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熙書起了個大早,東方初白,鉛雲低垂,雨停了,遠處的高樓簷角浮紗如煙籠罩,眼前的翠竹如洗,藍熙書吸了一口濕漉漉的空氣,環視小院的眼神儼然一家之主。

“搬家?”麗姑看著藍熙書在催促房子收拾東西,剛給馬添完草料的麗姑很意外,住得好好的,幹嘛要搬家,這要搬到哪兒?

“嗯!”藍熙書點頭,招呼給房子端洗臉水的影兒過來:“我們可能會頻繁的搬家,你們要習慣,等我在南京的事情了解了,我們北上進京安頓下來,好不好?”

藍熙書和房子習慣了飄泊,並且習慣了隨遇而安,但是藍熙書明白麗姑想安頓下來的那種心情,普通人的生活藍熙書懂,但他不能過普通人的生活。

“嗯!”影兒很好奇但她不問,咕嚕著大眼睛看著藍熙書,藍熙書的話就是聖旨,而且小孩子喜歡新鮮事物,換環境足夠讓她期待和幻想。

“丁香玉知道嗎?”藍熙書微笑。

“那個丁香玉大茶坊嗎?”麗姑抿著耳邊的碎發:“夫子廟那邊?”

“對!就搬到那兒去!”藍熙書看房子洗完了臉咪咪笑著招手影兒:“房子!別磨蹭,快點兒。”

“知道了!”房子皺皺鼻子笑了,領著影兒進了屋。

“不租房子了,我們住客棧,那樣的話你和影兒也不用這麽辛苦!”藍熙書心裏說,也省了錢了,丁香玉茶坊客棧都是柯大俠秘密產業,安全性高,他不想有行動的時候還對麗姑母子牽腸掛肚。

“這兒我們交了房租,盡管住了幾天……”麗姑為難的絞著裙帶,她對錢向來精打細算的。

“算了!”藍熙書遷出馬,馬在這兒閑了好幾天了,一看藍熙書興奮地揚鬃甩蹄連打響鼻蹭著藍熙書的臉,藍熙書拍拍馬頭以示安慰:“至於我們的去向……”

“我知道!”麗姑很快接口:“我不會亂說。”

丁香玉茶坊緊靠著客棧,不說是最大的連鎖,在這一帶也是挺有知名度的。

藍熙書很會省心,隻要跟衛五兒照了麵,一應安排都是衛五兒給安排的。

顯然衛五兒對藍熙書帶來的麗姑母女有些詫異,倒不是麗姑的知名度高,而是做這行的出來執行任務眠花宿柳不奇怪,攜帶家眷老媽子的沒見過。

藍熙書不廢話,也不做介紹,一頭霧水又不敢怠慢的衛五兒將藍熙書安排在茶坊後麵一個園子裏,隱秘方便一應俱全不說,比一般的客房還要奢華,這是內部人住的。

沿東牆的叢竹讓房子喜歡,叢竹邊沿居然還有一汪泉眼細細流淌,沿著小徑蜿蜒流淌穿過這個園子向西流到了另外一個園子去,想必那邊也是丁香玉的宅子。

人工的溪流鵝卵石鋪滿了不足兩步的水道,一邊砌了石頭沿,南邊一溜兒的蘭花花蔥蔥玉翠,房子和影兒尋著溪流嬉鬧。

麗姑不是紅妓被叫條子出入豪門的機會很少,看到藍熙書不顯山不露水的一副大爺派頭,客棧的夥計們無不恭敬殷勤,才知道自己太小家子氣,藍熙書比,自己想的更有來頭,心裏既惶惑又欣喜。

藍熙書隻囑咐了幾句麗姑凡事找客棧專門的夥計不必操心,就跟房子打了聲招呼隨衛五兒出去了,房子盯了一眼藍熙書想跟,藍熙書微笑輕搖了一下頭,表示去去就回,房子才展露了笑容拉著影兒沿回廊向花廳走。

在跟柯大俠會麵的浴池旁邊的小廳坐定,衛五兒奉了茶一一給藍熙書介紹早上最近消息。

郭運達的老爹不慎落井死翹翹了,郭運達府裏有些亂,接下來會同藍熙書預料的那樣走完應有的程序,郭運達算是告一段落了。

女兒春一夜之間人去樓空,這也在意料之中,但是衛五兒說骷髏花錯不見蹤影脫離了監控視線,至於那些女子都被安排在較偏僻的繡坊裏,人已經盯了。

至於宮裏的呂公公也就是藍熙書和柯大俠最為關注的,這個呂連魁提督東廠,他的危害勝過郭運達,昨天夜裏就有番子四出,秦淮河撒開了大網,就連丁香玉周邊也發現了東廠探子,柯大俠就是要借助藍熙書除掉這個眼中釘肉中刺,而且要做到萬無紕漏,殺人不難,難得是殺人無痕外帶撇清了幹係。

藍熙書聽完一句話沒說,倒是衛五兒心裏沒底憋不住了:“三少!柯大俠還沒來,我們怎麽應對?”

“以靜製動!”藍熙書抿了一口茶,隨後笑著橫眼調侃衛五兒:“對付他們你們有的是經驗,嗬嗬!呂連魁說不定聞到我的味道了,你可注意了。”

“這個三少放心!我們丁香玉水潑不進。”衛五兒不無得意,這個不是吹的,丁香玉是柯大俠宮外的根據地,藍熙書放心這也是他要來的主要原因。

一個小夥計在門外打轉,衛五兒出去不大一會兒就回來了。

“三少!你們前腳離開後腳就有人摸到了銅鑼街,有兩撥兒人,混混範二,還有月園的人,三少!柳鶯兒您最好不要招惹。”

衛五兒白淨臉,鼻子上有個痘痘紅彤彤的醒目,說到柳鶯兒衛五兒的鼻子上的痘痘格外喜慶:“她可有刺,搞不好紮著。”

看藍熙書不解其中味的眼神,衛五兒壞笑著坐到了藍熙書對麵,眉頭挑的老高:“她不喜歡的男人你泡也泡不到,她感興趣的男人你甩爺甩不掉。”

“一個煙花女子?”藍熙書眼神帶著一抹輕蔑,白了一眼衛五兒,衛五兒壞笑著搖搖頭:“要是一般的煙花女子也就算了,他可是呂連魁一手調教出來的,說是幹女兒,嘿嘿!三少!你懂的!”

藍熙書本來不懂,衛五兒那一臉壞笑讓他懂了。

怪不得不把任何男人放在眼裏,忽然想起柳鶯兒迎麵升溫的**,藍熙書不但沒有了本能的生理反應,反而覺得惡心,一想到那樣妙不可言的身體被一個太監時時把玩,立馬讓藍熙書覺得肮髒不堪,對麗姑還沒這麽排斥輕視過呢!

在性事上藍熙書有潔癖。

“她舞跳的不錯!”藍熙書一拉衛五兒的堂倌帽子,蓋住了他的那雙發賊光的小眼睛,衛五兒以為撓到了藍熙書癢處,嘿嘿笑了。

“有人手給我盯一下柳鶯兒,嗯!”藍熙書從懷裏掏出一疊寶鈔看也不看就塞到了衛五兒懷裏,藍熙書抽手摁住他的交領領口:“私活兒!兄弟!”

衛五兒覺得推諉說什麽顯得虛了,嘿嘿笑著接受:“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