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皇帝這幾天心情大好,平時最愛去的上書房也去得少了,每天腦子裏想著的就是把阿紫和菲兒這兩個小丫頭給辦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二女是阿珠和小倩替代者的原因,他的心中始終有一種執念,不願意接受這二女客死他鄉的悲涼,希望在眼前這二人身上找到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

加上前一次衝動起來想辦菲兒,正趕上她來紅,和當前的小倩驚人的相似,更讓他堅信,這二女就是上天賜給他的“小倩”和“阿珠”。

要說阿紫和菲兒的歲數並不大,哪裏經得起愈發成熟的少帝這番軟磨硬泡,半推半就之間,他已經接近得手,所以每日樂此不疲,最喜歡看的就是讓二女穿戴上鳳冠霞帔,象極了出嫁前的“昭雲公主”與“和安公主”,這是他最後見她們的時候,也是她們此生最美的時候。

當然,這必須是在出嫁前。他一直到現在還在後悔。或許自己當時再強硬一些,不讓她們去和親,或者再好好動動腦筋,換成別人去,該有多好!如果是那樣,或許她倆現在就是自己的“昭雲妃”與“和安妃”了。

這天午休之後,正打算借一個機會將菲兒撲倒,卻隱隱約約聽到門外有馮保的聲音,他好象正在問值守太監:“皇上起來了麽?今天早上太後還問了,皇上最近去上書房沒有?”

他當時就是一驚,迅速放開了菲兒,整理好衣服,朝菲兒使了一個眼色。菲兒眼色潮紅地將門打開,他大步邁了出去,驚得馮保及值守太監匆忙下跪問安。

他卻隻是微微一笑,衝馮保擺了擺手:“大伴兒!你不是說母後都問我有幾天沒去上書房了麽?咱們現在就去!”

“是!”馮保跟在後麵,心裏暗暗叫苦,本來最近皇上對自己的信任就減弱不少,方才自己這番無意間的部族就被他聽到了,真是雪上加霜,卻也顧不上太多,隻得快步跟了上去。

皇帝進了上書房,把馮保晾在外邊,自己在裏麵翻看折子,看了半天,也沒有什麽能免提起興趣的,正想把馮保叫進來,讓他把譚綸請來,督辦一下再購置紅衣大炮支援東南沿海的事情,卻在這時看到了張居正的密奏折子。

當下覺得很是奇怪,這位當朝首輔大臣,自己的先生,怎麽會寫起了密奏折子,他這是打算參誰麽?

於是打開來看,看到後來時真是觸目驚心。自己還以為大明已經步入了一個新的春天,卻沒想到隱藏著這麽多危機重重。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還好張居正嘔心瀝血,鞠躬盡瘁,沒有象大多數人那樣對自己大唱讚歌,適時給自己警醒,目前的局勢隻是稍有好轉,內外壓力其實空前巨大,毫不客氣地說,甚至比“三患齊發”前更可怕。

因為就如張居正所說,那會兒應對困難,大家還算心齊,現在隨著勝利節節推進,大家的心裏都開始打起了小九九。這可就麻煩了。

看到折子的最後,他對張居正寫的這“變法”二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很快陷入了沉思。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他才向外喚了一聲:“大伴兒!”

“臣在!”馮保應聲,推門進來,還以為皇帝找他商量些什麽事,看來皇帝對自己還是充分信任的,大事小情還是想多多征求自己的意見。

卻沒想到,皇帝並沒有找他商量什麽事情,隻是讓他把前朝甚至前前朝哪些法正在變,哪些法好推動,哪些不好推動,開列一個單子過來。

馮保先是一愣,繼而點頭:“是!臣這就讓他們多方查找,並及時匯總報您!”

“好!”皇帝點了點頭,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卻再也沒說話,隻是揮了揮手,讓他匯總。

馮保應聲而出,約莫用了一個時辰,將皇帝所要的東西盡皆呈到了他的案前。

皇帝細心地看著這些東西,又把張居正寫的密奏折子翻來覆去的看,看到張居正折子的最後,就在“變法”的下方有一道細線,剛開始還以為是張居正收尾時一不小心用手筆帶出來的墨跡,後來才明白,原來這位首輔大臣已經給出了答案!

如何變法?答案就是一條鞭。

要說他讓馮保去找這些東西還是很有用處的!

