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皇太孫的人,郭運達知道了又怎樣?他敢?”房子語氣裏還是袒護丫無雙的,她覺得丫無雙不知道是她才會那麽做的。

藍熙書冷哼一聲:“狗急跳牆,幕後主使者如果知道郭運達露了馬腳,不是郭運達倒黴就是朱瞻基倒黴!”

“什麽意思?”房子轉到藍熙書麵前很憂戚的看著藍熙書深不可測的眼睛:“哥!郭運達吃了豹子膽了。”

“不光是郭運達,懷有改天換地想法的人不少,男人的野心你不懂得。”藍熙書捏捏房子的臉頰,涼涼的滑滑的,看房子還在蹙眉不解,嗬嗬一笑,將房子攬進了懷裏:“怨隻怨當今皇上的經曆鼓舞了很多人對皇位蠢蠢欲動,你不覺得今時今日的局麵和靖難之役前的形勢很相似嗎?”

“但是誰能和當時的燕王文韜武略相比啊!漢王?趙王?”房子鄙夷的看著夜空,她不對朝堂感冒,但是是非忠奸還是很分明的。

“那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誰能有當今太子的仁厚德政。”藍熙書很喜歡那個朱大胖子,養父的眼光沒錯,這是個值得為之效命的帝王。

“有點兒婦人之仁了。”房子替藍熙書說出了沒說的那半句話。

藍熙書笑了,朱高熾就是缺乏身為帝王應有的殺伐果斷,如果他有一半皇上的手段,漢王趙王哪有膽量敢有二心,話說回來,那樣的話,朱大胖子就不是朱大胖子了。

“所以,需要有人替他做他不能做不想做不好意思做但又不能不做的事!”

“啊嗚!哥!被你繞暈了。”房子吃吃笑小撒嬌的搖腦袋蹭藍熙書的耳朵:“就是說惡人我們當,好人他當!這不就跟唱戲似得嗎?黑臉白臉!”

藍熙書笑了。

藍熙書估算著周博遠應該回府了,周博遠是南京的定海神針金箍棒,即使一動不動也對局麵起到震懾作用,他可不能有事,他的高堂雙親不能有事,所以,藍熙書打算冒險示警,讓周博遠有所防範。

怎麽不暴露身份又能達到目的呢?

藍熙書犯愁了。

匿名信形式?

直接麵談?

筆墨紙硯書書寫寫藍熙書討厭,耽誤工夫,黑燈瞎火的上哪兒淘換筆墨紙硯去。

周博遠會相信自己的話嗎?他的身邊侍衛重重,弄不好拳腳相向真是掃了興致。

在一個小飯館裏,藍熙書很容易打打聽到了周博遠的府邸。

永和巷周府的警衛森嚴,比起郭運達的府邸來可有氣派的多了,畢竟是三品大員又是實權人物的府邸,光門樓就比一般的官員府邸闊綽了一倍。

兩個鎮門的大石獅子在燈光下閃亮,暗青色豹眼闊口格外猙獰。

銅釘大門已經關上了,旁邊側開的小門半開半掩,一個小校正從從門裏出來和一個守衛打著招呼,有人幫他解下拴馬樁上的馬韁繩,這個小校手裏拿著一個碩大的油紙信封,看著公幹信函在內的樣子。

藍熙書靈機一動,拉了房子避身牆後:“這個小校一定是去衙門口的,就他了。”

清脆的馬蹄聲引導著藍熙書和房子過了兩三條巷口,不能耽誤時間,藍熙書在沒人東風街口從一株路邊的老樹上縱躍將馬上的小校撲倒,後麵的房子緊跟著落在了馬上。

馬速不快,藍熙書的身手很快,絲毫沒有造成這個小校的任何傷害,就是驚嚇之下還未及反應藍熙書就堵住了他的嘴巴,挾持著他快速的沒入旁邊的樹蔭裏。

“別出聲!後果你知道!”藍熙書低喝,他扭臉看見房子控馬帶韁繩沿路邊回返慢行。

一乘小轎兩個家奴悠悠而過,根本不曾留意黝黑的樹蔭下有人。

這個小校很配合,額頭的汗淌到了藍熙書手指頭上,腿在打擺子,要不是藍熙書膝蓋頂著他,他就要出溜到樹根兒底下了。

“周博遠在家對嗎?”藍熙書和小校緊貼著轉到樹後,老樹貼著高大的院牆,很隱蔽。

小校點頭,看著藍熙書隻是點頭。

“我不是惡人,我就是讓你回府給你們周大人捎幾句話,我說幾句話你一定要一字一句記住了,如實轉達,不得有誤!”

“嗚嗚!”小校一聽這麽簡單,嗚嗚點頭。

“有人已經連夜出發趕往你們周大人的故裏,加害他的雙親,後果他知道,辦法他自己想!不必浪費時間來懷疑調查我的身份和動機,刻不容緩!晚了!家國兩誤!”

小校眨巴著眼睛一動不動,藍熙書一鬆手,小校大出了口氣。

“記住了!就這幾句話!立刻回去秘密稟告你們周大人!”藍熙書說完閃身移步,油紙信封塞到了小校懷裏,小校還真是機靈,一句話不說,竄了出了,房子已經下馬,迎手拋過了馬韁繩,小校嘰裏咕嚕上了馬,一撥馬頭夾馬鬆韁,馬蹄聲急,雨夜格外響亮。

藍熙書和房子並沒有快速離去回家,也是刻不容緩的重新回到周博遠的府邸附近,他要看看周博遠如何應對安排自己的示警,他要是當做兒戲那就麻煩了。

大約一頓飯功夫,一隊三五十人的侍衛凜然出府,個個刀劍齊備,為首的是個麵容斯文沉穩的中年漢子,這行人馬既不嘈雜也不慌張,秩序井然的各自上馬,一個老管家模樣的人頻頻低聲叮囑。

藍熙書鬆了口氣。

一聲低喝,亂蹄得得,很快消失在永和巷口。

南京守備的人出城不成問題,在時間上已搶了先機,藍熙書心裏大定,迅速帶著房子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