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熙書百般不情願但有拗不過房子的愛心泛濫,將麗姑母女送回賴以棲身的小小烏蓬船上,這又讓房子心酸了一把。

回客棧的路上,藍熙書警告房子,再這樣下去,將來他們家不是奴婢成群就是妻妾成群。

房子保證再撿就撿老頭老太,年輕貌美的一概無視。

這麽一折騰,近子時了,穿過一條巷子就看見銅鑼街了,藍熙書憋不住了要小解,剛撩起袍襟往外拎家夥,背過身去,在巷口把風的房子顛著腳尖跑過來:“有人來了,那個進客棧的男人。”

跟我撒尿有關係嗎?

藍熙書以為房子故意的。

“有關係,他奔這條巷子來了。”房子湊著藍熙書的耳朵喳喳,藍熙書頓時尿意全無。

一邊提溜內褲一邊快步巷口,牆角探出一隻眼睛,來了!也就十來步遠,是那個客棧門口遇到的官僚,這會兒正跟在一個幹瘦老頭的身後緊走慢趕,幾乎沒有腳步聲,一看溜牆根的賊樣就不像有好勾當。

那容多想,藍熙書一撤身,房子貼牆上了牆頭,他也竄了上去,兩人剛剛順牆頭貼附到這戶西廂房的山脊陰影裏,那兩個人貓腰也拐進了巷口,藍熙書和房子一動不動,看著兩人拐進了巷口也順牆根兒隱在暗處,後麵的官僚在小喘。

賊趕賊一樣,上麵兩個下麵兩個,不過下麵的這兩個四下看看也沒抬抬眼皮,即使抬了也很難發現藍熙書和房子。

“來貴!有事不能明天說!”後麵的男人不走了,低聲說話,語氣很不滿,也是,從溫柔鄉裏被拽出來任誰也不爽!

“我的老爺!來貴要是真等到明天說,您就該扒我的皮了。”前麵的幹瘦老頭一見後麵的不走了,隻好倒回來,壓低聲音說,:“北京來信了,加急,那個丫頭和柯大俠回南京了,剛到,守城兵丁剛放他們進城,我們的人片刻不敢耽誤就把消息送到路大人哪兒去了,這不路大人著急了派我找你商量個對策。”

“確定?”

“千真萬確,二十多人,有皇太孫的令牌,要不然誰有膽子開城門。”幹瘦老頭跑到巷口往外瞧,銅鑼街冷冷清清,這個時候罕見行人。

兩個人挨著貼牆鬆了口氣的樣子藍熙書看的清清楚楚,心裏最初的淡定因幹瘦老頭一句柯大俠而震驚了,柯大俠果然跟自己前後腳啊!

這跟下麵這兩個人有毛關係嗎?

“這下難辦了,那個丫頭不足畏懼,柯大俠不同了,他回來我們的計劃就有難度了。”沉吟少許官老爺在摸他的胡子,忽然問道:“那宮裏頭有動靜嗎?仔細查看今天從京裏加急公文,南鎮撫司有消息嗎?”

“沒,隻有戶部催調糧秣北上的公文,聽說英國公北征督糧提前了。路大人說,北京宮裏沒動靜,我們的人也沒消息,所以路大人心裏沒底啊!”

“慌什麽?”官老爺低聲嗬斥一句,藍熙書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看到他捋胡子的手加快了。

藍熙書真是激動,沒想到無意間就跟到了一條大魚,毋庸置疑,朱瞻基遇刺這家夥有一腿,不知道這廝身居何位,是不是主使,明裏暗裏北京都有眼線的定不是小角色,念此藍熙書習慣性的亢奮起來。

“飛鴿傳書,請示要不要按計劃行事,讓人密切注意那個丫頭,如果北京沒動靜,那麽以皇太孫的性格,他調柯大俠回南京可能是要自己人察,畢竟皇上親征,他不想讓這消息傳到皇上耳朵裏,說不定這也是我們的大好時機。”

“老爺運籌帷幄啊!”幹瘦老頭及時拍馬屁。

“去去!趕緊走,要是按我的計劃,何止於失手,千秋大業都毀在你們這幫飯桶身上。”

“都是路大人找的人不靠譜!”

……

這兩個人順牆根兒遠了,藍熙書無聲無息的順牆而下,房子跟下來咬耳朵:“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幸虧插進來麗姑母女吧!這就是好心有好報!”

藍熙書笑哼了一聲,也覺得冥冥中如有神助。

藍熙書不敢跟的太近,跟了三趟街看見這兩人進了一所大宅門也就駐腳了,連宅門都不用細瞅,摸到頭緒就不急了,記好宅子,明天打聽不遲。

肥婆正在客棧門口探頭探腦,看見藍熙書牽著房子興高采烈的回來,趕緊迎出來,那股子熱情藍熙書覺得過了。

藍熙書懶洋洋的不搭理她,倒是房子不記仇跟他她搭和兩句。

上樓一推開門,藍熙書就皺了下眉頭,熏香爐裏也不知熏的什麽香,直鑽鼻子。

“公子!”肥婆趕緊殷勤的抹桌子蹭椅子:“這是從雲南弄來的高級香料,聽說有助於睡眠的,一般的客人來了哪舍得用啊!”

“不會是迷香吧!”藍熙書說這話的時候眯著眼笑容陰惻惻的。

肥婆的笑臉一下僵住了,饒是她反應快話趕趟:“公子真會說笑,我哪有那個膽子!春葉做的可是正經生意呢!”

“掌櫃的!我可聽說最近有些客棧撈偏門,開黑店,用什麽迷香啊!失心粉啊!專找我們這樣的外地人下手,貪財的為色的,甚至販賣人口的,嚇!五花八門的。”房子神秘兮兮的湊近肥婆的耳朵低聲說:“不怕告你說,我們有個老鄉、在衙門口混飯吃的,所以到哪兒都不怕!”

“看你說的怪嚇人的!”肥婆的頭向一旁歪著,大胖臉白了:“小姑娘!你可嚇著我了,本是好心,卻惹了你們討厭,算了,我拿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