這一條鞭法,推行“一條鞭法”是從自己的爺爺嘉靖時期開始的,實行較早的首推賦役繁重的南直隸(約今江蘇、安徽)和浙江省,其次為江西、福建、廣東和廣西,但這時也隻限於某些府、州、縣,並未普遍實行。

其實一條鞭法並不新鮮,早在一百五十年前的宣宗宣德年間,江南就出現了征一法,到了後來英宗正統年間江西出現的鼠尾冊,英宗天順年間出現的十段錦法,成化年間浙江、廣東出現的均平銀,弘治年間福建出現的綱銀法,都和“一條鞭”一樣具有徭役折銀向田畝轉移的內容,當然這些變法都隻是在少數地區實行。從全國推進一條鞭法是從嘉靖九年開始的,實行較早的首推賦役繁重的江蘇、安徽和浙江,其次為江西、福建、廣東和廣西,但這時也隻限於某些府、州、縣,並未普遍實行。由於賦役改革觸及官紳地主的經濟利益,阻力較大,在開始時期進展較慢,到了嘉靖末年和父親隆慶這十多年間才逐漸得以推廣。

何為一條鞭法,其實很簡單。在此之前,賦役是分開的。賦以田畝納課,役以戶丁征集。賦役之外還有名目繁多的方物、土貢之類的額外加派。

實行一條鞭法以後,全部簡並為一體。將役歸於地,計畝征收;把力役改為雇役,由官府雇人代役。由於賦役統一,各級官吏難以巧以名目。因此,叢弊為之一清,使稅賦趨向穩定,農民得以稍安。

這是利民,與此同時,還利朝廷。為什麽呢?

因為唐代以前的田賦,基本上都是征實物。唐代兩稅法雖以貨幣計算,但繳納仍折實物。宋代征稅隻是偶有折銀。元代科差雖行色銀,但積糧仍為穀粟實物。

隻有明代一條鞭法實行以後,不僅差役全部改為銀差,除蘇杭等少數地區仍征實物以供皇室食用之外,其餘也均已一律改征折為色銀。與此同時,賦役征課也不再由裏長、糧長辦理,改由地方官吏直接征收,解繳入庫。從此,不按實物征課,省卻了輸送儲存之費;不由保甲人員代辦征解,免除了侵蝕分款之弊,使征收方法更臻完善。

當然,這其中肯定有傷害人利益的,傷害的是什麽人的利益呢,是各地的土豪們。

因為開展一條鞭法,第一要務是清丈土地,擴大征收麵,使稅賦相對均平。此時大明存在真實情況,是占地多者田增而稅減。隻有通過強化清丈,使土地畝數明晰,促使那些使不少隱瞞土地的地主繳稅。

所以,這個變法的根本,就是護住兩頭,打擊中間侵吞者。搞得好了,中央財政大幅提高,老百姓也山呼萬歲;但是搞得不好,就會把那些土豪劣紳們統統得罪,一旦這幫人起來鬧事,那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擺平的,搞不好就是一場致命風暴。

……

皇帝作了詳細了解後,提筆給張居正寫了這麽一段話:“先生之意已明。朕已深知國庫之難,朕心已定,為先生推行變法作好後盾。先生盡管去試,去推。一條鞭法利大於弊,最主要是能解決目前國庫空虛之根本,還能夠均賦役,換來百姓安居樂業的生機。希望先生莫要猶豫,不畏艱險,作朕的商鞅和王安石,朕必以周公和管仲之禮待先生,不使先生寒心遭致商、王二人之下場,為變法者正名。”

……

半年後,皇帝大婚在乾清宮大殿正式舉行。

整個皇宮乃至全京城,都是一派喜氣洋洋之景象。

這半年間,發生了許多事情。

其中最大一件事,就是戚繼光聯合胡宗憲,攜寧波大捷之威,重創了倭寇大將豐臣秀吉,然後利用胡宗憲所出各個擊破和相互離間之計,使豐臣秀吉與賊首織田信長互生嫌隙,最後豐臣秀吉被織田信長所殺,織田信長被殺得隻剩下一人一馬,隻能乖乖束手就擒。

至此,東南沿海之倭患徹底平定,大快人心!

另一件大事,就是朱衡和呂調陽終於從山東德州回京了,可是因為過於操勞,朱衡已經染上重病,在回京路上吐血數升而亡,讓人扼腕歎息。呂調陽回京後得到重用,位列三輔大臣,統領工部和禮部。

還有一件大事,就是司禮監、東廠督主、大內總管、皇上的大伴兒馮保,自從上次失火之事後抑鬱成疾,總是擔心被皇帝棄用,一直到皇帝大婚這天,他也沒能從病**爬起來,隻有翹首而望。

馮保一死,首輔大臣張居正也頓生“兔死狐悲”之感,雖然後來力主“一條鞭法”得以成行,讓他贏得了眾多讚譽,可是他總覺得自己最終難逃馮保的宿命,少帝那雙冷冷的眼睛仍然在不遠處望著他,讓他不寒而栗,所以他也病倒了,皇上大婚之前,他是拖著極度緩慢的步伐而去的。