩個人都是搖搖頭,有病不背醫,兩個人又查看了房子肩頭的粉紅點,都是一臉迷惑一頭霧水。

大家的心神全部集中在經石身上,經石慢慢的坐回了椅子上,臉上的表情淡了,藍熙書看得出來經石在穩定自己,她在極力克製自己。

“姑姑!你認識這東西?”丫無雙倒會套近乎,湊上來指指老太醫手裏捏著的銀針恭恭敬敬的問經石。

經石的手抓住房子的手放在了自己膝蓋上,房子感覺經石掌心汗津津的,都把自己握疼了。

“這種東西我也是第一次見,聽一個師姐講起過。”經石在咬後槽牙:“我不確定,一般沒有在大明出現過。”

這啥意思?

大家都不明就裏茫茫然,藍熙書抽了一下眼角指甲刺進了掌心。

“老太醫想必聽說過苗人銀針吧!”經石忽然轉臉看著若有所思的老太醫,老太醫的胡子也抖了一下。

藍熙書頓時覺得那網巨黑籠罩了他,他的抖動房子感覺到了,房子拉住了藍熙書得手,藍熙書心疼的抽成了一團,他甚至不能說一個字。

“可這不是中毒症狀?”丫無雙懵懂,但是苗人蠱毒她還是有所耳聞的。

“所以這才是最可怕的!”一直很少說話的中年太醫幽幽吐出一句。

“怎會是蠱毒呢?我毫無感覺?”房子不相信的扭了一下屁股:“我們不要自己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